攻壳机动队 第二季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对世界抱持着这一基本假设和信念的人，最后往往会为大众的愚昧、懒惰、自私等等低下的趋向性感到困惑和愤怒。久世和合田不约而同地道出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水往低处流，人心也一样往低处流。人生来并不具备某种高尚性。绝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受到欲望、利益、虚荣、恐惧等低劣性的巨大引力作用，不仅无法摆脱不断下沉的命运，甚至对此产生不了任何悟察和觉知。就像无机物遵循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熵增法则一样，绝大部分头脑的思想也只会滑向无序的深渊，在缺乏意义引导和自我约束的情况下做出混乱的决策。而那极少数的、眼中有着”向上“目标的人，将不得不像溯流而上的鱼儿一样，挺住时代洪流的冲刷，抵抗人性重力的作用，每日每时每刻经受着精神的苦修，方能在这不进则退的宇宙中确立自己作为”人“的存在。这一过程中，他们无不承受着名为”孤独“的利刃所划下的，一道又一道缓慢而深入的折磨。

孤独，是觉悟者才有资格体验的苦难，也是对觉悟者最大的诅咒。蝇营狗苟之辈的脑中没有”孤独“的概念，他们一边被本能性的烦恼占据心智，一边又感受着因思想缺失而导致的空虚。觉悟者突破了下等构造的庸俗和愚蠢，他们观察到世界运行的规律，思考和追求更为高远的意义，却无法与周围的人产生共振。他们每个人都像一颗在宇宙荒漠中高频振荡的孤寂的振子，发出的波动要么被真空瞬间吸收，要么缺少同频的接收者。

久世、素子和合田都是长久忍耐着这种孤独磨蚀的人，其中又唯有素子最终得到了现实的救赎。

久世作为300万人的精神领袖，人们追随他，他也在与难民的相处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可是，这300万之众中，却没有人能够平等地与久世对话，更没有人能够从高一层的次元给久世以宽慰和支持。久世引导着愚钝的人们向上层进化，可他作为个体的痛苦和迷惘，却全部需要自己去面对和消化。在素子侵入他的电子脑时，他曾警告素子不要触碰自己郁结的记忆母体，而这一部分也并不向与他连线的难民开放。久世在电子脑连线时使用的过滤器，滤出的是他作为革命者的勇气、信念和纯粹的理想，这一切号召和呼唤着懵懂的大众。而久世留给自己的，是坎坷的命运、反复的叩问和近乎绝望的孤独。合田说自己将”个别的11人“病毒的最后一个引发因子设置为”义体化时还是处男之身”，这被巴特怒斥为恶趣味，但实际上这是合田对自己和久世这一类人最辛辣的自嘲：他们都是被孤独永久诅咒的人。与屌丝单身汉不同，卓越的头脑因超乎常人的境界而天然受到隔离。没有人能够走进他们的世界——人们要么贬斥他们的抱负，要么依附于他们的力量。没有人能够填补他们灵魂的另一半，真正的亲密关系永远也无法获得。

久世抛弃肉身与网络世界融合，这一行动能够果断实施，某种意义上确实也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恋之人。没有人对名为“久世英雄”的物理存在有执念。难民是被他的人格所吸引，久世也唯有以精神实体跨入神域这一条路可走。

与久世不同，素子被人间的温暖和羁绊留住了。虽然素子一直保持着与部下有些疏离的状态，但9课人的过去和被素子招揽的经过，无一不是他们在个体层面建立联结的证明。素子因为自己童年全身义体化的独特经历和超群的战斗才能，也曾一度处于“虽然被他人依赖，但无法依赖他人”的苦境。队员虽然知道她的过去，却无法感同身受那些悲伤和痛苦；虽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其他人无不需要仰仗她的整体判断和指挥。这也是素子在内心产生巨大波动和震荡时，无法向队员说明原因的背景。即使巴特反复询问，素子也未做来龙去脉的解释。是啊，经历不同，思想不同，叫说的人如何说呢；即使说了，又叫听的人如何能理解呢。素子忧伤的眼眸背后，一定有这样的想法吧。

可即使如此，即便在并不完全知晓素子的人生故事和心理历程的情况下，9课的队员们依然选择了对素子的坚定跟随、完全信任和以命相托；即便在不知道素子的脑中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巴特依然说，我们欣赏你的强大，但并没有弱到不能做你的后盾和依靠；即便素子准备接受久世的邀请，选择将意识与网络融合，以此应对肉身在核弹轰炸下的毁灭，巴特依然无视素子的命令，冲到废墟尽一切努力想要将其救出；即便素子对久世说自己的名字不过是个假名，根本就不重要，巴特依然在搜救时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对9课的人来说，素子很重要，他们以“素子”的这个名字、素子的这副身体认识的少佐很重要。没错，围绕在素子身边的这群人，他们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们或许做不到以素子想要的方式理解素子，但他们对素子的爱是真实的，他们愿意为素子分担苦难的心是真实的。在久世那如神一般的低语：“我能理解你的孤独，要跟我一起来吗”的通往神域的邀请下，巴特用行动为素子背起了十字架，以”受尽苦难而不厌“的姿态，将她留在了这痛苦而又美好的人间。

合田精心谱写的阴谋背后，也是他深入骨髓的孤独。对时局的把握能力和高超的政治手腕受制于普世价值体系，难以获得自己真正渴求的认同。既然被世界所不屑，那干脆以整个世界为舞台，以上至首相，下至庶民为棋子，编排一场尽在自己把控的大戏，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在达成目的之时傲视世界，这是他规划的枭雄路线。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身在一场更大的政治戏码中，最终沦为美帝用之即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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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最可爱的巴特先生镇楼！

又暖又成熟的巴特先生

未熟的巴特（黑历史，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