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后果

闭上一只眼，那只沙发就只碎点毛边，还待在原地。

最近左眼又开始斜，上回调整过来也没怎么光用右眼看，过去的这段时间它正着，写字、从毛眼里看人，最后自拍像里和正常人无异。最近一俩天，偶尔想到照镜子，那个眼像看穿镜子往后，盯久除了空洞就看出有点斜。这个办法也不知对不对，关上右眼，所有景观让斜的眼猛着劲看。画上说几天就能正到中央。

老沙发周边开始喧闹，渐渐长出来些碎头，像夏日热浪，后来这毛边听得懂小孩子叫，每次最长时候旁边就有小孩子追打嘻闹。一个小的忽然坐上来，后脑勺开始一动不动，俩条细腿波楞波楞乱摇，一钉地忽然转过头，从毛毛玩具外边看洞里的眼。

害了一怕，腋窝里都是汗，一个凉针嘣点蹭胁下踫到大腿没了，吓一跳，过后心思过来是汗。一个更大头的娃娃脸看着洞中眼，他头顶上的密发间咝咝地沁汗球。怕什么来什么，他想戳戳它了，胖指头来到空气弯了弯，就听见声喊叫，手擎着慢回头，洞里那颗斜眼看到了远处女人，大头娃娃未曾告别就移开小脚，眼睛再次失算，留恋地注视远方，不久大头娃娃身边多起人来，渐渐混进了人群。

更多的带铃声的儿歌从沙发西边传来，眼睛开始活动身子，到点了，每天9点到11点是标准表演时间。有时是节奏非常明快的踢踏舞，太阳到正午前最多的是童谣，什么都有，经常能从里边听出鹅妈妈，那时眼睛兴奋中特别机警，边辯着谣面边舞手动脚，往往引得小孩子过来的人数增加，因为眼睛的手会怪异，思考常常阻止着些夸张搞笑的动作限度。

开始刚来到乐园，眼睛听着童谣，听到了谋杀，就停一停，园长后来发现，关注着问过，眼睛这才终于全部发现鹅妈妈童谣占的时间很多。这么多谣子反复地听，慢慢听不出来什么，慢慢听得出什么，有一俩个很特别的谣案。最著名的大斧辟双亲案，最不起眼的有一个小孩，进了门以后钥匙的事，没哭天喊地，好像特别平静。10点半是鹅妈妈谣子最集中时间，这个时候，小孩子乱跳，大人喜庆，看到大太阳，给孩子买这买那，升空汽船踫着天撒花，汽吹起孩子头发乱舞，貼地大茶碗卷人带土，一个风雅女孩将留心到位深情男孩，呼就没了，摇摇椅子架得更高，每次到搬口重重钝一下，椅上小孩哇哇地哭，大人站到地面开心地笑，指这个是我的，哦那个穿绿花衣是你的宝贝。

好几次，眼身上被甩新鲜的冰淇淋，有时是香草味，有时闻着像木犀就罕见低一低困难的大头颅，结果热辣辣的太阳滾成液体，稀糊糊稠稠的，香槟顏色。这时就经常听到那个使钥匙的小孩，他平静地，屋子不大，转过身便是门，然后……每次想听清楚怎么样就来波声浪，是周天巡游花车，车上黑色米老鼠十分轻蔑地丢眼媚眼。是不知哪刮下的碎彩纸，呼啸呼啸，圈成风阵，眼在长毛包裹下不辯北风南风，被刮到饮水区。有一回正到面前张字纸，上边净是小孩子心愿。眼慢慢走，看看心愿栏还剩多少，回回都是满满登登，上头那个小灯白天晚上都亮。

第五次想听钥匙小男孩时有人隔村喊内胆。眼不知道，伸开的五掌形同珊瑚，还往上跃了跃，底下肥硕的衬裤掉了，抓皮带肉地提，好不容易上天的万花筒激光束垂直掉落，正栽到顶圆圆的篷松头，眼手中失了劲，害怕地看。那个中等胖男孩，低够了头，菊花顶状的棕色头发一起抬，就被印到心那张大嘴，32颗牙齿，两只细眼的长度，上下对齐，缓缓地笑，眼这个方向没有其他人不被大玩具挡住，眼在耳边听到了那个小孩。眼听着摆弄钥匙的小孩看诡笑的小孩，后者先哑哑地走开。

这一天，所有能来到身边的小孩净朝眼傻笑，眼逐渐从一双眼看到更多眼，都一样，先眯起，而后没了光，和下边的嘴都是空洞的口子。其中有个粗嗓子，眼分明这回听清，还是被叫内胆。以前小孩单纯，只到粉色粗毛衣身后戳屁股，然后转来眼前，看反应，捂捂小嘴一哄而散，特别轻松。现在是这样，亦有小孩异样单纯，他从周一好站的凤凰这棵高树下走，漫步到个半张的井盖，用脚指隔鞋子点点，眼却老朝眼不分神，继续听从另外俩个女孩悄悄话，左右扭着丑胯怪怪爬，梳看不见的流动空气，近到那个卖短笛的装哑巴的“老头”，老头像上了电，改变刚才的温和，携同小人用断笛子指眼，小孩子就轻飘飘刮到眼背后，静悄悄地叫内胆内胆，眼巨大的外眼转都不转，两只耷拉耳被眼呼的气嘣得一忽高一忽斜，他们就成功着来到右边一张座椅，都坐到上边，齐刷刷像盆栽。一周里从一天变为三天，后来整一周只周末大人特别多时不见，其余，大人远远站在小孩圈外围的外围，笑。

从那天开始，眼回家上网查内胆，发现是指80年代的暖瓶。白天他往里套夹层，本来挺快的事手一踫毛虚茸茸的皮就被燙，缩回到外边，那段时间以后，每次被发现上岗要晚个五六分钟。因为是乐园，眼用加倍的努力弥补，向上跃的胳膊本来到头顶的举高，身边小孩子以为这是要升天，吓得连连后退。本来只求蹲到可见地面随风摆动的植物眼千万让自己可以看清一队行进中的团结蚂蚁，蚁群被突如其来的气流逼散，几个小孩子嘟嘟地，跑开眼，转到蚂蚁，眼又发现自己做错，上下齐舞，这时花车上的米老鼠收起诡谲眼神，箭般的视线射到眼身上，眼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地疯狂表演。抚抚地上马兜铃，吹吹刚蹦地儿的纸屑，不屑一顾着从花车，从天上摇转的大力金刚球，从半空喷下来的人瀑，从树上骑着飞毯的神童，去摇落一根狗尾巴草上昨晚的露水，分发干枯糖果，猛然抱住一个美哉大胖小子，在哇哇乱叫中号啕大哭。每天都能听到那个使用钥匙的小孩。

一见他眼就能被风摁住，摊开的手继续平掌，接只可能滴到腰际的天上水，兔子粉毛光溜溜，根根下顺，流动到眼前的风被眼捕捉，有微尘，有时最终停靠在头平淡无奇的黄毛，眼在追，他在追什么呢，有相当数量的人事后问，眼都说不清，眼总说一定有很多，就在一种色彩，刚开始纯净后来混沌，变为眼前那个女孩的头发，好像也是种味，大家都在啃各式各样美妙的冰糕，有时紫色不一定就是眼闻到的紫罗兰香，很可能将是实验室做出来棵奇草，它细瘦着一摆动，墨绿冲过来，滩了一身的泥，紫的变黄，棕的上坠，粉纱最妙，透明着跟上跟后，蝉薄翼一瓢打，漫天下落彩虹，眼前众小孩就变，他们是在感染着，浅易默化着感染，他们并不知道情况下就开始转变。

那里往往正讲那个小男孩开始平静的时候。它说小男孩一转过脸，门是被他亲手关上来的，然后再把钥匙像原样插到原来开开来的锁眼，然后男孩就平静地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眼开始试出诡异是在那段重复叙述男孩看钥匙，他觉得是有些事发生了，首先屋子一直没人，他能听到光秃秃的木屋中能发现的一切，一个无人可依的童子，转过身来尚未忘要钥匙，然后再把个人锁上，再看，眼一来到这里就沉浸，忘记一切，想起一切，看见一切，最后看见的反而来到了前面。

最靠近眼的一个上身穿灰亮条衣的瘦男孩突然长了，比眼只差半个头，正用封闭的眼光注视。

原先老在那棵榆树前站不上前好脸红的姑娘，挺了大肚子，有几次被眼盯到里边活动的手。

有一个最小头回来就让眼记住的小人，此刻手拿满把的鲜红滴水玫瑰，不再看眼，紧盯前头那个梳棕色瀑布长发的中年女性，眼生钦慕，手指几次控制住上前摸一摸的欲望，玫瑰呛得颤颤危危。

他惊叹着发现了位105岁的老人，没有拐杖，后来他又发现他原来有一根拐杖，就在他身边那个长得和眼极其相似，特别美好的宽脸小伙子手中，他相距遥远的深情大眼对了眼一下就滑到天上，面孔满足，脸渐渐偎红，像见圣女，又像找到意中人，眼接着感动不已。

眼稍一错神就找到他后半生遇到的人，还是那样温暖，不过他还在他那个年龄，他看顾着眼却像穿过他看到他后边远方，不是凌厉，仍是温暖，眼看住他倒退。

还有几个浆米人做的，特别细白，吹则皱，说句话就破，特别矮小，几乎到地，频频点头，眼再向后瞧，根本没人，那就是给他的。

他们都不吭声。

眼转过来时特别恐惧，看钥匙的在耳中，迅速老掉的在眼前，他瞬间崩溃，浑身害冷，听不到内胆，却总觉到处都有内胆份，用毛笔蘸饱墨，浓浓写楷体，最一目了然的字体，充满眼前所有的空气，遥远的，离身的，最后甚至在绿草上他都看出内胆，最后腐蚀了油碧碧的草，草瞬间死了。上天的汽錘没有气空乏无力地拼命乱抖，朝瓦蓝的天抖出了座位里的人，米粒般收到棕皮椅子中，他听身后，感觉假笛手正在试探，他猛地呼气，瞬间的汽结成水珠，他眉毛上都是。这时最近的那个小人阵，有个长相奇特的，伸着鹅头朝前递手镜，他由此看到那颗还是斜着的眼。

他忽然跌倒，眼睛完全闭上，耳边微微地有声音，先从半空，“丽、丽丽”，绵活活，他的耳微痒，一个干壳虫从眼左角出现，等眼用意识以为拨走开，发现那是个死虫，一会儿就不见了。

5000、4500哦不是，一个月6000块，还是，是可以。过后他就听不到了。

他的眼还是关着，那种声音逐渐清晰，这可不是什么美丽的丽，是……“内、内、内胆，内胆，内胆”这先是从哪个人说出的，眼认命般睁开了，有一个特别小的脸，橿橿危危地砸着地面红砖，往他这跟前来，这使眼又有点恐惧，百般挣扎，没起来她先挪近，一个小瓢样的手过来探，眼十分恐怖地等待，小手非常红嫩，简直是刽子手，只不过小，眼试着眼前空气稀薄，那只胖手开始散发气味，热呼呼，潮津津，他闻到一种槐树，绿叶还没有，挤到槐芽子里头，抽树芯子最里边的湯汁，最原始的气味，他远看着、近等，手终于像病人张开的手，虚弱地覆盖在眼上。然后就不走，然后他开始听到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碎步靠近，丛挨着细细碎碎叹气，谁都没在说，听到谁都在说，但又分辯不清是踉跄出的汽嗓还是真的有字。眼彻底绝望，不打算抵抗，索性摊平，他的左胳膊抬起了，有至少三个圓乎乎的东西在腰那转悠，终于搞清方向了他感觉有更大的像头一类的在顶，并依次发出嘿哟嘿哟嘿哟，有一俩次发出最强嘿哟的那个嗓子被口水呛着咽了，朝另外的嗯了一声，那几个像头的现在让眼觉得有点可爱的东西停了停，嗯了嗯，后来这里的力加大起来，然后这种坚强而小的力量逐渐移走，来到了右，那条长胳膊就举起来，有几个小头忽地一吆喝退回左，四个小头在中央，一齐发力，眼这下全部感动，自己也进点力道，他终于又站到榆树下边，呼吸空气。

他眼含泪花，迫不及待，怎么也找不到周边那几个头。

后来眼还在这区扮演着兔子，粉色兔子，照旧吸引着小孩子，男的女的都有。那颗眼再不斜了。

这件事过去大约几周吧，眼在午间休息时无意听同事在说件故事。慢慢他听懂，是说谁不知道现在放在社交软件上的照片很可能是他年轻时而根本不是本人。

“年轻时不也是他们本人的人么？”

“可那是年轻时啊，谁不知道放最好时候的照片！？谁不用年轻时照片。”

眼没参预，想着年轻不年轻，正常的眼前浮现那段怪景，他根本不能想这是自己在瞎联系，反复觉得老是有点瓜葛。他不太敢多往下想下去，只把那一段老在把玩钥匙的小男孩再听时故意闭耳，可暂时不去听他。

不去听他了，眼前也总有小孩了，他继续是他们快乐的玲娜贝尔。 作者：记我的先生王霄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15164601?spm_id_from=333.999.0.0 出处：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