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幸福来敲门

这似乎不是一部社工电影，在我的价值观中，这是一部励志片、温情片，甚至比如今所谓的“美国梦”更美国的价值观宣传片。

既然是为了社工电影推荐才看的，似乎有必要先梳理一下这部影片中出现的几个“社会工作”元素，第一处是男主因为欠了罚单被警局扣留的时候，因为无人能去接儿子差点在警察局打起来，警察建议说可以找社工，他回复说“不能单独留下他一个人”，最后他还是选择打电话给他的妻子；第二处是他被汽车旅馆“扫地出门”，在地铁的卫生间度过了一个晚上后去了收容所，但是收容所不收留男士，推荐他去教会（西方背景下的教会和社工机构是有内在延续性的）；最后，男主带着儿子在教会门口排队，留宿了两天，第三天特意展示的大通铺，那台机器的灯被修好，变亮了，照亮了所有无家可归的人，这个场景太美国了。

要讲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大概没有比这个故事更贴切的了吧？而要印证那句话“只要你是真心想做某件事，你就一定能够做到”，这个故事同样也是完美的；同样要讲蝴蝶效应，这个故事依然可以完美对照。是的，所有我能想到的关于成功学的哲理和关键因素，你几乎都能从这部电影中找到。

然而这部电影给我的触动不完全是鸡汤或者鸡血吧？看电影前曾在微博上看到过其中几个镜头，就是男主在楼顶篮球场对儿子说的那几句话，“不要相信别人告诉你，你无法实现梦想，如果你有梦想，就要自己去捍卫它，哪怕是你的父亲也不能……”，这里我曾断章取义地认为，什么影片这么鸡汤，真假，可是放在剧情里并不觉得突兀，看似在对儿子说的，其实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而这个结论同样适用于今天我们对他人的劝慰，其实大多数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对啊，除了打鸡血似的台词，更让我触动的其实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这份爱让他有了一个承诺：不跟儿子分开。而不跟儿子分开是因为他的童年缺少了父亲的陪伴，出发点其实不是那么无可挑剔，可我们不应该苛责不是，因为拿到今天来说这个反应是典型的原生家庭留下的烙印，但是好在这个烙印所激发的反应是正向的啊。

如果我们只是看这个电影的励志因素，而我也只能看到这一点的话，说明我两年的社会工作专业培养是不到位的吧。在这还没完全几个社会工作理论的时候，首先是对男主所处情境的剖析，首先是他的生活，本来是租房住的后来住汽车旅馆，再后来无家可归住收容所，妻子离开他了，儿子只能就着白水吃披萨；他的工作呢？因为超前的眼光，他投资那个先进仪器做了推销员，可是一台都没卖出去；为了逃车费丢了仪器，因为追仪器被车撞，好不容易卖出去又被高昂的税费压榨到破产，到最后只能去卖血……我想，一个成年人所能遭遇的最窘迫的境况不过如此了，如果对这些经历一无所知，怎么去面对这个在卖血窗口卖血的男人？一个收容所的社工又如何对待一个四肢健全却要带着儿子和妇女儿童争那几个少的可怜的收容名额的男人？

庆幸电影镜头把男主的遭遇都拍出来了，所以我们有了上帝视角，完整看到了这个人所处的生态系统，他个人的无力感并不是因为个人效能不足，而是环境，经济衰退的大环境，能怪谁呢？我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一个苛责的主体，就像最近我在现实中体会到的那些无谓的事实，用一个时髦的短语来说，就是“太难了”。

影片从头至尾充满了绝望，多少次我以为是高潮，那种要转折的高潮，从30多分钟等到90分钟，才看到了那束光，整个过程带给观影人的压迫感和无望就如同现下到处充斥的微弱的声音，或许是在早晚高峰的地铁门口，或许是菜场的夫妻争吵，或许是哪个在垃圾桶翻找的佝偻身影……对于男主来说，靠着不断的奔跑和坚持到底的决心才等到了这束光，可是对于那束光照亮的一群人来说，他们依然生活在黑暗中，我们会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成功而去苛责他们？

我应该不会，因为自己目前所接触到的大部分人，不过是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挣扎，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苦恼，还没有到达不焦虑和豁达的境界。虽然我不会苛责，可是我也看到了那些为了一个床位而争吵的悲哀画面，就如同我们那每天见证的现实，那句老话怎么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上午在菜场，那对年轻的夫妇岂止是吵架呢？不是对生活压力的宣泄吗？

作为半个不专业的社工，我所能调适的似乎还只有自己，而那种调适还是阿Q似的，好像无法对任何人产生影响，可是啊，相比于说话，行动是不是更有力一点？而一个人果真是为了一个目标奔跑，那就更不应该被他人的言语左右，我的目标坚定吗？到了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境地吗？那个假想的山洞、恐龙太有代入感了。也许这个梦不适合在咖啡厅做，但是有些事适合，我所需要的只是坚定。

电影中最多的奔跑镜头，逐渐瘦削的面庞和坚毅面容，是细节；与基金公司掌管人的短暂交集没有带来订单，是现实；那个犹豫的电话回复以及那个犹豫的借钱动作，更是现实的细节。一连串的选择都是犹豫的又是必然的，可能走向成功也可能走向失败，如何呈现人生中的蝴蝶效应……

（原文写于2019.11，其中有几处细节涉及当时的经历，因为模糊处理的原因如今想不起来，修改发布于20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