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评分:
6.0 还行

原名:蝴蝶又名:Soul of a Demon / Butterfly

分类:剧情 /  中国台湾  2007 

简介:

更新时间:2008-10-06

蝴蝶影评:黑夜的蝴蝶


1、
他在踉跄。
伤口是死神的巨镰,切割着他的生命树。
血滴落潮湿路面,腥气和天空的死灰、竹林的惨绿氤氲出诡谲的不祥。
突然,刀自后刺穿他的腹部。他握住回抽的锋刃。花红叶碧。
镜头摇升,俯拍他痉挛的疼痛与呼喊。
陡然变暗,仿佛黑夜降临,无数蝴蝶在暗中飞舞。

2、
张作骥的《蝴蝶》,还是一部讲述黑帮仇杀的暴力片。
台湾南方澳,两个家族间的世仇。故事的基本框架很传统。
其中,一哲的祖父是日本人,战败后未回撤,在南方澳生根;一哲的母亲是兰屿原住民,南方澳最繁盛时期在卡拉ok打工,与一哲父亲相遇,这是段不被家族承认的爱情。一哲的父亲抛弃了妻儿,回到日本加入了黑帮。他既是逃离不幸婚姻的牢笼,也是逃离和当地黑帮的仇隙。
母亲带一哲和弟弟阿仁回到兰屿,几年后自杀。兄弟俩又回到祖父母家。阿仁过失伤人[伤的就是父亲黑帮对头之子],一哲顶替入狱三年。故事便在一哲出狱时展开。一哲的父亲为了黑帮利益,返回台湾,意欲和当年的对手合作。矛盾最终爆发,对头之子调戏侮辱了阿仁的女友,并在玩笑性的开枪恐吓中杀死了她。阿仁手刃对手。一哲开枪杀了父亲,又狙击杀了对头。在父亲常带他去的废弃游乐园的竹林中,他遭到伏击。
于是,有了开头一幕。

3、
一哲为什么要杀了父亲?
父亲带他去游乐场看蝴蝶,不是他最珍贵的记忆吗?这个童年记忆,不是在隐约规范着他成年后的行为吗?游乐场不是他最后的避难所吗?不是他下意识选择的死亡地吗?
表面看,他杀父亲,原因是父亲拒绝讲闽南语[他明明在本土长大并成家],硬要讲一哲听不懂的日本话,在一哲一再要求的坚持和威胁下,父亲还是固执己见:我是日本人,我当然要讲日本话。激愤中一哲对着父亲的头开了枪。
这真是意味深长的一幕。
父亲为什么拒绝讲他本来就很熟稔的闽南语,即使他在这块土地上曾经生活了几十年?他的名字改成了“健二”,在和黑帮对头的谈判中,即使对手讽刺他,话大家都懂,根本用不着翻译,他还是做作地坚持要翻译?为什么他要指责儿子阿仁,在日本呆了三年,日本语还是说得那么烂?
“我是日本人,我当然要讲日本话。”
这坚持象征着什么?当然是一个民族身份的认同问题。他本来就是日本血统,最终回归了母国。混血与殖民地生活的经历,作为母族身份的差异性经验,如同一个被扬弃的否定,是必须被抛弃的他者,这样,才能更凸显他对母国母族的认同——这种彻底的日本化,同样是一个被征召的主体化化过程,在日本的几十年就是一个逐渐向被指定的象征位置同一化的过程。他欲望着大他者的欲望,以对殖民地身份彻底抛弃为代价。我们看到了这种抛弃的残酷:他不仅要彻底遗忘殖民地语言,更要彻底割断和殖民地生活的各种象征关联,在虚无化中解脱,获得自由。几十年间,他从未回过家,妻子和儿子都被他遗忘,在角落里自生自灭;即使对自己的父母,他也拒绝承认关联,我们看到,在后来的返乡中,他一直独居,不曾回到早已台湾化的父母家中。如果说,对殖民地语言的拒绝,还只意味着文化层面的切割,那么,在家庭关系上的决裂,就意味着在自然血缘关系上的完全断裂。他是纯粹的日本人,与殖民地没有任何细微的象征关联,他是台湾的纯粹差异性他者。
一哲的身份认同又是什么?他曾经带女友阿佩在母亲的忌日回到兰屿,询问当地原住民,是否记得一个叫“shimaderun”的,在老的少的那里都得到否定的回答。Shimaderun就是他当年在此地的名字,这里没有对他的记忆,也就没有他的位置。他不属于这里。注意到,他询问使用的语言是国语,同样有暗示意义:语言在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中,被认为是构建一个民族身份共同体的必要前提,维特根斯坦早就说过,学会和进入一种语言游戏就是学会和进入一种生活形式,公共语言给予了每一成员一个不言自明的、共同的规则-视域,语言化就是社会化,把个体社会化为同质的“我们”,,并最终成为区分“我们”和“他们”的直接根据。可以说,语言是一种先验的主体间性,它在本体的意义上就意味着语言交往共同体之社会性的先天性。可是,他连原住民的语言都忘记了,又怎能被接纳为共同体中的一员?同样,对于日本语的完全陌生,意味着至少在没移民的当下,他对日本身份的拒绝。[在片中,闽南语、国语、原住民语、日语等多种语言混杂,是否暗示着,身份的寻找与确定,是一个混杂与艰难的过程?混沌、纠结,不那么单纯、明确?我们可以看到,父亲家庭对原住民母亲的不接纳与不承认,因为父亲的日本身份,阿仁被对头之子辱骂为“杂种”,这暗示着,即使在台湾南部,多种身份间的界线并不那么清晰,身份的重叠与混杂,隐含着巨大的冲突可能]。他只能说闽南语,只属于南方澳这个生长于斯并将死于斯的狭小共同体。那么,他的身份就是“说台语[闽南语]的台湾南部人”。他愤怒地要求父亲说台语,其实是一个绝望的请求,请求父亲回来他的身边,不要再次抛弃他,不要成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人。父亲的拒绝,象征着无情的切割,文化和血缘的象征关联都被彻底割断。他被这种残酷的抛弃激怒了,因而射出了复仇的子弹?
这总要人想起《悲情城市》里的那一幕:暴乱分子挨车厢寻找大陆人报复,凡不会说闽南语的,就遭到辱打甚至杀害。民族身份的差异乃至对立,始终是一个暴力的根源?[沃尔泽所说的文化认同与政治认同的协调,在台湾还只是一个很远的理想,甚至这个理想有无也是成问题的,因为在南部台湾的深绿意识里,对异质和多元的文化他者抱有本能的悲情式的恐惧与排斥,这种一元化的封闭倾向,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深水炸弹。]
难怪张作骥在采访中说,台湾是一个潜伏着暴力、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之地。

4、
把杀父原因归结为民族身份的认同与拒绝,似乎总有点大而化之,把个人当成了普遍性话题简单图示化的工具。还是把他们还原为具体的个人,个人和个人间的何种关联,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冲突。
一哲有一个深重的童年创伤记忆:在父亲抛弃他们的那天,他一个人躲在游乐场中的山洞里,直到黑夜母亲把他找到。游乐场是他曾经的温暖之地[父亲常带他来游玩],更是对比之下的伤心之地,游乐场的被废弃,始终在提醒他:为什么会被人抛弃?被人遗忘?这里有深刻的痛苦、恐惧与不解,当然,还有屈辱与愤怒。这个阴影,将伴随他一生,型塑他对世界的感知与反应模式。
他还有一个童年记忆: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母亲在用头撞墙-----“一直撞一直撞,直到鲜血直流”,这种被抛弃痛苦的血腥呈现,无疑是一个深刻的刺激,在心里埋下对伤害施加者的仇恨。这种仇恨,使孩子和母亲更紧密地形成一个命运共同体:为什么我们会被同一个男人无情地抛弃?
有一个场景:母亲的坟头出现了一条蛇,一哲抓住它,用嘴活活地将它身首分离,劲道之凶猛与迅疾,仿佛在发泄刻骨的仇恨。他说:我母亲不喜欢蛇。如果按照精神分析学,蛇象征着男根,也即转喻着男性/父权的话,这一幕无疑就很有深意了:一哲的行为,就在暗示着对男性--父亲的仇恨,因为它构成了对母亲的伤害,为母亲所不喜欢。再联想远一点,我们还可认为,这表明了一哲对母亲所代表的女性的同情性认同:女性,总是会遭受到男性/父权的伤害——又譬如阿佩,被男友抛弃后,就一直沉默,拒绝和世界沟通。她们是男性残酷暴力的无辜受害者。
所以,一哲向父亲开枪,不仅是为自己复仇,也是为母亲复仇,这世界不仅仅只是有俄瑞斯特斯和哈姆莱特。或者更扯远点,他用男性暴力来否定男性暴力,目的是为女性申张?又或者,我们可以把隐喻链继续延伸——在女性/母亲上再附加“原住民”这一少数族群身份,在台湾的现实政治结构及其历史谱系中,原住民被压迫的深重绵长苦难,使其早已成为一个不言而喻的巨大象征符号,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至今仍是一袋无法发声因而无法代表自己的土豆,必须通过说闽南语的儿子【儿子无疑是被强势族群所强暴的产物】来代表自身——因此,儿子通过反思性的自我认同,有意识地把自己塑造为“复仇者”,这一意志行为,隐含着伦理正当性,即代表女性/母亲/原住民等弱势少数族群对压迫性大父亲的反抗,一开始就具有正义性,这一直无法申张的正义渗透弥漫为世代悲情,正当化了对暴力的使用。
但是,暴力无疑有其限度,它无法从结构上彻底摧毁既有之象征秩序,从而获得求之若渴的主体身份之承认,相反,复仇者很可能被象征秩序更大的惩罚性暴力所吞噬所消灭。一哲的个体消亡提喻着复仇者不可避免的整体命运。
因此可以说,整个影片,是阴郁绝望的。

5、
那么,蝴蝶到底隐喻着什么?
片中说,蝴蝶是恶魔的灵魂[原住民的看法]。一哲在杀人的时候,就成为了一个恶魔,他死亡的那一瞬,黑暗中无数蝴蝶飞舞,意味着他的灵魂脱离肉身,逐渐堕入死亡的深渊?那么,蝴蝶本身就包含着伦理意义上的贬义否定:它是“恶魔”的灵魂。之所以成为恶魔,无非是过度使用了暴力。
但是,张作骥说,蝴蝶的隐喻,是和傀儡相对应的。[片中频繁出现木偶戏的场景,总要人想起侯孝贤,似乎要把木偶戏当成南台湾的标志性文化符号,但是,别忘了,在闽南尤其是泉州,木偶戏非常流行而且水平非常高]
傀儡当然象征了被操纵的不自由状态。那么,蝴蝶,就成了自由的象征?
可是,谁是自由的?一哲吗?他不同样地被牢牢束缚在他被指定的象征位置上,发挥他被指定的象征功能,完成他被指定的社会使命?他不同样被塑造为一个复仇主体而不自知?更谈何将大他者虚无化,从复杂的象征关联之网络中抽身而出,获得自由?
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倒是父亲获得过一定的自由:他拒绝了指定性的主体位置也即拒绝了被质询的主体化过程,即,他拒绝了“丈夫”、“父亲”以及“儿子”的象征身份,从这些象征网络中突围而出,“没有大他者”。但是,这种拒斥,无疑是残酷的,会造成巨大的创伤。而且,他从一个陷阱跃出,还不是必将落入另一个象征网络的陷阱?
所以,蝴蝶就是一个永远无法到达无法实现的幻象,永远无法被主体化。它属于真实域,是永远纠缠和诱惑我们的苦恼之源。蝴蝶在未来的黑夜中。
在现实世界里,谁又不是一个傀儡呢?


[题外]:
忽然想到,这个片子,可以当成一个巨大的寓言。
首先当然是悲情——被殖民宗主国无情抛弃,这里,“日本”就成为曾经的父亲[“日本”当然是一个可以被替换的隐喻],父亲最终的离弃,给曾经的殖民地民族造成巨大的心理创伤,让他失去了曾经确定无疑的身份,象被割断了血缘关系一样,失去了确定的父亲,成为无依靠的孤儿,更要命的是,他被禁止使用父亲的姓氏,他成了无名的孤儿,必须依靠自己来为自己命名。这种被遗弃的悲情,更多的是暗示一种委屈自怜的回味与眷恋,以及重建依赖与保护关系:念念期待父亲的回归。可以说,整个片子弥漫着一种找回父亲的巨大焦灼。
接下来就是成长的隐喻。要长大为独立自由的主体,就必须切断对父亲的依赖关系,必须从父亲的保护与管制下独立出来。这种独立,必须采取一种惨烈的方式来宣示:必须杀死父亲,才能彻底断绝了依附关系的可能,才能让殖民地民族断除妄念,在意识和事实层面清除傀儡状态,成为孤独但自由的主体。那么,这个寓言,就使暴力成为必要手段,甚至,暴力可以上升和扩大为战争形式。这是成年的必要疼痛。
最后一哲被内部对手所杀,就更有寓言意味了。我们注意到,对手和曾经的父亲合作,出卖本土利益,并且对“父亲”形成隐约的依附关系,这是对成年和独立事业的最大障碍。一哲的被杀,就象征了一种更深的悲情:通往成年的成长过程,被内外的阴谋勾结所活活中断。艰难而危险的、被扼杀了的成长。
那么,蝴蝶,如张作骥所说的,作为“自由”的象征,就有了充分的内涵来支撑。这个片子,就成了一个“民族寓言”。蝴蝶,成为一个远处的目的因(formal-final cause),将在岁月中艰难地汰洗出一个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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