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戰時裝東柏林

评分：

6.0 还行

原名：无又名：Comrade Couture

分类：纪录片 / 地区：德国年份：2009

简介： Comrade Couture is a journey into the 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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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08-10

决戰時裝東柏林影评：什么是时尚

原載於2010年8月《號外》 for SIFF10"潮．酷．妖"

《九月号的恶魔》（The September Issue）里，《时尚》首席编辑Andre打网球时全身武装，Damon Dash的运动裤，Ralph Lauren的运动衫，LV的毛巾、网球套、大小提包，对了，还要戴上60年代的Piaget网球手表才算大功告成，因为“我不会随便穿着一条短裤和网球衫就来打球”。
镜头转至《Lagerfeld机密档案》（Lagerfeld Confidential），妮歌洁曼身着质地精良线条优美的礼服裙供时尚大帝Lagerfeld拍照，美人说，“穿上这件衣服很难吃东西和喝东西”。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九月号》施安娜美娜穿着束胸拍照而难以进食的时候。
这就是时尚吗？对于前者，是在享受运动还是享受“Style”（Andre自谓）？看着他在网球场上臃肿的身影和笨拙的动作，即便LV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对不起，一点也不觉得很时尚。对于后者，钳住人无法呼吸的衣装与裹小脚有什么本质区别？扼制人性的武器改朝换代，如今的名字叫时尚？
两部电影都以时尚为题，但归根到底仍然含糊其词时尚到底为何物。还好这时看到了《地下时装东柏林》（Comrade Couture）──
让我们回到东柏林，柏林墙倒塌之前，80年代中期。风中有山雨欲来的气息，最先嗅到的是一群画烟熏、穿鼻环的小年青。他们把覆盖士多啤梨的薄膜和随处可买的浴帘做成时装穿在身上，人们骑着电单车来看他们光怪陆离的展示，科幻又奔放。他们易装、裸体、脱衣舞，摄影、走秀、演话剧，有些作品即便现在看来仍然有骇俗的震慑力。
有趣的是，万里之外同为社会主义的中国那时也在经历一场服装革命，人们开始从蓝衣蓝裤中山装的禁锢里跳出来，大拉毛围巾、军大衣、进口蛤蟆镜（黑超）、喇叭裤开始成为当时的潮人必备──虽然喇叭裤的兴起比美国晚了二十年，但追求自我、张扬个性的宣言无论何时到来都不算迟。高压的政治真空出现裂缝，人们伸出头去大口呼吸。时尚不再是美丽、前卫的代名词，更是自由意志的先锋旗。先锋的，必然也是尖锐的，当时尚与思想解放的精神挂钩，它自然受到作为主流的保守思想的攻击。越强权其实越脆弱，所以那时的东柏林，长头发扎辫子的男人只是走在街上都会被高度紧张的便衣警察抓去，奇装异服自然更不能幸免。同理，这边厢的中国，人们把穿喇叭裤的青年标签为地痞流氓，喇叭裤和蛤蟆镜、萨特一起被列为“三大精神污染”。街道办事处的大妈、学校的辅导员一边痛斥，一遍循循善诱青年们“改邪归正”──王小帅在他的［青红］里便生动重现了老师堵着学生剪喇叭裤的场景。
历史不是偶然，80年代中期东西方同时出现的预兆性的酝酿，直接导向1989年的大剧变，无论是柏林墙的倒塌还是天安门XX（果然发不出来），都是反抗陈规、追求自由的必然结果──原来在那时的时尚里已初见端倪。所以，同样是时尚衣装，《九月号》与《Lagerfeld》里的只是美丽单薄的皮囊，而《地下》里的时装因为有自由精神的附体，更具不朽的力量。
然而，这并不是电影最好看的部分。当美貌不再、年华老去，当年并肩作战的伙伴都去了哪里？岁月除了可以推倒柏林墙，是否也可以消磨曾经的信仰？事实是──二十年过去了，有的人依然不妥协、激进如同年少时，鼻环数目甚至更甚；有的已成为扔在人海里毫不起眼的中年大叔，难以想象他曾经疯狂出格的样子。来到这里，电影已经不只是关于时尚，而是审视成长、老去、生活、妥协。如同严浩在“六七暴动”十年后拍的《年青人：一九七七》，当年怀抱理想的年青人十年后归于体制，被社会同化，曾经追求的一切最终幻灭。所以当导演Marco找来大家重新坐在一起时，有人说，“按我们年轻时的标准，我们现在就是行尸走肉”。心酸的现实，催生出饭桌上激情四射的昨日重现构想──“再做一次一模一样的show！”但到真的要实施，大家的各种托辞令Marco差点以为那天只是死尸们在酒精作用下的回光返照。时尚与自由意志，好像只是年轻时荷尔蒙过剩的产物。被生活消磨的老去的人，还有没有力气去时尚？《地下》的答案仍是积极的。在Marco的努力下，东柏林的T型台终于在和平安逸的现代借尸还魂，披在身上的浴帘们隔着时空仍然大放光彩。青春被复制，乡愁被安慰。噢，时尚万岁！
我不愿去想象这样的Happy Ending之后，大家的生活又是如何归于沉寂。还是留一个光明的尾巴吧──我想起了内地近年兴起的各种户外音乐节（迷笛、草莓、摩登天空），已经成为年青人展现自我的大橱窗。他们精心打扮、争奇斗艳，听音乐反倒成了其次，最重要的是走出来“被看见”──个性被看见、主张被看见，跟当年他们穿喇叭裤的前辈们一样。在他们百花齐放的服饰中，不也正孕育着年青人前仆后继的对陈规的反抗，对自由的向往？
这才是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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