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遇见布列松

布列松在印度

Henri Cartier-Bresson | India

【Raghu Rai (photographer / magnum phtots马格兰摄影通讯社摄影师)】

从作品中你也能看到他的视角。空间的寂静，这些作品，几乎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场景。他总是捕捉到当事人的精神（spirit）。

What was so magical in that moment? What was so peculiar in their experiences that brings of the spirit of who they are?是什么使那一刹那充满魔力——那件事件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展现出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本性？

Because making good pictures can be anything, but who you are when you get captured, then it’s a mirror. And he was a clean mirror.因为什么东西都可以拍成好照片，但是要如何拍出你的精神？那就是一面镜子。他就是一面清楚的镜子。

对摄影师来说，在印度拍照很不容易。我们过的生活、我们的步调。印度是个多宗教、多文化的社会，相对于世界各地，尤其是欧美，印度的视觉体验极为不同。当你来到这里，你所看到的会让你感到惊奇。多疯狂的国家！多奇妙的国家！就像这样。

卡蒂埃-布列松是唯一以直觉式的反应呈现出印度的摄影师。他是艺术家，所以他的作品，仍能呈现印度的特色和力量。他的视野很宏大（vision），能够连结起不同的空间（connected with different spacese），包括建筑、文化遗迹，还有日常生活的体验。

当时也有部分印度裔的摄影师，在拍摄过渡期的照片。而这个人非常聪明，他前往不同的国家，拍摄最历史性的时刻。每个人都是有创意的人，我们的心里都有音乐、节奏。他的内心里也有音乐，他的音乐就反映在他的相片中。想法总得来自某个地方，不会凭空冒出来。

他从各种方向拍照，至少他留给我们很多方向思考，各种角度、形式和结构。他用不同的结构拍照。为什么不同？因为他有很多直觉。他没有计划，他是超越计划的（beyond planning），所以他的照片有不同的结构、不同的形式、在不同的时间拍摄。他捕捉到时间的魔力，他拍摄的所有空间，都捕捉到了灵魂的精髓。很多的摄影师直接拍摄事件发生时的照片，他们是在记录事件；他记录的则是事件发生时的精神（spirit），这是不同的。他捕捉到这些事件的视野（vision），而其他人捕捉到的是直接的资讯画格与照片。

他常说，心怀热情，眼光冷静（to have a warm heart, and a cold eye），这或许就是最好的解释。而且他是个敏感善良的人（sensitive and wonderful human being），这也是原因，因为如果土壤柔软，长出的嫩芽就会更美好。这就是他灵魂的嫩芽（the sprouts from the soil），所带来的影响。

摄影的目的在于捕捉我们的时代，因为明天这就成了历史的视野。要捕捉时代，你需要的是敏锐度、责任感和诚实，才能按下快门（to do it with one click）。

【Tridip Suhrud (director / Gandhi ashram)】

摄影师可以让相机消失，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有些时候，他能让相机消失。也就是被拍照的对象完全没有意识到，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没有相机一样。只有真正伟大的艺术家，才能让相机这个媒介完全消失。他有好几次都办到了。还有一件事，我认为摄影师必须深切地认同他拍摄的对象）empathy）。除非你能尊重、认同他们，除非你能尊重他们的生活方式，认同他们的经历（identify what they might be going through），否则你拍不出来。就算拍了照片也不会被流传（those photographs will not last），这种照片不会创造记忆（create memories）。

印度、巴基斯坦独立后，人们被迫分别，妻离子散。布列松开始捕捉人们分离时的凄凉感觉，试图捕捉失去的感觉。塔索捕捉到的画面，我称之为“空虚”（vagueness）。因为悲伤过度，你感觉不到悲伤；因为强烈愤怒，你无法表达愤怒；因为失去太多，什么也不剩。你以及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该如何感觉。他捕捉到了暴力的“空虚”。

甘地去世后，全国陷入沉默，而布列松捕捉到了这沉默的时刻。很少有摄影师可以捕捉到沉默。而他办到了。一个好的摄影师可以让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让陌生的事物变得亲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旦以特定的方式呈现，就好像看到了陌生的画面。我不曾将某个个体从整个背景分离出来观察，我想这就是他的影像给人的感觉。他为我捕捉到了沉默与空虚，如果不是这个，我永远无法想象，这些过去的时刻会是什么样子。他对我的察觉能力有很大贡献。

他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的摄影内含道德，每一次拍照都是在打扰，是一种潜在的干扰（intrusion）。可能会排除掉一些东西，也会纳入一些东西。即便摄影师很清楚（self-conscious of this act），摄影的伦理是非常不同的（ethics of photography emerge very differently）。他不是来拍摄异国东方风情。印度人不认为自己有异国风情，也不希望别人说他们有异国风情，他们希望被视为现代个人，或是正在努力地寻找自己在这个国家以及在世界的定位。他刚来的时候，这个国家正在形成，他必须捕捉这段历史，而不是已经流逝的过去，而是这个国家如何重塑自我。

【Bipin Shah（director and publisher / Mapin Publishing）】

我觉得布列松的眼光和思想独特，他能够结合两者，拍摄出任何摄影对象的特色。如果你能读出文字隐含的意思，那么你就不只是在阅读，所以这很深奥，有着很深的意涵。摄影也是，如果你反复看着，就会发现新的东西。

布列松喜欢老城市，老城市里狭窄的巷弄和生活，牛和人在其间走动。在老城市里走动会感受到一种活力，也许这就是吸引他的地方。我想他在探索印度，让他更深入认识印度教。我认为他是想了解自己的想法。他想了解在书中读到的印度和印度教，也许这就是他回来印度的原因，因为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印度，试图捕捉到印度教的精髓（essence）。

【Agnes Sire (Director/Henri Cartier-Bresson Foundation)】

他虽然游历世界却讨厌旅行，他不喜欢去某个地方待个几天，他不会做这种事。他喜欢常住在一个地方，深入地了解那个国家（deep understanding），然后才会开始拍照。

【Ram Rahman (photographer and historian)】

印度人的时间观是无限的，不只是生与死。你看着他的作品，捕捉到时间长河中的一瞬间，我想。他的时间观，他对无穷的理解，都来自于印度无穷的时间观。

他虽然是个外来者（outsider），但他的照片很融入我们的生活（very engaged），展现强烈的对人的兴趣。这也影响了许多印度的摄影师，让他们走出自己设想的东方风情，因为很多外国的杂志和书籍都想看到这个。

【Beth Citron（curator / the Rubin Museum of Art）】

你会看到一个事件，也会认识到人类行为以及社会风俗。当布列松第一次前往印度时拍摄的照片，他来自富裕的西方国家，却选择拍摄印度的穷人，这是很有趣的对比。我愈看布列松的照片（一位母亲抱着瘦骨嶙峋的孩子，孩子的凸显肋骨与背景烈日下车轮的光影形成强烈平行映衬），愈觉得布列松此举是一种政治举动，他要走上街头真正看到完整的印度。

布列松的第一任妻子雷特那·莫西妮（Ratna Mohini），是爪哇的舞者，她是在喀拉拉邦学习传统印度舞蹈，然后才和布列松在法国生活，并环游世界。1950年他们回来印度，在印度南部拍摄了一个很美的故事，是一种叫卡塔卡利的传统舞蹈。他拍摄舞者接受的严格训练，还有事前准备，包括化妆和编舞，以及舞者和老师的关系。他总能超越视觉所看到的。

【Parmanand Dalwadi （photograher / Henri Cartier-bresson’s apprentice）】

他教会我What to see? How to see? 该怎么看，要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