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斯论瓦尔达

“生物学不等于命运，爸爸订的法律无意义。

我的身体属于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是否想要生孩子，

是否想在这底层的世界怀上孩子，

肚子平坦或是鼓起，

是我自己的选择。”

阿涅斯瓦尔达不仅是举世无双的艺术家，而且是我眼中最了不起的女权主义者之一。上面的歌词来自她在街边的现场演唱，在纪录片中亦有呈现。片子是送给老太太的九十岁生日礼物，内容来说是她在讲创作灵感来源和构建故事场景的思路，但我更令不熟悉她的人印象深刻的是娓娓道来的那份从容。她表达的女权主义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别对立，而是追求平等的合理诉求。中肯，耐听，不管听众是男是女。

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部外国人来华拍摄的纪录片《北京的星期天》有阿涅斯的份，略有她的印记，她在组里。这种风格越后来越明显，我归结为展现语言变化的历程反向挖掘事物的真实存在。《北京的星期天》试着摸索，怪只能怪当时翻译水平有限，估计跟剧组沟通起来都有困难，所以导致台词缠绕在谐音梗和抖包袱上，俨然成了相声剧。特逗的是片名“期”没写对，被拆成了“其”和另一个长的像“月”的字。阿涅斯自己拍学乖了，纪录片多采用母语法语和英语解说探究，这样她艺术史的功底展现得一览无遗，每一部片子拍出来都有人类学特点。记录的方式犹如让鲁什，结构知识的手法类似于福柯。

特别举出让鲁什和福柯，是因为他们皆为所在领域的精英，又都是男性。阿涅斯不是简单模仿，而是带有非常强烈的个人色彩。要我说这色彩是彩色的，属于女性的明亮和多姿多彩。女性特质的呈现不是只取悦于女性。作品中包括女权诉求的提出等理念的提炼往往有明确的指向，是个内心追求自由和平等的人便会有所触动。很像桑德伯格，阿涅斯不挑动对立，因为她和大多数有阅历一样明白愤怒和仇恨是挑动后生的伎俩，长久不了。搓人火技术含量忒低了，用不着大师，大师干的事是心平气和的达成诉求，与身处的世界和谐共生。

体现是什么？不低三下四一样获得幸福婚姻，自我决断不排斥育有儿女，拍摄女性主题成为奥斯卡唯一一名女性终身成就奖得主。斯人已逝，挑唆渔利大行其道的时代，留下来这些客观淡定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