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安妮·芳婷（Anne Fontaine）这位法国导演以情感题材出名，早期的《情迷干洗店》和《我如何杀死了父亲》算是其代表作。也许是此类题材在欧洲影坛上过于泛滥所致，近年来她开始转向拍摄社会议题电影，从LGBT题材的《重塑马文》到剖析女性情欲的《白雪公主》，都尽可能地向时下最炙手可热的话题靠拢，有不甘落后于年轻一辈导演的心态和创作动力。这种不断求变的精神自然值得钦佩，然而很多时候，感觉她的作品只是在社会现象上打转，并不在意挖掘其深层实质，比如这部去年在柏林电影节上展映的《警察》就是一部令人失望的典型。

故事改编自小说，讲述三名警察接受了一项不同寻常的任务，在一个晚上将一名难民遣返其原国。在开车前往飞机场的路上，其中一名警察意识到，如果让难民回到自己的国家，他将会遭到死亡的威胁。于是这名警官劝说其他两名同事放他走……这种戏剧化十足的情节让好莱坞导演来处理的话，必定能拍出惊心动魄或高潮迭起的视听效果。但是在安妮·芳婷的手上却呈现出节奏紊乱的不规则效果。影片并没有一开始切入这场扣人心弦的难民遣返，而是在开头花去半小时，以三个警察的不同视点来重复叙述他们的日常工作，这种视角转换的手法像是在凑时长，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反而导演刻意花去不少笔墨交待女主角和黑人警察的感情线，贯穿前后的女性独立形象与她之后对难民释出善意的行为之间的内在联系却没有交待得清楚，这就是节奏感让人感到突兀的主要原因。也许是改编自小说的缘故，感觉这个剧本更像是多个热门话题的大杂烩，从女性的情感独立到欧洲难民、跨越种族的爱情，再到人与人的言语隔阂，甚至还有影射独裁暴政的隐喻。导演在衔接这些素材时显得随心所欲，故事焦点令人失望地模糊。

不过，后半段四人在车里的情节不落俗套，各人心里暗流涌动的盘算营造出悬疑感和戏剧张力，也为老生常谈的难民话题提供了一个较为中立的展示角度，让观众思考欧洲难民政策的利弊。这个语言不通的难民真是受到迫害要逃离自己的国家，还是说他只为了获得身份而编造出受迫害的谎言？如果在女主角突然改变主意返回机场营救的一幕戛然而止该有多棒，现在这个好莱坞式的圆满结局又回到那种“白人圣母”腔调里，显然掩盖了更深层的难民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