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神探

时间：2006-09-10
　　总是喜欢将这部自己热爱的电影不断重放，尽管因为故事和人物的单薄，影评人对这部影片并不看好，但尽情宣泄的毫无节制的子弹横飞、炸药爆炸所产生的巨大轰鸣，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不由自主的冲击我的视神经和脑神经。每当这时，肾上腺激发出的快感总要使我忍不住想大声咆哮：“John Woo，你他妈太屌了！只要你手上有枪，子弹是绝不浪费的！”

　　《辣手神探》是吴宇森在香港导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吴氏作品的叙事风格一向清晰明了，故事情节大都按时间顺序来展开，本片也是一样：周润发扮演一个作风勇猛的警察，为调查一宗军火案与做卧底的阿浪由误会到成为战友，最后齐心协力的捣毁了这个犯罪集团。看上去，这与一般的警匪片无异。能够在这样纤弱的题材上大作文章、并使其出彩，就需要深厚的导演功底，而这正是吴宇森所擅长的。

　　影片最初的构思是一个变态杀手在婴儿奶粉里投毒的故事，以追踪这个变态杀手为线索，周润发演警察，而梁朝伟则饰演那位变态杀手，但毒杀婴儿的题材太过黑暗，最后吴宇森决定修改剧情，梁朝伟也摇身一变，成了卧底警察。

　　从最后完成的影片来看，同以往吴宇森的作品一样，警匪冲突仍然只是背景，情义的描写才是正题。但本片火爆的动作场面却超出了老吴以往的任何作品。《英雄本色》子弹是一发一发的打；到了《英雄本色II》则是手枪、机枪、火铣、手雷轮番登场，后来在经过了《喋血街头》中越南战场上军队装备的洗礼，到了《辣手神探》，就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诺大的军火库，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轻重武器轮番上阵，构造了港产枪战片史上最为壮观的一次视觉盛宴。

　　这也许是第一部基调和结构来源于鸡尾酒的电影。Tequila（龙舌兰酒）在香港电影圈中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XO，这种酒的喝法是将大剂量的龙舌龙酒和小剂量的七喜混合在一个厚底的威士忌酒杯里，杯口用一个纸垫盖上，然后将杯子猛力拍向吧台，使得混合物发生强烈的反应。周润发扮演的男主角Tequila亦由此得名……

　　影片从周润发倒酒、按杯、震杯、然后把杯中的Tequila一饮而尽开始，紧接着发哥操起了萨克斯风，一曲Jazz悠然响起……

　　和生活一样，浪漫总显得短暂，而残酷才分外真实。紧接着的茶楼大战，成为影片开篇的第一场动作大戏，当时的吴导甚至还没想好故事的发展方向，只是因为看到这座即将拆毁的茶楼很适合拍摄一场动作戏，尤其是大堂里的楼梯扶手，让吴导来了灵感，于是才有了我们看到Tequila口叼牙签手握双枪，顺着楼梯扶手一滑而下的英姿。

　　从动作场面看来，《辣手神探》不逊色于任何一部吴宇森的作品，吴氏的暴力美学几乎已达到顶峰。货仓大战一场，是全片真正的重场戏。说其重要，并不在于动作场面的火爆，而在于人物的集中、情绪的跌宕和情节的急转。阿浪的内心交战、海叔临死前听闻真相的惊诧、庄尼的狠毒，以及随后Tequila的一意孤行和阿浪的神秘莫测，花样百出却毫不拖泥带水。虽然破绽不少，但胜在变幻一气呵成，场面迅猛凌厉。尤其海叔面对要杀他的阿浪时说：“世事就是这样，有些事你不愿意做，可是逼你非做不可……”，吴宇森借海叔的口阐述了他自己心目中的卧底哲学。

　　最后医院大战一段，竟然达到45分钟。而在这场动作戏中，吴宇森实验色彩的尝试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医院走廊枪战中，使用了动作片中非常罕见的长镜头来表现Tequila和阿浪穿行在迷宫一样的医院走廊里，不断击毙敌人。长达五、六分钟动作场面，镜头始终没有切换，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患难真情逐渐饱满膨胀，弥散在很少台词的紧张环境中，传递出微妙的浪漫气氛。这个长镜头中五次将正常速度转换为慢镜，基本是在两人击毙敌人前后位置互换的时候。这种速度的变化形成了枪战场面一张一弛的节奏感，而用慢镜放大两人互换位置时的动作，既表明这两人配合默契，又象征着他们每个人心态的变化和情感的交流。

　　长镜头的运用，在以后的动作电影中不断得以发扬光大，比如杜琪峰的《大事件》及泰国的《冬荫功》，但都不如老吴的《辣手神探》来得酣畅淋漓。

　　《辣手神探》的拍摄接近尾声时，吴宇森已经接到好莱坞的邀请。吴宇森说香港的电影市场十分有限，不是动作片就是喜剧片，为了挑战自己，学到更多更新的东西，他选择到好莱坞发展自己的电影事业。

　　影片的结尾拍得相当含蓄，当毛毛将阿浪的档案交给组长时，组长用阿浪的打火机点着。与组长看着这些档案被烧毁时的悲痛神情相比，Tequila的表情是轻松的，他耳边在回响着阿浪的话：“我曾经想堂堂正正做个警察，可毕业后所有的工作都见不了光，所以我打算到北半球定居，起码见得了光。我问过人了，那儿二十四小时都有阳光……”

　　在苍凉的萨克斯曲风中，船头的阿浪微笑着将象征着死亡的纸鹤抛进海里，远处的海面上隐隐闪现着太阳的光芒……

　　远去的阿浪是不是就代表着吴宇森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