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自行车的人

评分：

6.0 还行

原名：Ladri di biciclette又名：单车失窃记(台) / 单车窃贼 / The Bicycle Thieves

分类：剧情 / 犯罪 / 地区：意大利年份：1948

简介：二战过后，罗马同许多城市一样，充斥失业和贫困，人们常常为一个工作机会争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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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01-29

偷自行车的人影评：比贫困更加可怕的，也许是冷漠

“标签化”往往会减损一部电影的内在纬度，但如果这部电影恰好是标签的化身，它将会精准地解释标签的实际意义。
新现实主义电影“标签”为意大利赢得了世界性声誉，《偷自行车的人》则是一部完美的新现实主义作品：此时此地的现实生活，普通人的真实遭遇，大量不事雕琢的细节。客观再现现实，是一切现实主义作品的共同特征，而电影的直观性无疑让这种再现达到了高度逼真的效果。
罗马，一座让人想到光荣与伟大的城市，在经历战争之后陷入普遍的贫困。影片中似乎没有出现任何罗马的标志性建筑，它展现的只有破烂的街道，家徒四壁的房间，乱糟糟的自行车市场，下雨天狼狈奔走的行人，当铺里各种包裹堆得像一座小山……这不是《罗马假日》中那个浪漫之都，而是普通人在贫困中挣扎与互噬的修罗场。
在这样艰难的时代，能够改善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而希望破灭又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主人公里奇丢掉了改善生活的关键之物——自行车，没有自行车就意味着再次失业，自行车对他的意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但其他人理解吗？
为了找回自行车，他先后借助了四种力量：警察、朋友、神婆、自己。警察代表政府或法制，现实情况是他们尸位素餐，以公事公办、缺乏证据等理由漠然处置，“一辆自行车而已”，这句话在男主人听来会多么刺耳？他两次忍受了警察的敷衍应付，第三次（在小偷家里）终于愤怒地说：“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朋友们有心无力，神婆含糊其辞，而他自己明明抓住了小偷却拿他毫无办法，他的自行车早就被拆散了重新组装，这无疑宣告了社群、宗教、个人英雄主义三种方案的破产。
从小偷家离开时他紧握着双手，这个细节把他极端的愤怒无声地表达了出来，连儿子差点被汽车撞到他也没注意。“怎么办”的问题折磨着他，一堆自行车和一辆自行车的镜头交替出现，远处球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他来回徘徊，犹豫不决，终于铤而走险，由丢自行车的人变成了偷自行车的人，电影的名字这时才显现出它的真实意义。他的幸运在于，最后丢车的人因为他儿子的哀求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他。这对他无疑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安慰，也是导演留给观众的希望。
贫穷与富足都可以产生冷漠，二十世纪西方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呈现这种无所不在的冷漠。除了家人和个别朋友，男主角遇到的一直是冷漠：冷漠的雇主（没有自行车就没有工作）、冷漠的警察（没有证据我无法抓人）、冷漠的小偷（我穷所以我不得不损人利己）……正因如此，哪怕抽离了产生这部电影的具体历史情境，它表现的人在社会中的困境依然真切而残酷。对你至关重要甚至生死攸关的事情，别人眼里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是简单去归咎于社会，还是探讨人性的可能，甚至把一切当做基因的游戏呢？
然而它并非绝望之作，也并非只在批判。除了那个意外的宽恕，全剧最大的暖意来自单纯可爱的儿子。儿子始终爱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对始终不肯放开拉着他的手，影片中大量的细节刻画了父子间的情感，足以让人感动到流泪。我不知道这种爱能否重新拯救或重建一切，但至少留下了一丝希望。
尽管有超越时代性的因素（比如表现“冷漠”）保驾护航，但时过境迁之后，主人公的现实遭遇还是会被有意无意忽视。评论家们有时为了说出点新意，就在贫困罗马的镜头中发掘品味“城市影像的成熟和富有诗意”，而那些影像其实只是现实再现的一部分，其意义只在于以细节的似真突出主题的真实。现实主义的立足点并非浮光掠影的复制，而是人性的真实。避重就轻的欣赏方式会把主人公在电影中遭遇的冷漠在现实中复活并复制，这虽然未必是评论者的本意，却促使我反省：只要自己的感受是真实的，何必在意是否与他人的评论（包括主流的“定论”）重复呢？如果能把“老见解”说得更透彻，又何必刻意追求“新感觉”呢？
影片最后，羞愧而流泪的男主牵着儿子的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大幕落下后，我们即便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又能在影院外延续多久呢？我们重看时，是否也不再关心那个男人悲苦的命运？制度层面的改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热情和能力去参与的事业，也许对普通人而言，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自己未曾经历的困境，进而理解别人生活的不易，力所能及去帮助别人，就足够了。
面对偷自行车的人，我也许能力有限，但我最好不要冷漠，更不要损人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