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家庭 第十一季

根据年代已久的备忘录里的美剧台词笔记，我大概是从2013年初开始看《摩登家庭》，当时只播了前四季。但截止到2014年初那个没回家过年的春节，我已经把前五季看了两遍。后面每年都期待着剧集的更新，直到2017年底第九季出来之前，我忙得不可开交，就没怎么关注了。

《老友记》是我追的第二部美剧、看完的第一部美剧。《摩登家庭》则是我追的第一部美剧、看完的第二部美剧。当初对它感兴趣的原因很简单：一部喜剧风格的家庭伪纪录片。无处不在的伪镜头、时而生活中的情景时而镜头前内心的剖析、片头不断缩放的相框创意，这些都吸引了我。

最近几周吃饭之余我索性把第八季后六集、第九季、第十季追完了。昨晚看完了第十一季的后十集以及摩登式告别的纪录片，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追剧青春也告一段落。十一年前的《摩登家庭》，也像三十年前的《老友记》一样，捧红了所有主演人员。但十一年前的《摩登家庭》有一点很特别的，主演人员中海莉19岁，艾力、卢克、曼尼都是11岁，莉莉2011年进剧组时4岁，乔2017年进剧组时6岁，剧终时海莉29岁成为人母，艾力、卢克、曼尼要么大学毕业了要么大学在读，莉莉上了高中，乔的变化不太明显，我也从奔二到了奔三。

《老友记》和《摩登家庭》在我心中都是满分美剧，但二者的分类有些不同。

《老友记》描绘了理想化的如亲人般的朋友关系，由生活中与工作中的友情与爱情交织串起，其中不乏闺蜜互撕大战、情人指桑骂槐、隐晦性爱挑逗，适合青少年以上观看，过于年长者可能看透红尘而对这些剧情不感兴趣。《摩登家庭》则是标准的合家欢剧集，以三个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家庭之间你来我往、鸡飞狗跳的生活琐事为纲，以不同社会人群、不同地域文化、不同年龄阶层之间的火花碰撞，反映出MODERN的含义。

两部剧相隔16年，早期喜剧类美剧里常见的画外笑声的存在并没有降低《老友记》的笑点密集度，整整十季的台词设计维持了一贯的高水准。而舍弃了画外笑声的《摩登家庭》也在台词的幽默程度上颇费苦心，至少前八季我是常常捧腹大笑。从第九季开始，搞笑程度弱化了一点，剧情也变得比较DRAMA，大概等同于“前两集刚出现的新情节，这一集就消失并往另一个方向发展，再过两集又不谈了，分岔出来的小小支线多不胜数，编剧不但不填坑，而是选择性失忆、扔掉不要了”。

当然，《摩登家庭》在主线上的完成度是相当高的，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了新篇章，每个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收获了成长，年迈的杰承认年事已高、歇停下来，歌洛丽亚不再是花瓶角色、有了房地产经纪人的正式工作，克莱尔放弃了家族事业、找到了心仪职位，菲尔身兼数职、魔术教学两不误，小卡变成了大学主教练、搬到了老家附近，米奇当起了贤内助，海莉身为人母、开始经济独立，艾力兜兜转转回到最热衷的科研事业、有了心仪男友，卢克终于拿到了大学录取，曼尼打破自我陶醉、和生父周游世界。年幼的乔没有太多的结局情有可原，但是莉莉的角色定位被大大边缘化了，前八季走萌娃路线，第九季以来莉莉初长成之后变身毒舌，虽然符合现实中很多12岁小女孩的吐槽特质，但莉莉的设定除了毒舌就没有其他戏份，有点可惜。

事实上，《摩登家庭》所描绘的家庭关系也是相当理想化的，最显著的特征是每一集最后三个家庭之间都能达成和解，不管是夫妇/夫夫之间、父母/子女之间、翁婿之间、兄弟姐妹之间。无论每一集里亲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小插曲，在短时间内（每一集讲述的是一天之内或者几天之内的故事）总会出现每个事件参与者的内心审视与自我反省，从而推动这个小插曲的圆满解决。这俨然已经成为《摩登家庭》每一集的范式（套路）。在这部剧的观点里，生活中大多数的错误/误会都是多面性的，有点类似于“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的意味。但，正是把这个观点应用了到家庭关系处理上，才诠释了剧名的“摩登”二字：以体谅与包容为首则的互相关爱。

而实际生活中，能完全做到像《摩登家庭》里头这样无所不能地和平处理各种家庭矛盾、开诚布公地坦白内心想法、让所有人心悦诚服毫无怨言、红过脸也不会红过当天的家庭，是相当稀罕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没有隔夜仇”。

尽管它描绘了理想化的家庭关系，但它所塑造的人物角色却毫不掩饰应有的缺陷，例如克莱尔对子女的过度母爱保护与长期笼罩在父亲光环下的畸形好胜心，例如菲尔胆子小、父爱驱使下的嫉妒心、有时也会以牙还牙、虚荣心。但这些都可以理解，因为生活中的你我他都是如此。

推荐这部剧的最大理由是，它给每一个寄希望于拥有完美家庭关系、上下求索百般努力却屡次碰壁的家长们和子女们树立了一个值得深入学习的典范。

（不好意思我又想祭出这句老话）“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所以当我们处理家庭关系或看待事物发展与人物变化的时候，请不要急于下结论，先尝试理解别人本身的不同成长背景、事物所处的不同社会形势等，求同存异。另外，孔孟之道所言的“内自省也”也是相当重要的行为准则。

我并不主张“一味的忍让”，因为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即使这能避免一时的冲突，但它会无形地积累潜在的深层矛盾。只有像《摩登家庭》里做最真实的自己、表达最真实的声音，才能让你我相互理解从而体谅宽容。第一季第五集也提到了这一点：

Jay: See, this is exactly why we sweep things under the rug - so people don’t get hurt.
Phil: Yeah, until you sweep too much under the rug. Then you got a lumpy rug. Created a tripping hazard. You open yourself up to lawsuits.

最后，第十一季的最后四五集实在太煽情催泪了，除了全家福和大拥抱，米奇搬走之前在住了很多年的老房子里翩翩起舞，克莱尔与米奇的奖杯之争终于以企盼重聚而结束，海莉小夫妇搬去了米奇的老房子构建了生生不息的循环，老邓菲的房车被保留下来继续发光发热，小雷克斯以十一年前第一季第一集小莉莉的出场方式出场，老杰与歌洛丽亚又像十一年前第一季第一集坐在足球场旁边观看曼尼踢足球那样观看小乔踢足球，邓菲一家的大房子里从第一季第一集的人满为患到最后一季最后一集的空空无也，但如菲尔所言，随着夜深人静，三所房子的灯逐渐熄灭，门廊里的灯仍为归来的孩子们亮着。这个无所不在的大循环，正如人生的百转千回，实在有些妙不可言。但真的太催泪了。我偏向于《老友记》的最后一幕：众人淡定地走下楼去喝咖啡，镜头逐渐虚化直至消失，一个拜拜的挥手都没有，让全剧静悄悄地终止。

（p.s.《摩登家庭》每一集都有三十秒的鸡汤式旁白结尾，从2013年至今我都觉得这些句子写得很有味道，足以作为美句记下来。从第九季到第十一季我还特地关注了生活化表达，认为对拓展词汇很有帮助。《老友记》和《摩登家庭》台词中鲜有又臭又长的偏僻术语，适合英语学习资料，不过《摩登家庭》后几季邓菲一家的语速越来越快，我有点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