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与荣耀

一个人进入老年，由于精力不济、体力不支、思维迟钝、灵感枯竭，所以做出来的艺术作品一般都趋于平庸，失去光彩，如果选择急流勇退还能维持盛名，如果勉强继续做下去，很可能晚节不保。

前几天我介绍过的老帕作品《多米诺骨牌》就失败得让人难以下咽，大导演科波拉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作品《此刻与日出之间》也潦草得不像是大师手笔。纵观影坛，能维持水准到老的大师不多，如西德尼·吕美特80多岁拍的《判我有罪》、《在魔鬼知道你死前》都算是佳作；还有东木也已年过80，他又导演又出演，但作品质量依然能保持水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特吕弗绝对想不到他只能活52岁，《英伦情人》的导演安东尼·明格拉也想不到自己只能导演6部长片。他们都在事业的巅峰期英年早逝，让人扼腕叹息。

这几天我看了阿莫多瓦的新作《痛苦与荣耀》，感觉这位老人的作品也不断下滑，走上了平庸路。当一个人的巅峰期过去，他所做的只能是不断地重复或者回顾了。《痛》就是这么一部自传性的作品。

我看过阿莫多瓦的所有电影，可以说这部新片给我的感觉是最为枯燥的，没有了老阿以前的奔放与戏谑，只剩下暮年的惆怅和力不从心。片子开头就是诉苦，假借男主角班德拉斯来抱怨自己的身体有多少病痛、受了多少折磨；然后又抱怨创作之苦，包括和男主角的矛盾，导演工作的艰辛等；接着就大段回忆和母亲的童年琐事。尽管中段遇到老情人一章比较动人，但剧情没有展开来，只是折子戏般昙花一现。

影片的主题就是身体的衰老，以及为了摆脱病魔缠身的痛苦而做出的一系列“努力”。其实回忆往昔也是解除痛苦的方式之一，但显然远没有毒品有效。班德拉斯将瘾君子的状态以及讳疾忌医的焦虑诠释的很好，他撑起了这部略显空洞的电影，得奖也是实至名归。

影片最后，导演大人的身体侥幸好转，也让观众为阿莫多瓦本人松了一口气。最后的高潮可能就是找了个小鲜肉洗澡吧，我觉得这一幕是非常多余的。

看到曾经的性感男星也已老态龙钟，一种同病相怜的代入感让我不禁一颤。是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消散，成为灰突突的尘土。如今，阿莫多瓦的电影曾经给我的惊喜也已经快忘光了，新一代的影迷也不会把他当成“神”，甚至在影迷群里也很少聊起他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威、昆丁、卡梅伦和诺兰。在漫画电影、科幻电影大行其道的今天，阿莫多瓦老得只能卖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