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死更冷

评分：

6.0 还行

原名：Liebe ist kälter als der Tod又名：爱比死更冷酷 / 爱神比死神更冷酷 / Love is Colder Than Death

分类：喜剧 / 爱情 / 犯罪 / 地区：西德年份：1969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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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9-09-14

爱比死更冷影评：话剧版：所有的前言都是后记

将电影搬上舞台注定会充满争议，何况是拿法斯宾德的《爱比死更冷酷》来照葫芦画瓢。习惯了“逆水行舟”玩实验的孟京辉冒了这个险，观众的反应呈现两极（据《新京报》观剧，最高9分，最低0分）。完全意料之中，却意料之外地开创了中国戏剧“舞台电影”（区别于电影版《暗恋桃花源》的“电影舞台”）的新形式，对于实验戏剧本身，未尝不是一次有意义的探索。

当然这次探索并不完美。既然冷酷到底，“照顾观众”的“搞笑节奏”大可不要，比如张念骅“反串”的妓女角色，浓妆艳抹，高跟鞋与蛇袜加身，观众乐了，对整个戏却显得不伦不类。这是习惯了商业戏剧的思维，可《爱比死更冷酷》是个跟《恋爱的犀牛》一样可以欢笑哭泣的戏吗？不是。重要的是几乎照搬了电影版，却把电影中表现角色情绪的两个重要长镜头给故意删掉了（一个是三个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一个是在超市里），不能不说是一次遗憾。孟京辉觉得这俩长镜头没法在舞台上“移动着”呈现，然而有多媒体光影设备，有无数的念白解说，还有他其实很多的花样，完全可以变着法儿融入其中的。这也成了看过电影版的观众最为直接的诟病理由。

不过这样的苛责在新的戏剧形式狂欢面前显得很没有分量。如“天线宝宝”一样戴着耳机看戏的新剧场体验，将演出区域封闭在一块块玻璃镜框内的新舞台设计，已经在中国小剧场舞台上许久不见的新的怪诞感觉，都在灯光亮起、简洁冷峻的白色压抑扑入眼睛时呼啸而来。

三面墙的舞台，演员和观众被镜框完全隔开，镜框成了“第四堵墙”，冷冰冰地横亘在中间，使得一种疏离感瞬间在观众心中蔓延。这点完全符合排话剧出身的法斯宾德很“新浪潮”的心意：追求布莱希特的疏离感，不让观众入戏。而这正好契合了该剧冷酷爱情的主题之一，就在弗兰茨对拒绝了布鲁诺求欢的约翰娜打骂时，那句台词脱口而出：“布鲁诺是我的朋友，而你，反正你是爱我的。”残酷一下子像被点燃的引信，滋滋燃烧起来，越烧越冷，瑟瑟发抖，直到死亡。没有爱情，只有爱的可能，而在这种可以用无数种形式来表现的可能里，孟京辉给出了最冷冰冰的一种。

看这部戏，直面如同巨大的电影放映机的镜框舞台，很容易想起古老的“拉洋片”。铁架床、白墙壁、黑风衣，包装面包的牛皮纸发出的脆响，不时出现的工业化噪音，放佛是在听广播电台里经常播放的“电影录音剪辑”，而沉默、内敛、笨拙、滞后的表演则衬托出冷酷情感背后的萧条荒芜。声音很近，演员很远，你在玻璃墙里表演，我在玻璃墙后戴着耳机观看，谁都无法逃脱。中国的“舞台电影”由此开端。

1969年，时年24岁的法斯宾德拍摄了电影处女作《爱比死更冷酷》，他在里面扮演男主角弗兰茨，面无表情并且极简主义的风格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他是想表达“爱情是一种最精良、最狡猾，也是最有效的社会压迫工具。”这部冷艳之作让后人感叹“只有一个法斯宾德”。然而在倾斜的白色天花板就像要全部砸下来的蜂巢剧场，孟京辉以戏剧的名义对法斯宾德老人家“致敬”了一把，一切都保持原作风貌，只是在叙事方式和舞台形态上做了一次极端的戏剧实验。这次实验应是多元化戏剧发展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前苏联评论家巴赫金说，“所有的前言都是后记”，这样推陈出新的实验，注定了是开篇，却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传说被借鉴。

我并没有拔高这样的新探索。在如今的小剧场大环境下，谁能这样做出一次使中国实验戏剧在美学高度上日臻完善的实验呢。当然孟京辉也是赶上了，他有自己的蜂巢剧场，没有票房压力，愿意怎么玩都行。知道他从《秃头歌女》“反戏剧”的叛逆到《等待戈多》三面围绕舞台的“零距离”先锋姿态历史的，应不会对这次出格的实验感到惊奇。然而只有一个孟京辉是不够的，看看现在绝大多数搞小剧场的戏剧人其实过的是一种戏里角色的生活，无奈，无奈，无奈，目前的小剧场戏剧在只有小剧场里出来十个孟京辉一百个孟京辉，才有大的希望。就是说戏剧美学也需要转化成市场生产力才能赢得更多的尊严和尊重。可是现在多数小剧场里的戏又是怎样呢？形式上几乎没有探索，充斥其间的大多是毫无魅力的语言、无尽的恶搞和浅尝辄止的导演观念。这样重复的形式必定会像口香糖一样被咀嚼得没有了味道。没有人看了，那大多数小剧场所推崇的唯一优势：价格，还能在哪里以怎样的低身段来树起招牌？

孙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