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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创作的每个环节中非常微小的部分。我喜欢剪辑对白...我喜欢写作，写剧本...我喜欢制作动画...我喜欢剪辑，编辑和移动素材片段是非常让人兴奋的...我也喜欢声音设计。做电影真的很有趣。
《群岛》（Archipel, 2021）为加拿大魁北克导演Félix Dufour-Laperrière的动画散文纪录片，入围2021年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大银幕竞赛单元。影片以加拿大魁北克圣劳伦斯河上的岛屿为中心，结合多种动画手法、档案影像、诗意旁白，不断穿梭于魁北克的历史与现实，试图去视觉化、解构魁北克的殖民史、工业化和文化认同，以探讨地域与家乡是如何形成的。
《群岛》中的动画由12位动画师完成，动画风格包括手绘动画、2D数字动画、拼贴、定格动画、档案影像再加工等等。导演Félix Dufour-Laperrière 1981年生于加拿大魁北克，《群岛》是他的第三部长片。此前他拍摄过手绘动画剧情长片《新城》（Ville Neuve, 2018)讲述1995年魁北克公投背景下一位渔村妇女与她前夫的故事，影片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并入围安纳西国际动画节最佳故事长片；以及写实主义纪录片《跨大西洋》（Transatlantique，2014）讲述一艘货船横渡大西洋的故事，该片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首映。
在Félix Dufour-Laperrière的影片中，我们不难看出导演对魁北克特殊历史背景的关注，但他并不将电影当作“政治宣言”的工具，他将电影当作是一种不精准的空间，作为导演的他将声音、影像、思想、情感与人物放入这个空间中，希望在观众心中激起一个涟漪。
以下为采访全文，也欢迎访问我们的B站频道（纪录公社）或者扫描二维码观看采访视频片段。
纪录公社：我们注意到《群岛》中涉及到许多魁北克的作家、诗人和政治背景。您认为不熟悉这些背景的观众是否需要先了解一些背景信息才能更好地欣赏这部电影？
Félix：确实这部电影具有很强烈的地域性与个人性，但它所希望探讨的话题却非常普遍，它希望探讨人们对特定地域的归属感以及对共同历史与命运的集体体验。这里的“地域”可以是具象的，比如地理意义或者政治意义上的；它也可以是抽象的，比如欲望、思想、记忆、归属感、语言或者文字。
来自世界其他地方的观众，他们可能不了解魁北克的历史细节，我希望他们能将这部影片与他们的故土情怀联系起来。比如，片中出现的土地是圣劳仑斯河沿岸的山川与河流，它也是我祖母生活的地方，里面有我对她的回忆。这些经历都是可以共通的。这是一部很个人的电影，它试图捕捉某种集体现实：历史的书写与解读，以及它被不断重新书写与重新解读的过程。
纪录公社：提到关于家乡和地域的话题，您愿意进一步阐释吗？在当今的世界，很多人不再一辈子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人们似乎对特定地域的归属感越来越弱。您怎么看？
Félix：我认为这是一个现代悖论，在世界上不同地方生活的可能性给我们带来了一部分自由，而我们另一部分的自由则深植于我们所使用的语言，我们深入阅读书籍、诗歌以及思考的能力，我们理解自己的根源与历史的能力。这种更深层次的东西与我们所称之为“家乡”的地方紧密相连。
对我而言，除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之外，我的第一个“家”是我的母语。它让我第一次可以获得自由，可以深入理解语言，阅读书籍并深入地思考。即使我们能够环游世界，即使有些人对多种语言和文化可以达到深入的理解，这一点也不会改变。我认为不管我们到世界上的什么地方，这些“地域特质”是会跟随我们的，就像我所使用的语言一样。
纪录公社：讲到语言，我注意到电影中有一处由诗人Joseph Bacon用因努埃蒙语(Innu-aimun)朗诵的部分似乎是故意没有加字幕，而是在影片最后放上整段文字。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可能听不懂因努埃蒙语，我想知道您为什么选择这样处理？
Félix：我确实是有意选择这么处理的。我想可能有两个原因，我认识这位诗人，我听过她在一些诗歌讲座中朗诵诗歌，我希望通过这么做来保护因努埃蒙语的诵读体验，并且我不想简单地把它翻译为法语或英语，我们的殖民语言。因努埃蒙语是一种脆弱的语言，现在它在慢慢强大起来，但它仍然需要被保护。我想在电影中给它提供一个受保护的空间，而不是粗暴地用其他语言去解释它。在加拿大魁北克地区，当地土著人在文化上遭受了很多冲击，他们的语言濒临消亡，所以我认为保护它很重要。
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不希望这些词句被快速理解或者让人一知半解。所以，为了保护它的意义和力量感，我认为把它放在最后是个好办法，这样你可以和这些词语建立更亲密的联系。而且那些文字也不是为了屏幕而创作的，它们是为了在书本中阅读而创作的，所以我觉得这种呈现方式可能更好。
纪录公社 :说到写作，我们看到您把您喜欢的很多作家都放进了电影里，包括Jacques Ferron和Hubert Acquin等。那么，您如何看待阅读和写作对您创作过程的影响？
Félix：我认为它们是我电影创作的核心，同时也是我生活的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热爱书籍，热爱文字。作为一个魁北克说法语的人，我们就像是北美英语海洋中的一滴水。所以就我个人而言，我对语言有着深深的归属感。正如我们之前所说的那样，语言给了我们一部分自由，给了我们去理解这个世界的能力，它让我们可以给世界中的事物赋予文字，以此来构建我们自己的家园。
纪录公社：关于影片中使用的动画手法，我们了解到有12位动画师参与这个项目，影片的动画风格多样。我们也知道您是先写好脚本，再制作动画，所以您有为脚本中不同部分设计不同风格的动画吗？还是说这是一个即兴创作的过程？
Félix：一半一半。有一部分是在撰写脚本时就计划好的，有些动画技术和影像是我在其他影片中没能放进去的，于是等到《群岛》这部作品，我想给自己完全的创作自由。这部电影开始便是作为工作室电影策划的，我想带回即兴创作的感觉。在多数动画制作过程中，你需要理性地计划、组织和控制一切，而我想做的正好相反，我想像画家一样走进画室只是作画，而我们走进工作室，也只是单纯地制作动画图像。
这些动画师我都非常熟悉，我们在其他电影中合作过。基于我对他们的了解，我会选择特定片段让他们负责，我会给出动画技术，几张图片，一些参考资料，脚本摘录，然后是几页笔记。我会让他们独立制作，然后每天或者每两天交流一次，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过程。碎片化是这部电影的特色，它试图用这些碎片构建一个整体。我认为使用不同的动画手法，探寻各种动画手法的视觉可能性，赋予了《群岛》自己的节奏。
纪录公社：您有数过在这部电影中有多少种风格的动画吗？
Félix：我并不知道确切的数量，因为里面有那种四五分钟的主要片段，还有一些小片段，所以很难去数。但是比较主要的动画手法有传统手绘，2D数字动画，有很多拼贴，很多档案影像再加工，一些定格动画，也有很多技术的融合，比如我们把数字动画和手绘混合在一起，有点数字化风格也有手绘。
纪录公社：您有个人偏好的动画手法吗？或者在您的下部影片中您想要探索的手法？
Félix：我的下一部影片目前在前期筹备中，几个月之后会开始制作，影片叫做《死亡不存在》（Death Doesn't Exist), 这是一部关于政治暴力的悲剧故事，是一部动画剧情片，在动画手法上的视觉效果非常接近版画，线条清晰纤细和绘图精致，有很多装饰与细节。着色是大面积平铺的色彩，有点像《群岛》最后世界颠倒的部分。我在下一部电影中会进一步探索这种技巧，它在视觉上会更加成熟与精准。
就我个人而言，有些动画大师喜欢不断精益他们的动画技术直至精湛，还有一些人会不断尝试不同的技术，可能哪种技术都没有做到精湛，但是可以从这些尝试中获得乐趣，我就是后一种。
纪录公社：影片有一些部分使用了1941年的新闻档案影像。我感觉到这部分动画加入很多活泼的元素，这种风格也是您提前的计划吗？
Félix：脚本是在我发现这些档案影像之前写的，我偶然发现这个影像后非常兴奋。在这段档案影像上我们使用的动画更多的是和影像互动，让人们关注档案影像所略去的内容。这段档案影像是它对历史的一种解读方式，但很显然它呈现的并不是真实景象。这部分影像拍摄于魁北克政治十分保守的时期，影像中说奥尔良岛上一切都未改变，但事实并非如此。我想通过动画的方式与这个档案影像互动，揭开档案影像中的悖论：它讲了什么以及它略去了什么没有讲，它对于我们的部分现实和历史视而不见。
所以我们试着去“玩”这些档案影像，我们玩的很开心，图像也很有趣，我们的目的是在这些档案影像上留下我们的印记，加入现代观点，引导人们关注档案影像中没有呈现的内容。
纪录公社：在影片类型上，您也在做不同类型的尝试。在您的长片中，《跨越大西洋》（Transatlantique）是一部真实人物的纪录片，《新城》（Ville Neuve）是一部动画剧情片，然后就是动画纪录片《群岛》。您如何看待不同类型的影片？创作纪录片与创作剧情片，处理动画和真实人物角色，对您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Félix：我其实没有什么职业规划，我喜欢尝试各种项目。我努力制作最让我感兴趣的电影，尽我所能让呈现出的影片效果不错。我在创作的时候通常不会考虑特定创作形式的背景。比如，我拍摄《跨越大西洋》是因为我想穿越大西洋，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梦想，我想到了就去做了。
《新城》是因为我是在美院学习动画的。甚至我与纪录电影的关系也受到动画场景调度的影响，比如我会倾向于在画面中将角色隔离开, 我会倾向于抽象化的表达，即使是在处理真人拍摄素材时也是如此，这种习惯是源自我的动画学习背景。我的动画技术并不是很好，但是我能做很多事情。因为我哪种领域都不是专家，所以我会从一种技术切换到另一种技术，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我的技术没有那么好。我很开心现在我有机会做长片，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找比我优秀的人一起工作。
纪录公社：拍摄现实人物与制作动画对您来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Félix：很多。对于拍摄真人纪录片而言，我认为正确的视角非常重要，因为它是双向的，你的拍摄对象会感觉得到你是如何看他们的，这种视角也会在电影中显现出来。你观察的视角以及它呈现在屏幕上的方式是纪录片这种形式的中心——观众看得出来，你的拍摄对象也感受得到，这是在动画中没有的一种关系。
在动画里，你可以控制一切，就好像你有一个空盒子，你可以用你的想法和对图像的探索来填满这个盒子。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也是精准控制、艰苦而漫长的过程。它是电影场景调度中强有力的工具，你可以控制一切，你可以留白，为某些想法，某些事物，留出空间，或者你也可以用大量的文字、音乐、视觉来填充画面。
在动画中可以控制的参数非常多，而动画技术的挑战在于要达到一定水平的视觉效果是相当困难的。在制作动画的过程中，你必须知道在某个时刻停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在一张图上花费超过一定的时间，因为你还有上万张图要做。所以，能聘请优秀的动画师和他们一起工作是莫大的荣幸。
纪录公社：您在其他采访中曾提到过这部电影作为纪录片很快就筹集到资金。但这其实不算典型的纪录片，那么申请资金的时候，您是如何把它定位为纪录片的呢？
Félix：这部影片尝试使用虚构和动画工具去记录某种现实。它试图记录无形的现实，记录归属于某个空间、历史和区域的感觉，以及我们和这片由山川、语言、文字和思想构成的区域不断发展的关系。它的形式虽然零散，但在纪实散文电影中还是很常见的，而使用动画影像只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径。
我是将这部影片作为纪录片去申请资金的，但我提交的是非常完整的文件，包括60页的完整脚本，很多视觉和动画素材。我认为它能很容易获得资金首先是因为它是不同的，另外是我们准备比较充分，我们动画师通常都是准备充分的。
纪录公社：提到散文纪录片，您在其他采访中也提到Chris Marker的《日月无光》（Sans Soleil，1983）对您的影响，可以与我们分享您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的情景，以及它是如何在艺术上激发您的灵感的吗？
Félix：那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时刻。那时我刚开始与当时的女朋友约会，我们都在魁北克电影资料馆工作，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已经将近20年，我们有两个可爱的小孩。当时有Chris Marker回顾展，我们各自会选择一些电影场次，然后一起去看。而《日月无光》是我女朋友选的，我记得我从那场放映走出来后，感觉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我对电影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
我现在仍然时不时会看这部电影，我喜欢里面的很多东西，喜欢它的自由，它非常动人，却不是以一种精确的方式。我喜欢它在影像和语言之间建立的一种不断变化的关系，我喜欢它将影像、声音和文字以不确切的方式放在一起，它有一些非常精确的时刻，但这些时刻是难以捕捉的。我认为这样做效果非常好，它给整段素材提供了力量，并且影像的质量也很珍贵。
纪录公社：您提到您在美院学习动画制作，可以聊聊您是如何选择动画，以及您学习动画的经历吗？
Félix：我的故事可能有点奇怪。我想做电影，但是我太内向了，我无法想象自己走进片场，对演员、技术人员大声说话，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我当时是一个害羞的年轻人，我偶然发现了动画，包括杨·史云梅耶的动画等，我就感觉这非常适合我。我能够自己安静甚至秘密地做电影，大家仅仅需要看到影片，而不需要看到我，这很适合我。
我在进入美院之前不会画画，我开始画画就是为了做动画，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是很好的动画师的原因，但是我很努力，我热爱动画制作。我夜以继日地工作，睡在学校，只是为了能使用学校的摄影机。当时我们用35mm胶片拍摄，我们会在晚上用动画摄影机来制作动画，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别人在用它。动画是一种要求很高的媒介，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有时会非常辛苦。但它也是一种非常有力量、有趣、深刻且令人兴奋的媒介。
动画也有一个缺点，一个非常重要的缺点——它非常昂贵，你总是需要考虑如何避免陷入漫长的融资过程。比如《群岛》就一部短片来说预算是“高”的，但是我们最后能够做成长片，也是因为项目上每个人的报酬都是一样的，我们是一种非常扁平的协作及创作方式。成本高是动画制作的缺点，如果想要做长片，有时会变得更加复杂。
纪录公社：正如您所说，动画制作需要很多人力投入，我也注意到《新城》中您采用的是完全手绘的方式，制作过程肯定非常辛苦，那么想请问您的创作乐趣主要源自什么呢？
Félix：我喜欢创作的每个环节中一些微小的部分。比方说，我喜欢剪辑对白，通常我会在一开始就录制对白，然后将动画和分镜加到对白中进行调整。所以，我们在制作动画之前就对电影有一个完整的概念。在制作《群岛》时，我先剪辑了对白，然后开始即兴创作。可能会有点混乱，但非常有趣。
我也喜欢写作，写剧本。我喜欢制作初始的图像、背景，寻找合适的视觉风格。我没有很多时间去自己制作动画，因为它需要很多时间。经常是我画几幅，然后交给其他人继续。所以我也喜欢制作动画，因为我没有机会做太多。《群岛》中我做了几个片段，但都是非常短的片段，因为我总是需要去处理别的事情。
我喜欢剪辑，剪辑是一个宝贵的时刻，尤其在制作动画时，我们一般不会有过多的素材。我们一般会避免多余的素材，因为太贵了。剪辑的过程，我们都会确保精确，编辑和移动素材片段是非常让人兴奋的。我也喜欢声音设计。做电影真的很有趣。
纪录公社:在看您的影片时不难发现您的政治立场，那么您是否把电影创作当作表达您政治立场的工具呢？比如在《群岛》中您引用了魁北克导演Gilles Groulx的《24小时或者更长》（24 hours ou plus）中的片段，而该片有非常强烈的政治表达。
Félix：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的政治立场是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它肯定会在我写作、思考与创作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但我并不把电影当成政治表达的工具，我认为电影提供的是一个包容许多不具体想法的空间，很多想法可以同时共存，而不需要那么明确的指向。我们的工作就是把想法、影像与情感一起放到电影的空间中去，它不是一个精准的空间，而是一个表达的空间，里面有着许多直觉体现以及多种元素的混合。
《24小时或者更长》是我非常钟爱的电影，我喜欢里面的愤怒，这是一种对世界现状的深层次的愤怒。我认为这种愤怒是好的，也是有必要的。我确实承认我的每一部电影都有我政治立场的体现，它们多多少少是带有一些诗意的，不同作品情况会有所不同。但我不认为它们是政治宣言性质的，因为它们不是具体的，它们仅仅是在探寻一些感受、情感以及历史。
但我的下一部电影讲述的是政治暴力，它以一种悲剧的形式呈现政治信仰、抱负及紧张局势。
纪录公社:我们非常期待您的这部新片。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您的创作生活与现实生活的状况是如何平衡的？
Félix：我认为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我毕业之后就开始制作我的电影。我很幸运遇到我的妻子，她非常棒，我们组建了家庭，有两个很棒的孩子。我每天没日没夜地照顾我的孩子们，睡眠也非常少。所以我知道创作与生活之间是没有平衡的，因为它们都是混在一起的。当父母是没有平衡可言的，我们都是在孩子们睡着之后开始工作。但是我认为能够做电影，把它们制作出来让人们看到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做动画的好处就是，它虽然耗时很长，但是强度相对适中，和家庭生活并不冲突。我每天基本上早上把孩子们送去学校后，可以工作一段时间，到下午的时候我要早点去接他们，和他们玩一会儿，然后吃晚餐，让他们去睡觉。他们睡着之后，我就可以开始工作。但是剧情片或者实景拍摄的纪录片就没办法做到这样，有时可能需要连续10周没日没夜地拍摄，强度是非常大的。我还是可以有很多家庭相处的时间，我的工作室离我家很近，我也可以在我家的地下室工作，工作的间隙我还可以去洗个碗。
《群岛》创作团队
制片人：Nicolas DUFOUR-LAPERRIÈRE、Félix DUFOUR-LAPERRIÈRE（EMBUSCADE FILMS）
导演：Félix DUFOUR-LAPERRIÈRE
脚本：Félix DUFOUR-LAPERRIÈRE
旁白：Florence BLAIN MBAYE、Joséphine BACON、Mattis SAVARD-VERHOEVEN
剪辑：Félix DUFOUR-LAPERRIÈRE
声音设计：Olivier CALVERT、Samuel GAGNON-THIBODEAU
音乐: feu doux (Stéphane LAFLEUR et Christophe LAMARCHE-LEDOUX)
发行：La Distributrice de films、Miyu Distrib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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