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杀

郁达夫说：“五四运动的最大的成功, 第一要算‘个人’的发现。从前的人, 是为君而存在, 为道而存在, 为父母而存在的, 现在的人才晓得为自我而存在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电影《默杀》的存在得失，无疑女主角光环李涵在一定程度上为自己而活下来了！但是从影像中众生社会之链来思考呢？

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昨天看了柯汶利执导的电影《默杀》，该片拍摄地位于柯汶利导演的故乡马来西亚，以东南亚国家为故事发生地，延续了悬疑片的“域外空间”表达，讲述了在校园霸凌事件横生的女子中学，在女子坠亡事件发生后，校园中的女学生相继失踪，在集体的沉默背后，正酝酿着充满仇恨与杀戮的复仇的故事。是“母爱深渊”，是“私刑反杀”，是“沉默众生相”，《默杀》是一曲小人物的群像悲歌，可怜、可恨、可悲也可叹。
澎湃新闻评论认为：“大楼对面偷拍的窥视者、门后多年来一直看到暴行的房东，包括目睹悲剧的牧师、袒护女儿的校长、撞破霸凌的保安等，每个人的沉默，都成为挥向受害者的一把刀；至于那把刀，最终也落到自己身上。唯有一个哑巴女孩，将真相公之于众，可她自己，也已化身利刃。”甚至可以说这部电影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全员恶人！
影片关注校园霸凌现象，也进一步深化探讨家庭暴力问题，无论是李涵与语彤母女的虐童事件、还是施暴者以柳校长女儿安琪等原生家庭的问题，戴警长与偷拍者吴望的父子紧张都是畸形发展的世态，唯有林在福与女儿惠君还有一抹童话故事的色彩，但是无疑存在母爱缺失的事实。
因为种种家庭问题的存在也反映出社会紧张感与压抑度，所以当哑女语彤成为所有面对频发案件的失语症候群中唯一一个“表达者”，或许就像《皇帝的新装》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说出了真话，从而撕开了社会问题的真相！
而鲜明对比的是校园霸凌的施虐者安琪她们说过，让你一辈子都不说话！在面对警察调查案件时，李涵说过：“她不会说话。”
然而当戴警长调查案件时候，聚焦点是戴警长高度紧张甚至到了面目狰狞可怕，试想刚刚经历过被安琪等在仓库里查手机霸凌过，后来反转剧情以偷拍者视角发现经常被母亲凭借“都是为了你好”而虐童事情，可以说戴警长如其说是在查案，不如说在制造对于语彤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恐怖氛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戴警长的父子紧张也就有了更多侧影，不仅仅是影片中出现过的两次被施暴者原生家庭仍然发酵为现象级。
作为私刑反杀的为女复仇者林在福，在一路复仇计划中塑造了“少儿不宜”的限制级镜头，然而即便如此，对于这些问题大家都可以通过影片关注到的。或许影片还有一点点救赎之爱存在，譬如最终林在福与李涵飙车之前，还是选择放过了一直以来都偷窥真相的沉默者房东徐妈，更是打了医院急救电话而放过了当年目睹惠君坠亡真相而道貌岸然教化众生的方老师，更是在“默杀”诸多施虐者之后，决意选择自杀，从此无人知晓语彤的去向，这个层面上来说，从此放生了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成为被施虐者语彤，无论是原生家庭，还是在校园霸凌着进行时的状态，语彤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不自由者，都是被命运束缚者，或许用林在福的话来说她是：“永恒的自由！”
可是，反过来思考一个问题，当众生皆是失语者之际，当所有人都是沉默帮凶之际，最后语彤在车上挥舞地驶向的是“自由”之境吗？别人解开束缚者语彤的身上的枷锁，语彤解开的是束缚在失语症候群心灵上的封条，这样难道能够成为新的社会意义上镜像启蒙吗？
鲁迅在《文化偏至论》中说过：“人必发挥自性，而脱观念世界之执持。惟此自性，即造物主。惟有此我，本属自由……意盖谓凡一个人，其思想行为，必以己为中枢，亦以己为终极：即立我性为绝对自由者也。”

二、娜拉走后怎样
众所周知，在五四启蒙之际，文胡适和罗家伦翻译的挪威现实主义剧作家易卜生的剧作《玩偶之家》，最早刊登在《新青年》上。易卜生的《娜拉》又名《玩偶之家》讲述了一位女性不甘心做家庭的玩偶出走的故事。一经发表便在文艺界引起了轩然大波。随后胡适的《终身大事》、鲁迅先生的《伤逝》等作品表现了追求自由恋爱的在时代境遇中探讨。
1923年，鲁迅先生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一场演讲《娜拉走后怎样》指出：所以为娜拉计，钱，——高雅的说罢，就是经济，是最要紧的了。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人类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常常要饥饿。为补救这缺点起见，为准备不做傀儡起见，在目下的社会里，经济权就见得最要紧了。
娜拉意识觉醒，不愿再做家庭的傀儡，出走了。娜拉走后怎样？然而先生的回答了五四青年的时代之惑：
“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一百多年之后，影片《默杀》依旧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失语”症，李涵的选择已然挫败感丛生，那么语彤最后挥舞的生存境遇无疑仍然是不能回答好这个古老的社会问题。

默杀 (2024)

6.2

2024 / 中国大陆 / 剧情 悬疑 犯罪 / 柯汶利 / 王传君 张钧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