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之西行

-前路险兮，谁人携手？
-你是我义无反顾的选择，我是你坚定不移的依靠。

有娃以后，闲暇时光瞬间就被无限压缩，但是这并不影响，时隔两年，曾经为卢凌风发过的疯又呼啦啦地刮了起来。正如主创团队抛开俗世纷扰、不为声名所累，一如既往潜心打磨，所谓“虽迟但到”，不过如此！

顶着黑眼圈，熬了两周夜，又顶着DDL，敲下这许多，总算是对得起我们“忠狼犟”啦。诚然，主角团智商在线分工明确、没有血海深仇和狗血虐恋，配角各司其职各有千秋、不是背景板也不拖后腿，镜头美学韵味悠长、服道化尊重史实，这些都是真的；与此同时，个别单元逻辑崩坏剪辑零碎、剧情不够怪兽来凑也是真的。不过还好，这些并不足以影响我心目中对一部好剧的定义。唐诡不愧是一场视觉盛宴，把世人对盛唐气象的遥想挥毫勾勒，泼墨成一幅幅波澜壮阔的万里山河画卷，谱写出一曲曲荡气回肠的大唐儿女赞歌。从“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从“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到“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秦孝白、独孤仵作、龙太、木林郎、索耆长、牡丹、多宝、赛赛……他们是那样真实而鲜活的生命，秉承心中大义，坚守行业规则，挥洒青春热血，用心经营生活。桩桩件件，点点滴滴，共同汇聚成我引以为傲的大唐荣耀！

对卢凌风来说，长安真是福地，虽然回来还不到俩月，又重启调查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余件陈年旧案，每天忙到只能宿在公廨，但是我们大理寺少卿的小脸还是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些有点不可爱的小脾气也原地反弹，包括但不限于：心高气傲、盛气凌人、太子红粉（没有佳人哈哈）、公主黑粉（还好不是头子）blabla。特别是“小孔雀”对着卖炭翁一顿疯狂输出：“你看，被我猜中了吧！你根本没有见到行凶之人，所描绘的是在成佛寺壁画上看到的，对不对？”虽然举手投足间将年少得志与上官威仪彰显得淋漓尽致，但是屏幕外的我看得是七窍生烟，生怕他一键还原出厂设置，这千重渡过万重山就白走了。还有那股子不管不顾的犟劲也真是要命，看着他力战真魔王、假魔王、三魔女、木仆兽还有一系列数不清的虾兵蟹将，受了里里外外一身伤，偏又不好好奉旨静养，非要支棱起来去铲壁，真是无比担心老费那句“打架都打不过别人”要一语成谶！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彼时太子与公主在朝堂之上的争斗已趋于白热化，双方各自源源不断的小动作和骚操作，势必要将卢凌风陷入左右为难之境地（“求您别再说了”简直破大防，字字泣血要多扎心就有多扎心）。此处我跟公主一样，虽然不齿，但是不得不说，东宫真是好手段。只需大将军轻飘飘的来一句旁敲侧击“你可知这几日，殿下为你急得彻夜难眠，吃不下一顿饭”，就能让卢凌风沉甸甸地倾斜了心中的天平。于是我们看到，公主麻麻三番五次的邀请他不去、赏赐他不接、问话他不答，就连不经意的肢体触碰都要迅速弹开，好似妖魔鬼怪，唯恐避之不及。可是母子连心，他就真的这么抗拒嘛？No No No，非不敢也，然不能也。养女儿的这一年里，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小婴儿与母亲之间那种与生俱来的羁绊，那是一种清澈且纯粹、浓烈又诚挚的情感，不打折扣、不加掩饰，毫无保留地捧出一颗真心。哪怕上一秒还在因为我对她凶巴巴而嘟嘟嘴生气，下一秒就能因为我从她的视线范围内消失而瞬间慌了神。从出生到现在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身边的宝贝尚且如此，从出生到现在一天都没有感受过母爱的卢凌风又当如何？

纠缠的宿命早已将他限制在“忠孝两难全”的境地，一心追随李唐正统、忠君报国身死不悔的思想深入骨髓，更是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动摇。他为人臣是不假、但为人子也是真。白日清醒时尚且能够戴好假面，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是否也曾偷偷默念那个不能公之于众、宣之于口的名字？危急关头的“稷儿救我”让素日所有的伪装悉数碎掉，那一声“娘”发自肺腑、动人心弦，泄露了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惦念。更要命的是，事后他暗自懊恼的居然是“混乱中没人会在意，可我却……如此，将公主置于何境地”，竟丝毫未曾考虑过，自己已经从新天子的心腹变成了心腹大患。还好有苏无名的“告密”力挽狂澜，用这种自毁前程的方式换取他的一线生机。不同于上一次被贬出京的绝望，这一次的卢凌风似乎已经淡然了，“与其陷入这种斗争，不如在云鼎的田间地头为百姓挖一条水渠”，让我以为他彻底放下了，然而他紧接着又说出“长安始终在我心头，每在梦中折返，为社稷殊死一搏”这样苦涩的字句。还有将入沙洲，其余人在一旁各自欢欢喜喜，唯有他是满脸悲壮地吟出“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我才明白过来，他打心眼里还是那么那么地深爱着长安，那么那么坚定地支持着天子，只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罢了。

“能记住的都是痛苦之事，快乐之事都太轻，容易被风吹散。”幸好啊，有一道名为裴喜君的光芒，把这般孤独而冰冷的灵魂，照耀得柔软而温暖。自从单方追求变双向奔赴，小情侣之间的黏黏糊糊和拉拉扯扯就变得格外好磕。直球甜妹裴喜君自不必说，风雪摩家店面对挑衅的霸气护夫，成佛寺降魔变壁画前的默默相伴，云鼎县尉新官上任时的殷殷嘱托，更有“只要和你在一起，无时无刻不从容”的深情告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卢凌风骤然被贬之后，那点无处安放的迷茫与彷徨，瞬间落到了实处。两季下来，看似是喜君每每主动、处处迁就，但其实她才是具有强大精神内核、且始终保持情绪稳定的“主心骨”。相较之下，卢凌风反倒是若即若离、患得患失，妥妥地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无论是与好兄弟郭庄初探马府，还是被苏无名激将再探，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在喜君面前，可不许胡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说明即便情意缱绻，他还是会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在喜君心里的形象，生怕一不留神就生了嫌隙。要我说啊，比起去岁单挑胡十四娘和贺兰雪，卢凌风的“美男计”确有提升，但是不多。明明特别换了一身更能体现英武之姿的衣裳（这件我超爱），又隔着门扇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还是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把“漫漫长夜，孤枕难眠，恰有好酒一壶，想与你同醉”说得生硬干涩；席间同饮霸道美人硬上弓，下意识的反应来不及遮掩，全身紧绷强撑着圆过了谎，赶紧颤抖着小手喝两口压压惊，草草应付得不要太明显。相比之下，对着喜君的真情流露可自然太多了（详见第一季名场面“那剑舞得，意味深长啊”）。尤其每次拿出栩栩如生的嫌犯画像，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赞叹，那溢出屏幕的骄傲与得意，就差摇着尾巴向全世界宣告：“我媳妇，未来大唐第一画师，厉害吧！”

从长安走得匆忙来不及买乌膏，在云鼎偷得闲暇就去做衣裳，公主麻麻嘴上马马虎虎的姑娘，是他眼里全天下最窈窕的女子，是他捧在手中悉心呵护的宝贝。这对世家子弟与名门贵女的组合，越看越有意思。裴喜君矜持守礼，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才会肆意率性；卢凌风冷静自持，却很喜欢当着外人瞎说实话。无论是“此番携家眷去敦煌，到莫高窟还愿”，还是“我和裴小姐正在找人看日子，想把喜事给定了”，平铺直叙信手拈来，就像每天吃什么饭、穿什么衣，说得那叫一个坦然自若、稀松平常。所以啊，别说喜君听完脸红红羞答答，我这老阿姨也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后面有提到，去敦煌确实是喜君的魂牵梦绕，这一点卢凌风是如何得知的，剧情没有交代，大概热恋期的少男少女总是能够“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我一直觉得，“探案小分队”之所以能够成团，除了有那么点妙不可言的缘分，还少不了各自背负的“鳏寡孤独”气质。男未婚、女未嫁、丧父丧师丧师兄，无母无子无宗族（虽然喜君有父卢凌风有母，河东裴氏范阳卢氏亦在，但是按照剧情设定约等于无），拼拼凑凑也算是成了个家，且都找到了恰如其分的位置。在这个散装的家庭里，让卢凌风在意的，除了喜君便是苏无名，吵归吵，闹归闹，其实他们师兄弟二人之间最是心意相通。且不说在拾阳县互相配合的默契，也不论在苍茫天地间的推心置腹，仅凭每次武力值天花板冲锋在前、自有神机妙算妥帖断后，就足以证明，他们俩早已是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存在。

傲娇包包卢凌风在这一季贡献了两个“一滴泪”名场面，其一是得知苏无名风尘仆仆地从乾陵赶来助他查案，短短几步路故作坚强已撑不住，他迫不及待的把所有的委屈、无助、感动、依赖都凝结成一句哭唧唧的“师兄”（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划掉），此处说是喜极而泣绝不夸张，完美证明“论老油条之于大学生村官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其二是得知猎命郎君身上的信笺乃东宫专用，他艰难地背过身去，倔强地昂起头，再怎么隐忍克制，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冷意。与其说是“他想杀我，为何不直接降旨”，不如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劳君动手，臣自刎便好”，说是心如死灰尚且不及。试想，一个是相识不过一载就敢为他赔上性命，一个是侍奉十几年却时时刻刻都想要他的命，重情重义如卢凌风，个中滋味又当如何？

大将军说苏无名阴险，“若不是他告密，你怎么会被贬为县尉？此等龌龊小人，可杀”，卢凌风是全然不信的，否则也不会特意绕道拾阳救下苏无名，并且特意逗留十几天等他痊愈。那道真伪难辨的密旨说“卢凌风身边，常有蛊惑之人，苏无名等可就地正法”，卢凌风是瞳孔地震的，否则骄傲如他，怎能忍得下无能之辈这口气，还要为着如何护佑大家周全而绞尽脑汁。他又不是真傻，只是嘴硬心软，不肯承认苏无名在心里的份量。我敢说，天子就是吃准了这点，才能把卢凌风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就地正法的是卢凌风，他早就孤身打上云鼎仙阶，豁出命去放手一搏。

西出阳关路漫漫，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路行来，卢凌风的成长有目共睹。正如他自己所说，下南州时，他只意识到，除了长安洛阳的繁华之外，还有很多凋敝之处，百姓生活得无比艰苦。而此番西行，他则看清，造成民生疾苦的重要原因，正是来自宫廷无休止的争斗和流血，看似发生在宫城里的一切，却实则影响着千里之外的大唐百姓。曾经，游走于江山社稷，他见天地，知敬畏而谦卑；而今，俯身于黎民百姓，他见众生，懂怜悯而宽容；甚至，执着于寻求真理，他见自己，明归途而豁达。经此磨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千百年来儒家先贤所构建出的至高境界，映射在他的身上毫不违和。我甚至在想，倘若假以时日，南下、西行、东进、北上，理想或许真的能够照进现实。

写到这里，忽觉内心激荡，压抑许久的情绪汹涌而出，突然好想大喊一声：“卢凌风何在？！”

该怎么形容呢？大抵是难过，抑或是唏嘘，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少年郎，好到被上天嫉妒，欲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也真的是一个很苦很苦的孩子，苦到只要一丝甜，便从荒芜里开出花。

也许，这就是卢凌风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命运赐予他满纸荒唐岁月、遍地荆棘坎坷，任他摔摔打打、跌跌撞撞，而他跨越万水千山、历经风吹雨打，依旧眼里有光，胸中有爱。

赤诚而坦荡，孤勇且昂扬。这样的卢凌风，管他是右金吾卫中郎将、大理寺少卿还是云鼎县尉，即便他是白衣之身，泛舟天地、夜雨江湖，谁人不赏，焉能不爱？

在上一季剧评的末尾收到一条评论：“算算历史时间线，安史之乱时卢凌风大概六十多岁，大唐终究是辜负了光风霁月、一心为国的中郎将”，寥寥数语，直戳心窝，刹那红了眼。衷心希望编剧大大能够信守“大唐童话”的承诺（虽然按照历史真实轨迹发展下去，怕不是要成就悲剧绝响，但于我却与凌迟无异），就让卢凌风活在他所爱的大唐山川明月之间，与他所爱的他们共享人间烟火色、长相厮守到白头。希望在那个平行世界里，没有烽烟四起，没有颠沛流离，只有25岁的云鼎县尉带领着“探案小分队”，勘破诡案、找寻真相、且喜且乐、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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