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爆之子

戰爭給世人留下甚麼？是被摧毀的家園，是被擄走的希望。

一張張萬念俱灰的頹廢臉反白出對戰爭的恐懼；蹲在橋頭上行乞的老人仿如一具被挖走了內臟的活屍；750多個無家可歸的孩童正馬不停蹄搬運著石頭去開墾土地耕種糧食。

這是電影《原爆の子》。那是1952年的廣島。飛機偶然從晴空駛過亦使人為之恐慌的廣島。

這張《原爆の子》的DVD是我突然靈光一閃從碟堆裡翻出來的，擱置有些年頭。DVD採用了文庫版的封面，正面火紅般的顏色底下燙印著一個上身赤裸、表情痛苦的男孩，而背面則是一個吸吮著母親乳頭正埋頭熟睡的嬰兒。也許就是這股藝術感將自己迷住了。

本片攝製於1952年，正值日本廣島遭美軍原子彈轟炸七週年之際。導演憑著他獨特的視覺及敏銳的觀察以寫實式的紀錄片風格為我們重現了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廣島遭受原子彈轟炸的這段沉痛歷史。黑白片的色調為本片披上了幾分肅穆，特別是影片一幕幕伴隨日光照射而微微晃動的鏡頭，刹時讓人感到窒息，仿佛聞到了那個年代的混沌。影片開頭的一分多鐘掠影充分表現出廣島被原子彈轟炸後的慘況——威風凜凜的高樓建築被粉碎得面目全非，塌下的牆磚瓦爍正冷冰冰地為死難者築起了墳墓。無人理會，無人知曉這片廢墟下活埋了多少被灼燒的肉體。

孝子是個美麗善良的幼稚園老師，七年前的廣島原子彈爆炸時，孝子全家除她以外無一倖存。本片就是以孝子七年後重遊廣島追尋當年幼稚園倖存兒童下落的所見所聞，而真實展現出廣島爆炸後的悲慘形態。

孝子在廣島遇見了昔日家中和藹的老幫工岩吉先生，然而他已雙目失明，四肢不便。基於生活窘迫，惟有將身邊唯一的親人——孫子太郎，送進了當地的孤兒院收養，而自己只能跪坐在路邊靠過路人施捨。孝子到了孤兒院後心生憐憫，並向岩吉提議將小太郎帶離廣島過上新生活，經過幾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岩吉最終妥協了……但岩吉在太郎離開那晚選擇了自焚。對於他這種苟且偷生的生活，除了乞討能填補他的精神空虛，最大的幸福就是站在孤兒院外默默注視著小太郎。岩吉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了太郎便預示著自己這副殘軀再無存在意義。

孝子後來從昔日同事口中得知當年幼稚園爆炸後僅有3名兒童倖存，分別是三平，敏子以及平太。於是孝子開始了對三位兒童的尋訪歷程。戰後重逢本來是值得興奮的事，可殘酷的戰爭往往只會給予人們意想不到的後果。孝子攜著喜悅來到三平的家，可她的來訪卻引起了眾人的漠視，她萬萬沒預料到就在自己剛剛踏入家門前，三平的父親突然因重病不治去世了……

在修道院裡孝子見到了臥床6年的敏子，原來敏子因爆炸患上了嚴重的後遺症，這些年躺在床上動彈不能。儘管敏子看來仍然不缺頑強的求生意志，依然會虔誠地為死難者和自己祈禱，不過誰都清楚這條弱小生命終須敵不過現實的折磨……“老師，在我墳前也插上一朵向日葵吧……”孝子沉痛離開了修道院，夜色深處，修道院聳立得像一座會吞噬人的鬼屋，孝子知道這裡成了敏子的墳墓。

最後孝子見到了性格活潑的平太，此行正好趕上平太的姐姐結婚。這一家看上去多麼幸福，平太的大哥在市內有了穩定的工作，二哥也順利考上了高中。孝子淚眼朦朧，懷著複雜的心情目送著平太的姐姐蹶著腳一步一艱辛地走上了幸福的烈車。

《原爆の子》運用交錯縝密的敘事手法深刻描繪出原子彈爆炸後廣島人民的生活寫照，從惶恐顫抖的畫面映射出人們對和平、自由的強烈渴望與呐喊。作為一部頗有教育意義且具反思性的經典影片，《原爆の子》還是值得一看的。不過對歷史事件不是特別感興趣的朋友還是在此繞道吧，以免將時間耗在一部“悶騷”的老電影。

2009.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