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

香港的星光大道上有无数电影人的手掌印，却只有一尊李小龙的铜像，似乎在提醒所有人：港片的名气是打出来的。

近年《志明与春娇》、《桃姐》、《岁月神偷》等港片虽然也算佳品，但没了出彩动作片的港片仿佛没了叉烧的港式茶餐厅，失去独家招牌。

我想，《九龙城寨之围城》或许无法回应对港片积攒多年的期待与质疑，但这座重建又重拆的城，真的值得所有人到此一游。

注：为保证风味，部分行文掺杂粤语，如有不明欢迎留言

武打：叉烧饭凭什么黯然销魂

“我拍动作片，一定要有一场20分钟打戏押尾。”——导演郑宝瑞

平民叉烧饭，最紧要够分量。这部126分钟的电影，贡献了至少一个小时以上的精彩打戏。

如何让习惯短视频与特效的观众，还能被打戏抓住？我觉得至少有三点。

首先，功夫片一定要尊重冷兵器时代的丛林法则。

帮派的大佬们不可安坐幕后，也会亲自下场拼个你死我活。而大老板力不从心之时，就会被年富力强的手下王九无情勒死。枪虽然在最后短暂亮相，最终没有抢戏。

高层权谋、机关暗算、科技狠活再精彩，也不要带进来，破坏这片江湖的规矩。

说到底，再先进的科技，再严谨的法律，也无法解脱普通人面对丛林法则的无力感。

这个能打就能出头、做到大佬也要下场才能服众的江湖，永远不会回来，却是底层人永远戒不掉的解药。

其次，拳拳到肉的是武功，不失灵性的是漫画感。

传统武术功夫是结结实实的，但武打片又是一种梦。

即使是拿奖无数的郑宝瑞导演与动作指导谷垣健治，也好不容易才在牛顿三大定律与天马行空之间试出了一条血路。

“它有适当的真实，但是more than真实。”——导演郑宝瑞

从制作特辑来看，每个人的打，都出自对体力与肢体的极限挑战。一攻一守之间满满的杀气与求生欲，能溢出屏幕，自然能把观众带入电影的世界。

文生易做，武生难得。接戏的演员都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无论是被摩托车烫伤腿还是下巴缝针，无论是三十出头还是七十出头，每个演员都拼尽了全力。

在这个特技、替身横行的世界，除了香港电影界，大概没有第二班癫佬还在这样为电影献祭自己。

而对功夫的非现实想象，则要感谢漫画版《九龙城寨》给电影的很多启发。

比如龙卷风收拳后转体接住香烟，被打的洛军转了个圈才撞向铁窗——这两个尺度决定了本片基调：漫感武打。

当然适度的留白，比如不拍摄王九如何爬上公交车而只是突然出现在洛军眼前，也成功将观众的注意力从质疑转向剧情。

最后，老少人物各有所长。

大佬们以拳为主。城寨大哥龙卷风自有旋风拳不稀奇，狄秋和tiger叔这两位配角，也有虎鹤双形和八极、铁线拳三种拳术。马步一扎，就能感受到几十年的功力。

小一辈多用武器：

洛军碰到什么用什么，是亡命之徒的下意识反应，也带着生父陈占的狠绝；

信一唯快不破的蝴蝶刀，一出手就有智勇双全的灵性；

十二少的日式长短刀是庙街头马的排面，刀柄上的贴纸则是哈日中二的顽皮；

而反派王九的一指禅和金钟罩，配上他的癫笑与长毛，谁看了不得说童年阴影从此多一张脸。

有功夫片爱好者评价说，

“为每个有武戏的主要角色量身打造了不同的战斗风格，且这些战斗风格交织在一起时所呈现的画面是质的飞跃。我愿称之为近五年来香港电影，不是中国动作片，甚至是亚洲动作片里最出色的动作设计。”

我不太懂功夫也很少看打片，但我觉得这部电影就像《食神》里那碗叉烧加蛋饭，用最传统的日常料理出其不意地打败佛跳墙，绝对称得上“黯然销魂”。

城寨：用绿幕都够啦，搭景做咩啊

“其实图片资料是很多的，但怎样通过这些想象原来那些人在里面的生活状态，我觉得是最难的。”——美术总监麦国强

缓解观众对功夫电影的审美疲劳，本片的最大主角——九龙城寨功不可没。

不同于小说和漫画，城寨为电影限定了特定的历史背景。主创们四处收集又细心布置的摆件、家电与门窗，都在帮助观众进入那个特别的年代，相信这个故事曾经也只能在那样的时代发生。

城寨没有一句台词，但不管你是不是来过香港，知不知道当年的历史，第一段开场已经可以让你很快感受到像洛军一样进入城寨的人，从头到脚都写着的四个字：走投无路。

抬头就碰到的、横七竖八的电线和水管，野蛮伸出的、不知道制造过多少伤口的金属支架，随地可见的便溺、红灯区与瘾君子……

每个镜头都在告诉你，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人愿意来这里。

城寨多变的环境，也是长打戏的自然分割。

最后设计的长达20分钟打戏，正是靠步步危机的换景来缓解审美疲劳。

从地下到楼中，从楼中到天台，城寨四少先合体再分开，再从分开到合体，一气呵成，怎一个爽字了得。

城寨是演员最好的老师。很多人入组之前都觉得，大概很多布景会用绿幕来实现。当发现主创团队真是对着历史照片一点一点拼了个有人入住的城寨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咁大阵仗，咁多功夫，就为了只存在几个月的梦境，值得咩？

但当林峰遍体鳞伤地滑过那一层层屋檐；当郭文杰打开医馆里装着真实影片的AV录像带盒子；当刘俊谦咬着绿宝里的吸管；当胡子彤倚着斑驳墙皮，骄傲地整理自己的小虎毛……

他们都会由衷感谢支撑着他们表演的，不是绿幕和特效，而是有血有肉的城寨。

“我进去的时候不觉得是个布景，它的墙身、布景，细节到士多铺里的一粒糖，全部东西都充满着城寨的味道。”——刘俊谦（饰信一）

也正是这样的一比一复刻，让观众久久难以出城。

如果城寨再搭起来，尽量谈谈能不能留下来吧——这种小事，应该不需要什么联合声明。

江湖：被遗弃的是城，不自弃的是人

“我们其实想改变人们对城寨的印象，很多人想起城寨就是‘三不管’啦，包庇黄赌毒啦，其实八十年代的城寨不是这样的。”——导演郑宝瑞

武打，无论连接武侠或是黑帮，都是远离日常的。学武功，本来就是为了不打工的啦。

但本片神奇的是，它选在了一个本应弱肉强食、打打杀杀的“三不管”世界，却又如此努力地塑造很多人“乱中有序”的日常。

大老板一派的贩毒、抢地盘显然更代表传统黑社会生态，但偏偏被挡在城寨之外成为配色。

而本片男主陈洛军的日常是搓鱼丸、腌叉烧、送煤气，然后在袜子里攒钱；他兄弟的日常是帮人正骨、看AV找女朋友，记账收租，偶尔收集贴纸；城寨大佬的日常是给人剪头，处理邻里纠纷。

看着看着会有种错觉，这什么黑社会……是准备上市的九龙城寨物业管理集团吧？

哦我忘了，留在这里的人，有手有脚，肯捱肯做，却不能在城寨外的香港光明正大地找一份工作。

也许是缺一张身份证，也许是缺一张合法的牌照，他们的劳动不被需要，只能呆在这座“三不管”的遗弃之地，与瘾君子、黑社会和老鼠为伴。

城寨当然有阳光照不进的黑暗，但导演尝试去撩起它的另一面。

“城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但你会一直怀念那里。”

谁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沦为难民，谁也不是天生反骨、爱好亡命天涯，但凡有瓦遮头、有饭饱肚，谁会千辛万苦偷渡，只为躲在这个城寨里呢？

城寨的烟火越浓，越说明当年亚洲其他各地此起彼伏的水深火热。

徐克的《笑傲江湖》系列、《古惑仔》系列有一种明显的反抗精神，江湖的”乱“给了主角强大的人物弧光和表现空间。

而本片中时代的混乱却是悲剧的起源，对安稳的渴望贯穿这群出身草莽的人物——这是郑宝瑞导演比较少有的温情表达。

这种渴望，让龙卷风联合众人把这片名义上的”三不管“地区，改造成了事实上”有人罩“的乌托邦。城寨中没有资格生活，却没有放弃生活的人，借此以一种自治的姿态，让烂泥地有了野蛮却蓬勃的生命力。

也是这种渴望，让这个走凌厉风格的导演，最后给了年轻人们一个充满希望的结局。

虽然难民与偷渡已经离我们有段距离，但最是四海为家的香港人，与洛军惺惺相惜不算难事。

归属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洛军曾经以为是很多钱，但他渐渐可以在牌桌上输给朋友；他曾经以为是一张床，但也接受了城寨总有一天要拆；他曾经以为是一张身份证，可发现自己是堂堂正正的香港人以后，还是选择了回到城寨拼命。

“你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不是因为城寨，而是因为城寨的人。”——龙卷风

虽然守护城寨的人与城寨都已随风而逝，但希望坐在城寨边看夕阳的洛军，与屏幕前还在漂泊的人们，都能抓牢牵着自己的那根风筝线。

香港精神：我信有啲嘢唔会变

作为一部专注打戏的电影，导演很聪明地设计了极简的对白，把所有上升的空间留给观众。 但就像这座庞大的城寨，它越是沉默，越是给人意味深长的回味。

我不是香港人，香港印象亦是千人千面，因此只结合自己的十几年经历和本片来谈谈。

第一，以城寨为代表的历史，构成香港精神的底色，那就是“存在即合理”。

这座包罗万有的水泥森林，是没有图纸的。

所谓“三不管”，是英军、清朝及港府都不愿或无力介入当地的管理。其前身曾为清朝军事驻地，后日军亦为扩建启德机场而拓宽了附近的护城河，在几次抵御了港英政府的入寨整顿后，终成一座无政府之城。

搭多一层就住多一间，塌了半边就再搭半边。电线可以乱搭，鞋铺可以挨着烤炉。这座没有规划，也没有未来的地方，没什么不可能。

有得住就住，有什么可卖就卖，想活命的都可以进来，留得下的自然会留下。这里不认身份证和行业执照，只看你对其他人有没有用。

对演员，香港导演郑宝瑞也像城寨一样，抓大放小，给出很大的发挥空间。

比如演惯复杂文戏的刘俊谦和运动员出身的胡子彤，前期一个思考过度一个难以入戏，他就说：古惑仔需要体会什么？你们就当是自己在玩吧。

于是刘俊谦做出了和之前角色反差极大的慵懒少当家，胡子彤的中二也让很多漫粉感到过瘾。

而年龄稍长的林峰和张文杰，导演则尊重他们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去演绎洛军面对多舛命运的复杂，以及一个外表最强大、内心最敏感的赤脚医生。

四少打牌的部分，是没有剧本的，导演自己甚至不会打麻将。但两场麻将，都玩得让人舒服窝心。

在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上，香港精神是尽放少管。毕竟天地这么大，香港变来变去几百年，前人定的规矩，不外乎是前人试出来的，有多少是后人不能改的呢？

这种不墨守成规、敢于试错的精神，在其他领域也许会引来麻烦，但一直是引领香港电影不断突破的明灯，让香港电影永远有惊喜的缪斯。

第二，香港精神自带一个很大的矛盾，就是“一路揾食，一路发梦”。

“揾食”的底色来自这个城市给人的巨大压力。对于底层来说，这座城物价高、天气热、湿气重、人逼人。我学会的第一个粤语成语，叫“手停口停”，这种睁眼就等开工的文化，简直有毒。

这样的文化下，不断生产TVB职场剧不稀奇，反正就是过生活拍生活。但偏偏是这里，孕育了很多风格各异，既不现实也不实用的怪梦。

这种矛盾在香港电影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同一个导演要拍《东邪西毒》来做梦，也要拍《东成西就》来交差。郑宝瑞会拍《杀破狼》这种合拍大制作，但隔一段也要回到《智齿》里寻回初心。

“我以前都不明白，我师父杜琪峰为什么在商业艺术之间来回穿梭，现在终于明白了。创作的棱角是非常重要的，但你发现自己快被磨平的时候，你要想办法把自己找回来。”——导演郑宝瑞

他们不太会用流利的普通话大讲什么是梦想，只是做给你看，是这种东西支撑着这群人，在如此紧张的日程和巨大的压力下，还不断迸发创作欲和精力。

总有一群香港人，有些想做的事，然后以命相搏，不论这件事是一个题材不被看好的电影，一座建了又拆的城寨，还是给“港片”重新打出一个高峰。

发癫不少见，但香港人这种脚踏实地式地发癫，还真是蛮独特的。

香港精神又永远离不开玄而又玄的”天注定“。

“风水”，一个没有英文单词的神秘词语，尤其受到华人的偏爱。

一个民族对于神秘不理解的崇拜，成为被其他民族崇拜不理解的神秘，这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在另一部香港导演的作品《周处除三害》中，主角扔出的九个圣杯成为剧情关键的推手，这种极具东方色彩的安排是华语电影独家秘笈。

大概是一百多年间，变得太多太快了。战无不胜如龙卷风，也不得不在透过密布刀痕看着风筝落地的时候，无奈地感叹一句”天注定“。

城寨里的人可能并不是以香港为终点，而当你好不容易接受把这里作为终点的时候，又可能突然被告知这个终点只能是中转站。

改变宿命的历史瞬间是突然降临的，可又是注定的。全世界的”三不管“，早随治理手段的进化消失殆尽。

这座城本身，何尝不是一座巨大的城寨？世界各地的人都可以来揾食，虽然他们不再是走投无路的难民，但也都只是在为不同的目的捱着。大部分会在某个时候收手退休，去更平静宜居的地方度过余生。

风筝可以努力乘风而上，但落在哪里，风筝也没得选，索性就闭上眼睛，让这天话事。

“多看两眼吧，香港地，变得很快的，这些楼起完又拆，拆完又起。”——十二少

上香拜神是不是真的有用，盂兰盆节会不会真的有龙卷风来帮手？

当然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但解释不了也改变不了的东西，就放过自己，随机应变吧。

最后，说说香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近年这座城市给很多人的感觉，是排外与冷漠，似乎很难想象这座曾经的联合国第一难民收容港，对无数好像陈洛军一样走投无路的人网开一面。

如果按我的感觉，最恰当的是四仔那句：

“入得来城寨，你帮人，人帮你”

“入得来”，是前提。龙卷风留下洛军不一定是个例，但一定也赶走过很多人。

城寨很挤很忙，好像多一个人就分走一份空间，所以城寨不是想进就进得来的，刚进来的人也肯定会因为挡住别人做事而被呼来喝去。

但只要进来了，是自己人，那就是“你帮人，人帮你”。

本来嘛，鱼龙混杂的港口城市，大佬之间你死我活，讨口饭吃的人为什么要互相为难呢？

比起内卷，香港人更多愿意合作把日子撑过去。毕竟天灾人祸横行不断，离乡背井讨生活，远亲不如近邻。

另一句龙卷风的“以后我跟你”，则更代表香港电影界的传承信念。

诚然四大家族代表的世袭罔替才是资本世界的王道，但香港电影界的戏里戏外却始终保有超越血缘的江湖义气。

戏里，龙卷风和Tiger哥都没有废物儿子可扶，而是尽心栽培收养的义子。信一与十二少虽然贪玩，也始终不忘自己接棒的身份。城寨四少异父异母的兄弟情，虽然笔墨不多，但足以动人。

相比重塑的城寨历史、夸张的武打场面，这种不基于利益的善良，不基于血缘的传承，似乎才是与现实反差最大的童话。

戏外，这部片请来了70岁的洪金宝，60岁的黄德斌，50岁的古天乐、郭富城、任贤齐，40岁的林峰、伍允龙，30岁的刘俊谦、胡子彤、张文杰。

“我拍摄的感受，就跟我戏里的一句台词一样：以后城寨啊，就是你们这班后生仔的天下啦。”——任贤齐（饰狄秋）

三代打星能打的都有来，而来了的全是搏命在打。

这个阵容让我有点震惊，不是因为香港人能保养，是没想到香港功夫电影落寞这么久，还有一代代人前仆后继地想打、能打，愿意以保额千金的血肉之躯去挨打。

香港电影界是论资排辈的，但是老一辈有撑起大梁又甘为绿叶的责任感，新一辈有珍惜香港演员标签的使命感。

老一辈还玩得开，新一辈也接得住，这种良性的师徒关系，在很多职场好像失传已久。

林峰澳门演唱会，其余主演拍角色衍生视频

没有硬插进来炒热搜的星二代，没有刷票房改剧本的资本。原来拍出好电影，还是可以干干净净地靠一代人和一代人的努力。

以上是我对香港精神与本片的一些片面解读。虽然香港电影市场逐渐萎缩，香港演员也是鱼龙混杂，各个不得不外出开工。

但我相信有些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这种原汁原味的高质量港片，每年哪怕只有一两部，也能让所有爱着香港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默契地在荧幕前祷告：

我相信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后记：等风来

这部电影在五一档上映，虽然内地战绩不佳是意料之内，但我觉得只上映普通话版也是一大掣肘，有机会请一定看看粤语版。

而在疫情连着经济寒冬的当下，在香港票房破亿，亦成为有史以来香港电影总入场人数第一名——这样的共鸣，显然不是只靠打得爽就做得到的。

至于在第77届戛纳影展入选“午夜展映”单元，并将代表香港角逐第9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国际剧情片”，显然不是这个团队能预料的成绩，更不符合几大平台的前期判断。

从投资的角度，也许他们的预判是对的。但风，是无法预判的。

郑导说，19年本来去过佛山看景，没想到撞上疫情，只能困在香港拍摄。

我想，这也是一种天注定吧，让这部植根于香港人与历史的电影，在香港重生。

香港电影人、香港电影观众等这阵风，都已经很久了。

等得古天乐真的满头花白了，几个主角最小的也32岁了。但老中青三代片场及宣发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愿意在戏里戏外玩，玩得还挺疯。

真真是香港人：揾钱紧要，命都紧要，但做人，开心最紧要。

城寨四少在内地努力宣传

AI都能拍电影了，这班香港人，还如此大费周章地还原一座拍完就要拆掉的庞然大物；

在魔法、仙侠特效的夹攻下，推敲兼具中国功夫与漫画力与美的武打场面；

在黑帮与武侠的故事已乏人问津的剧场里，用最简单的情节和对白勾起新老观众的共鸣。

用一座重建就是为了重拆的城，等一阵不知几时来的鬼风，香港人真是疯的。

但滑落唇边的眼泪告诉我，这阵文艺复兴的港风，应该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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