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刚去美国在佛罗里达大农村坐公交,某一天去上课的路上和中国同学一起讨论作业,自认为声音不大,谁知道下车的时候有一个白人老太太特意走到我们这边来对我们说: You girls are loud. You Chinese are loud。当时和我同学两个小女生初来乍到听力也不是特别好,也没有经过这么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并且出国前老看到文章说西方人嫌弃中国人大声喧哗所以自己有点儿心虚,听到这样的评价第一反应是她确实说了中国人吵吗? 第二反应是心虚的想我们真的很吵吗?可惜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下车了。
彼时是2015年11月巴黎刚刚经历恐怖袭击,第二天我去上班,老板因为在巴黎爆炸地区有一所公寓并且常年住在巴黎于是非常痛惜,我们便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工作室当时只有我一个实习生是周六上班,我对袭击表达了痛心与震惊,接下来他的一句话让我觉得人心可畏。他看着我,缓缓的慢悠悠的说:You know I just don't understand why do they (ISIS) always attack westerners? Why don't they attack...for example,Chinese people?
这句话一出,我的心一沉,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嗓子干涩,强装淡定说:I think it's a big tragedy for human being, and it will hurt everyone no matter what race this has happened to. 出了工作室,我一路都在责怪自己的反应太过中庸和平,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应该砸了他的硬盘然后竖个中指一走了之,输在了没有底气性格太怂反应又慢。回家以后和微信群里的好朋友说起这事儿,大家都群情激愤因为谁也没有直面过这种类似于"Kill Chinese"的赤裸种族仇恨情绪。纷纷出招在想下回要怎么面对才能不卑不亢给"高贵"的westerner上一课。有一句回击最为精彩,同学说你应该说: Because we Chinese don't think it this way like you westerners do.
之后的那个星期由于我对该导演的尊重值降至谷底于是就辞掉了这份工作。愧疚自己没有扭转他心中对Chinese的印象,可能到我走他都觉得我是那个hard working who always says yes 声音柔和的China girl 吧。经历这两件事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成长为一个大声对这种事情SAY FUCK YOU的成熟的在美中国人。
有一次大家所有人说好一起去吃汉堡(Burger)与墨西哥卷饼(Buritto)的组合Burgeritto。只见Matt看了Blake发给他的Snapchat以后笑喷在地,然后跟我说: Yifan, Blake just told me the funniest joke. 我问他是什么,但是他不肯告诉我,说告诉我我会生气。我生生的夺过手机来看,以为他们又讲什么黄色小笑话。只见手机上是一张我室友的狗Yoshi的照片,配字: Yoshiritto。
这只狗他们去我家的时候经常互动,因为Yoshi认生爱叫粘人大家都不是很喜欢她。Blake这个词的意思则是要把Yoshi当卷饼一样吃掉。而Yoshi又是因为我而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中国人又一直背负着Dog eater的骂名,自然在我这里这就变成了一个很敏感的种族玩笑。我看过以后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虽然Matt让我保证看过以后不会生气。然而我却感觉受到了侮辱,严肃的看着他说: It's not funny at all. It's fucking racist, man.
事实上我们初相识的时候出于好奇他们问过吃狗的事情,我很认真的跟他们解释过了吃狗这件事是很刻板印象并且不符合事实的。只有极少数中国人吃并且大多数人以此为耻。他们表示理解。之后只有在开玩笑的时候想惹我生气时Blake才会故意问: Hey, I have a question, Do Chinese...下句还没说出来就已经被我拳打脚踢然后得意洋洋笑倒在一边。于是这次的玩笑他们跟我连着道歉好几天才和解。此后Matt经常会说要想惹Yifan生气就说一个词Yoshiritto就够了,却再也不会开此类吃狗玩笑。
另外一个剧中出现的房东太太觉得中国人都长一样的梗在美国也经常会碰到。就像走在街上被人轮换用中日韩三语搭讪或者老师偶尔会问我关于日本文化的问题即使知道我是中国人。一次拍摄,现场来了一位群演,是个精致的年轻黑人女性。在门口刚好堵到我问休息区在哪里,我指给她以后她非常优雅的对我用日语说谢谢。这种事碰到太多我只好跟她说不客气但我是中国人。她笑着看着我说: I know. 又一遍日语的谢谢。我心想她可能把日语当成了中文便翻了个白眼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