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与荣耀

第92届奥斯卡刚刚落幕，虽然《痛苦与荣耀》铩羽而归，但不要忘了今年戛纳电影节上，《痛苦与荣耀》曾经跟《寄生虫》一样得到了诸多影评人的好评。原因之一是大家把这部片子看作阿莫多瓦的半自传电影，片中的萨尔瓦多也就是导演阿莫多瓦本人的投射。尽管阿莫多瓦曾在诸多场合表示，这部电影并不是他的自传，但今天奥斯卡的大赢家奉俊昊不也说了一句：“最私人的往往是最有创造力的。”

“不拍电影，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阿莫多瓦

这是一个探讨艺术与生活的关系，追忆青春和失落的故事，像是一篇散文，明明发生了很多事，明明这些事件可以处理得很煽情，但导演阿莫多瓦却选择了最冷静最克制的方法，如同沉思一般只是将事情娓娓道来，个中滋味任凭观众想象。

萨尔瓦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电影人，他的电影作品曾大获成功。自从他妈妈去世以后，他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陷入创作困境，一度严重抑郁。他的身体也屈服于疾病，背痛、偏头痛不断向他袭来，还有不知起因，但时不时就会发生的窒息。

老年艺术家的帅

直到某天，他得知自己早年的一部作品《滋味》将要修复再映，他与当年那部戏他特别讨厌的男主角再次相逢。当年的男主角也上了些年纪了，当男主角看到萨尔瓦多身体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提供海洛因想让他放松，萨尔瓦多渐渐上瘾，童年的回忆也慢慢浮现。之后，萨尔瓦多给这位男主角饰演自己最新独角戏作品的机会，由这部戏，又引出了萨尔瓦多与他的爱人，与他的母亲，以及他童年时期的诸多回忆。

《痛苦和荣耀》中有两段戏中戏总被人津津乐道，一段是萨尔瓦多通过男演员阿尔贝托的舞台剧独白，来追忆自己与情人的爱情过往，独白中有这么一句：“我原以为我的爱能够让他战胜毒瘾，但不是这样，我的爱不够，爱或许能够覆海移山，但远远不能将我的爱人从沉溺之中拯救出来，我的爱拯救不了我的爱人。”此时，观众席中坐着萨尔瓦多的多年前的爱人，眼眶红肿，泣不成声。

还有一段一直到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当镜头拉远，我们才发现早前被我们当做是萨尔瓦多回忆中的童年片段，其实是他正在拍摄的新戏，萨尔瓦多已经走出了他的创作困境。

戏中戏

童年回忆中，萨尔瓦多的母亲是一位坚毅的女性，尽管家境贫寒，但仍尽一切努力让年幼的萨尔瓦多获得知识。当萨尔瓦多的母亲年迈，挽着萨尔瓦多手对他说：“你不是一个好儿子。”萨尔瓦多惊讶又自责。从他母亲的角度来看：萨尔瓦多长大，拒绝当一名神父，拒绝母亲来照顾自己，过着一个人的生活，爱上了一个有毒瘾的男人，最终成为了一个艺术家，这些都不是他母亲设想的。虽然这一路如同他的母亲所想充满了痛苦和艰险，但正是这些痛苦，为他的艺术作品带去源源不尽的灵感。

“生活和电影就像两条河流，它们相互交汇，相互分离，却又相互给养。” ——阿莫多瓦

这是一部很私人的影像作品，男主的现实人生总能跟他过去的种种相互呼应。不仅仅是他过往的一个一个的人生节点可以串联成一整条人生脉络那么简单，这部片子本身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自成一体的结构，去讨论一个艺术与生活的终极问题。

成就男主电影艺术的，就是他的生活，是他的妈妈，是他的爱人。如果没有这些生命中的疼痛，他的创作和他的艺术不会这么闪耀，我想这也就是这部片子取名为《痛苦与荣耀》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