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

评分：

6.0 还行

原名：人·鬼·情又名：人鬼情 / Woman-Demon-Human

分类：剧情 / 地区：中国大陆年份：1987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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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8-12-25

人·鬼·情影评：怎知秋妹作钟馗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生活仿佛是一出没有剧本的大戏，我们每个人都是戏中的角色。而往往戏里人真，戏外人假，在真真假假中我们寻找自己、接纳自己、救赎自己。《人鬼情》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风筝在空中断了线，种种的无所适从我的感觉器官流入身体内部。
看过电影的人很容易将这部电影与《霸王别姬》看成一类电影。一个是男扮旦角，一个是女扮武生，戏中角色的性别是可以模糊的，他们罩上性别的面纱，用这种雾里看花的方式来窥探世界。很明显《人鬼情》没有刻意表现出女性主义的特征，但黄蜀芹导演用她独特的女性情感视角为我们展示出来一个女性的成长历程。
影片开头是成年的秋芸独自坐在镜前化妆，镜里化好妆的钟馗逐渐明晰，镜里的钟馗和镜外的秋芸层层叠印，隐现出钟馗和秋芸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结性。导演架设了一个双重空间，一个是秋芸成长的现实空间，一个是秋芸想象的虚拟空间；在这个双重空间里秋芸实现了对自己的拯救，在现实中秋芸是女性的被救者，在虚拟中钟馗是男性的施救者，影片没有摆脱男性施救与女性依托男性力量的视域，但是这里的钟馗是秋芸心中的角色，这种男性力量来自秋芸的内心，实际上是秋芸自己救赎了自己，女性自救的主题视域也就进入了观者的视野，使我们真切地感受到片中的女性意识。
秋芸为什么要选择自我救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影片中清晰地浮现出来——秋芸始终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她只能相信自己，只能依靠自己来拯救自己。
小的时候，她在麦垛堆里目睹了母亲与生父偷情的过程，这成为她女性悲剧生涯的开端；而后母亲与生父私奔，小伙伴嘲笑她，她求助于自己的青梅竹马，但他背叛了她。在这种创伤体验的影响下，小秋芸意识到男性与女性的关系是脆弱的，当她与另一性产生冲突时，男性力量就不再是保护了，而是伤害。所以她主动地向二娃发起了攻击，这是她作为一个女性第一次对男性进行的反击，但由于男女力量的差距她失败了。
秋芸长大了一些后，她对自己的命运进行了抉择，她选择进入舞台，但遭到了父亲的极力反对，那不仅是对她职业的忧虑，而且是对女性命运的忧虑﹕“姑娘家学什么戏，女戏子有什么好下场！不是碰上坏人欺负你，就是天长日久自个儿走了形——象你妈。”仿佛秋芸未来的命运已成为定格，正如戴锦华在她的评论中说到的：“做‘好女人’，因之被侮辱；或做‘坏女人’，因之遭到唾弃”。但秋芸做出的选择是﹕“那我不演旦角，我演男的。”秋芸为了逃离女性命运而选择男性角色，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性别，这也不能改变她作为女性的悲剧宿命。
当她进入省剧团后，她再次遇上了想要依靠的男性——张老师。她一直被称为“假小子”，但她自己始终对自己的性别有着坚定的确认，“谁是假小子，我是真闺女”，她在后台把自己扮成一个旦角，这是她内心对自己的女性身份确认。而张老师是除却她养父以外的唯一一个对她性别确认的男性，“你是一个好看的姑娘，你是一个真闺女”，这样的话语温暖了秋芸的心灵；在夜晚的麦垛堆里，他又说：“我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你”，这无疑又带上了爱情的意味，而无奈张老师是有家室的男人，她想起母亲的背叛，于是她再次逃开。因为秋芸拒绝了女性的命运，所以她也无法品尝女人的幸福，她只能独自接受这种缺失与痛苦。
镜头再一转，秋芸已经结婚生子，但是她并没有寻找到一份满意的婚姻。她的丈夫始终没有出现在影片里，但从台词里我们可以看到她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没有办法拯救秋芸，甚至他还等待秋芸来拯救他。他不愿意秋芸去演戏，所以他总是不回家，想要用家庭来绑住秋芸。这里又涉及了现代女性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即职业与家庭的抉择。正如弗里丹在《女性的奥秘》里说的“真正具有女性特征的女子就不会追求自己的事业、受高等教育、享受政治权利”，在父权社会的认知中，女性就应该伺候丈夫、照顾孩子，这种菲勒斯中心主义将女性阉割成仅有贤妻良母这一种生存状态。但秋芸依然渴望被救赎，在现实中她没有遇到一个有力的男性施救者，所以她对自己的孩子说“妈妈想演个最好的男人”，她投身舞台，以一个男性的形象大获成功。
在获得事业的成功之后，秋芸仿佛为自己争取到了身份认同的机会，她似乎可以像花木兰一样“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在和养父的交谈中，秋芸对养父说：“你演钟馗，我演钟妹，你送我出嫁”，“其实是我自己心里总想着，该给女人找个好男人”。可见在秋芸的内心深处是想真正地做一次女人，真正地完成一次女性的归宿，但这只能成为她在内心构建的美好乌托邦。
在影片的结尾，虚拟的钟馗终于与现实的秋芸相见，“我从小就等着你打鬼，等着你打鬼来救我”，秋芸始终把心里的钟馗当做是拯救自己的那个男性力量，但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她在自我救赎，这也注定她无法使自己获得圆满的女性体验。钟馗说：“我特地赶来送你出嫁”，秋芸答：“我已经嫁了，嫁给了舞台”，钟馗问：“你后悔吗？” ，秋芸答：“不后悔”。也许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最大程度的消解秋芸内心的困顿，无悔未必无憾，但万事皆难全。
只道秋妹作钟馗，离乱满心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