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与荣耀

去年夏天的时候，太阳很大，吹着海风，一个人在酒店里看着《痛苦与荣耀》，看到萨尔瓦多对着自己童年最初的欲望的人画着自己的画留下眼泪的时候，不由得一声叹息。整个片子就像狄德罗的小说《宿命论者雅各和他的主人》一样，用一种后设来牵引着情绪，狄德罗的小说开头时说：“他们怎么相遇的？跟你什么关系？偶然呗！”，以此口吻跳出来跟读者进行某种程度的对话，这让原本应该以文字来营造出的虚构－现实的氛围，因此涣散；能够让读者一下子意识到“小说”这个媒体，而不是“故事”的现实性。后设的这种显著特征，在提醒观看者意识到材料的存在。这样的作法，是让虚构世界出现与真实世界对话的情况。于是在《痛苦与荣耀》这样的后设影片中，萨尔瓦多常被解析为阿莫多瓦的投影，我们就自然而然的会把主人公与编导做联想，这样做会有些危险，因为一旦观众意识到媒材、甚至联想到创作者的化身，伴随的现象是在拟真幻觉效果的削弱，亦即现实性的削弱。只要剧作上逻辑通，人物上情感浓，照样还是能有触动人心的效果——萨尔瓦多与阿尔贝托的重修旧好，或是萨尔瓦多自重逢的短暂恋人重逢时看出自己已经从对方心里近乎消失，观众仍为他又喜又悲。故此，我才会一声叹息。今天整理百度网盘，又看到了这片子，就又看了一遍，才发现现实幻象的削弱其实也有助于让表达形式更加自由，透过萨尔瓦多自述身分以及与各种疾病交上朋友的过程，使用科教影片式的动态图像进行解说，以片中最极端的方式跳脱现实，放大了我们探讨电影的边界所在，也拓宽了找寻人心的出口，也明白落选的原因，阿莫多瓦和费里尼的八部半还是差点意思，没有了去年的愤怒，人的心态还真的是会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