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田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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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还行

原名:蒲田行進曲又名:爱之物语(台) / 情义两心知 / Fall Guy

分类:喜剧 / 爱情 /  日本  1982 

简介: 时代剧演员银四郎(风间杜夫 饰)是当时风靡万千观众的大明星,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更新时间:2016-10-03

蒲田进行曲影评:《蒲田进行曲》电影剧本

《蒲田进行曲》电影剧本

文/〔日本〕冢公平
译/沈国威

冢公平(1948——),日本剧作家。生于福冈县,原名金原峰雄。曾就读于庆应大学文学系,后辍学。在校期间参加学生“假面舞台”剧团,先后上演过他的剧本《红贝雷帽》和《邮递员等一等》。离校后加入“暂”剧团,发表《初级革命讲座·飞龙传》等作品。1974年发表剧本《热海杀人事件》,公演后受到好评。《蒲田进行曲》(1982)上映后,获1988年度日本电影艺术科学院最佳作品奖。

1.蒲田进行曲
同时响起主题音乐:蒲田进行曲。
主演职员表。

2.大东电影制片厂电影村花抑街外景
(俯摄)东奔西跑的人群。
主要职员表。
字幕完。拍摄电影的场面。
蜂拥而至的人群。
“打架啦!出人命啦!”
“新选组(注1)武士和浪人打起来啦!”
人群当中,新选组武士和浪人持刀对峙。
扮演威风凛凛的浪人头领坂本龙马(注2)的是大东电影厂名声显赫的男演员橘。橘闪过劈来的刀。
橘:“还不住手!就凭你们这般三流武艺也要来较量?”
又一名新选组的武士扑上来,被橘闪身擒住。
橘:“你这孬种,杀了我坂本龙马就要天下大乱,日本就要变成英吉利的属国,能有你半点好处?”(亮相)

不远处,扮演土方岁三(注3)的仓丘银四郎冷眼旁观。他身边站着浪人扮相的安次、留、太等人。
太:“啊,又是橘的特写镜头。”
银四郎:“这家伙的特写镜头今天拍了几个?”
安次:“十个。”
银四郎:“我的呢?”
安次:“才七个。”
银四郎:“他妈的,导演让这小子收买了!”

扮演坂本龙马的橘把扮演新选组武士的雄二摔倒在地。
导演:“停,下面是坂本和土方岁三的戏。”
副导演:“导演,再有十分钟不放橘走,东京电视台的实况转播就……”
不待副导演说完,导演答道:“我知道!银四郎,久等了,快点上。”
银四郎:“让老子好等,快个屁!……(对安次等)哎,这组镜头也有你们的戏吧?到时候……”
安次:“哎?!可导演他……”
银四郎(挥手一拳打去):“混蛋,这片子我主演,特写镜头绝不能比橘少。”

导演:“时间不多,直接实拍。橘和银四郎按说好的来,从摔雄二的戏开始。预备,开始!”
橘把雄二摔出。
新选组的武士惊慌后退。
银四郎拨开众人挤到前面。
银四郎:“慢着,各位留步。出了什么事?”
雄二:“啊,副头儿。”
太(尖声):“啊,来者可是新选组之……。”
银四郎(嘻笑着斜视镜头):“不错,本人正是……”
导演、摄影师大惊失色。
留(重复):“啊,来者可是新选组之……”
银四郎(又嘻笑):“不错,本人正是……”
导演:“混蛋,台词重复了。(催促安次)上,冲上去!”
安次:“可阿银就这么定的……”
导演:“放屁!”一把将安次推出去。
银四郎抓住踉踉跄跄扑上来的安次,
安次:“喂,来者可是新选组之……”
导演急得抓耳挠腮。
银四郎仍佯装不知,我行我素。
银四郎:“本人正是新选组副头儿土方岁三。坂本龙马,你休要在这京城惹事生非,不然我就宰了你,让什么明治维新也一同见鬼去。”
摄影师(突然):“停!”
导演:“怎么啦?”
摄影师:“换胶片。”
银四郎(愤愤然):“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好容易入了戏。破胶卷也抠抠搜搜的,不会多放点!这也算是大东电影厂的摄影师!”
摄影师:“放屁!你的戏演长了。”
橘:“导演,时间到了,我先告辞了。”
导演(慌忙拦住):“老橘,可这场戏还……”
橘:“回头我再设法安排时间,不过,再不跟那小子配戏了,你想法找个替身吧。各位辛苦了。”
橘扬长而去。橘的一伙人也纷纷跟下。
安次等围着银四郎。
安次:“阿银,难道就让橘那小子胡说八道?”
银四郎(一反常态地):“随他去,随他去。不和他配戏,我的特写镜头只会多,不会少。”
脸朝着导演。导演一边和助手商量一边离去。
银四郎:“不过,可得跟那家伙把话说死了。”

3.摄影棚内
导演等走进来,银四郎等紧跟其后。
银四郎;“我说导演,你能不能跟我讲实话,这片子究竟是我银四郎,还是橘主演?”
导演:“这还用问,当然是你了。”
银四郎:“可这布景怎么搞了一半就扔在这儿啦?啊,我是说,现在外面谣言可多了,什么最后一场滚楼梯的戏不拍了等等,不会有这种事吧?”
导演(冷冷地):“是不拍了。”
银四郎:“哎?那是我最露脸的一场戏。我从楼梯顶上把浪人砍倒,他大头朝下栽下来,是最能看出我演技的一场戏呀!”
导演(不快地):“公司不答应。”
银四郎:“公司是不想担风险,你要是真不拍了,瞧人家背后怎么挤对你吧!”
摄影师(嘟囔):“那有什么法子。”
导演;“警察也来纠缠过好几次了。”
银四郎:“警察大面上总要来拦一下,弄不好要死人嘛。拍电影还能管那些?别的不说,一点刺激性没有的电影,你以为会上座?”
站在不远处的安次等人随声附和道:
“当然不会上座。”
“那种电影我看也不要看。”
银四郎:“导演,我这是打开窗户说亮话,如果没有滚楼梯那场戏,橘的角儿就会比我的强了。现在根本搞不清谁是主角儿。这是我的电影!”
导演:“屁,是我的!!”
银四郎:“好,好,就算是我们的。互相让让步,把滚楼梯的戏拍了,怎么样?”
导演:“你以为我不想拍?那我何苦要做这么大个熊玩意儿。可谁愿意从上边滚下来呀?从东京找来的几个替身,一看实物,都吓跑了。……(灵机一动)对啦,阿银,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人?从顶上滚下来,摔断脊梁骨,摔出脑浆都不在乎,只要电影能上座,心甘情愿把命都搭上。怎么样,阿银,听说过去的大明星谁没有五、六个这种替身?”
银四郎死盯着安次等人。安次等呆然而立。
银四郎(吼):“怎么样?你们这帮家伙……”
留(耸耸肩):“嘿嘿嘿……”
导演:“哈哈,没有吧?咱们进电影界算是没赶上好时候。什么爱惜演员啦,否定暴力啦,好一个太平盛世。(迁怒于职员,吼叫)喂,美工,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的杰作拆了!”
银四郎愤然而去。安次等慌张跟下。

4.演员会馆前
天真烂漫女学生打扮的朋子跑到银四郎跟前,她已在门前等了很久。
朋子:“对不起,请给我签个名。”
银四郎顿时和颜悦色。安次等互相做着鬼脸。
银四郎满脸涨红,一笔一划地签上名。
银四郎:“你叫什么名字?”
朋子:“朋子,两个月字。”
银四郎:“好名字,名如其人。”
说着又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地址。
“谢谢,”朋子低头鞠了一躬,银四郎痴然目送羞涩跑去的朋子。
银四郎:“这样的姑娘,真勾魂儿啊。我可真是没交上桃花运。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碰上的都是骚货。不是我吹牛,没有一个是我主动的。”
朋子坐进停在远处的汽车。
银四郎:“安次,冲上去。”
安次:“啊?”
银四郎:“笨蛋,这你都不懂。”
安次:“是,懂了。”
拦住欲去的安次。
银四郎:“干得漂亮点,要让她觉得你是在拍我的马屁,从中周旋。过去的事我统统一笔勾销。”
朋子发动汽车。急奔而来的安次一跃而上。朋子急刹车。
安次凑到大惊失色的朋子身边在讲什么。
银四郎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安次朝银四郎伸出两手,做了个“OK”的手势,跑回来。众欢呼。
银四郎:“好样儿的。咱们今天去馆子吃鸡素烧,增加增加营养。”
欢呼。

5.京都的街道
银四郎的汽车响着音乐急驶而过。车身华丽。
两侧的汽车车窗里,露出一张张惊呆的脸。
开车的是实。安次等人挤在旁边,象“寿司”饭卷一样。后排座位上,坐着春风得意的银四郎。
银四郎:“哈,哈,都被我的车震住啦。”
安次等(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可,可不是嘛。”
银四郎:“怎么搞的?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阿实,让我来开。”
安次:“嗯,阿银,你没有执照吧?”
银四郎:“废话!这是奔驰,谁告诉你奔驰要执照?停车!”
雄二:“哎呀,哎呀。”
银四郎:“怎么啦?”
雄二:“警察的巡逻车。”
巡逻车虎视耽耽地与奔驰车并驾齐驱。
银四郎(笑脸相迎):“各位辛苦啦。”

6.鸡素烧餐馆
银四郎:“哎哟,上来了,上来了。五花肉!”
餐馆伙计把堆得象小山似的肉端上来。一圈人除银四郎外,个个正襟危坐。
安次等(冲着肉鞠躬):“久违久违。一向安然无恙吧?”
银四郎:“你们搞什么名堂?阿实,吃顿肉也至于掉眼泪。喂,先把葱放进锅里,葱可以去腥膻。不要稀里哗啦乱搅和。对,然后放肉,佐料要一点点来。好,好,可以啦。”
众欢呼。
阿实啪地一声把连在一起的两根筷子掰开。银四郎紧接着大喝一声:“停。阿实,你掰筷子使那么大劲干吗?我这耳朵受不了噪音的刺激。还有,你干吗那么狼吞虎咽的,肉有的是。”
实:“……”
银四郎:“雄二,你体重有多少?”
雄二:“八十五公斤。”
银四郎:“不行,超重了。”
雄二:“我又不是吃了这肉才胖的,还一筷子没动呢!”
银四郎:“八十五公斤?成问题了。你以青菜为主。”
留战战兢兢地把筷子伸向青莱。
银四郎:“喂,喂,我没叫你尽吃青菜。你们都营养失调了,猛一吃肉,非拉肚子不可。所以你们要把肉和青菜混着吃。我的意思是,你们要适当来点维生素C。我吃肉吃惯了,跟你们不一样。(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嗯,不赖。”(接二连三地把肉往嘴里塞)
银四郎吧卿吧卿地大吃大嚼,显得毫无教养。“来,吃,快吃。”边劝边凶狠狠地瞪着安次等人。
“烫,好烫啊,”银四郎把塞进嘴里的肉吐出来,“妈的,还没熟呢!”又扔回锅里。其他人愤愤地盯着肉。有人忍不住伸出筷子,又被银四郎投来的凶狠目光威慑住。
银四郎:“把饭也放进去才香呐!”说着把米饭倒进锅里。锅里变得一塌糊涂。
银四郎:“哎,你们怎么不吃?不喜欢肉?本事不大还挑食呢!连肉都不愿意吃?早知道这样,我何必多要十份肉。”
听银四郎这样说,安次等人争先恐后地捡肥肉吃起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碰银四郎那双上下翻飞的筷子。
银四郎:“哥儿们,吃,吃呀!”
吃饱的银四郎歪身靠在墙上,用茶漱口,用牙签剔牙,又欠起身放屁。
银四郎:“啊,抱歉,抱歉。嘿,嘿,不碍事吧,吃鸡素烧,放个把屁……,哎,又一个。(对邻座的客人)实在对不住。吃鸡素烧,也是屁出有因嘛。(发现锅里的剩肉)哎,怎么剩啦?搞什么名堂,瞧不起我是怎么的?我请客你们不吃?统统吃掉,吃!”
伸手抓起肉向安次等人的脸上扔过去。银四郎满脸涨红,站起身,没系紧的裤子掉下来。
银四郎:“统统吃掉!别人请客,吃光才礼貌。穷馊馊的,臭毛病还不少。”
留:“哪里,我们已经吃饱了。”
银四郎:“饱了?没看见还剩着肉吗?名气不大,架子还不小呢!真他妈的不懂情义。我是看你们当替身的整天被人踢来打去,跳楼钻火地玩命,可怜你们,请你们吃肉,还特地多要了几份。早知道这样,就不要这么多了。”
安次等拼命把煮得又黑又硬的肉塞进嘴里,无奈实在咽不下去。
银四郎:“妈的,算了,别硬塞啦。老板娘,把这肉给他们包回去。什么,包一下要三百元?真晦气,带你们出来尽让我破费。”
老板娘:“要用水果吗?”
银四郎:“水果?”
猛地瞪起眼睛,象要把人一口吞下似的。
众人不寒而栗。
银四郎:“……可也是,水果不能省。吃了这么多肉,胆固醇过多可受不了。水果有什么新鲜的?维生素C要多。”
老板娘:“有白兰瓜和草莓。”
银四郎:“你们想吃什么?”
安次等余悸未消,面面相觑。
安次:“来草莓怎么样?”
雄二:“就吃草莓。草莓是乡下人吃的,再说草莓那玩意儿维生素C多,对吧?另外也便宜。”
老板娘:“价钱倒是都一样。”
留红着脸站起来,一肚子的不满爆发出来。
“老东西,你骗谁!白兰瓜和草莓一样价钱?”说着一巴掌打在老板娘脸上。“明摆着是白兰瓜贵。你看我们这身打扮想糊弄我们怎么的?”留哭着扑上去,双手卡住老板娘的脖子。“一开始你就没个好脸色,你凭什么瞧不起人?白兰瓜和草莓要是一个价,我儿子还会天天缠住我要吃白兰瓜?你到我们孩子姥姥家去看看,草莓那玩意儿多得是。”
安次拼命拉住疯狂的留:“阿留,别这样,我们也觉得窝心,可不能在阿银面前这么闹啊!”
实、雄二:“对,你别给阿银惹事生非了。”
留:“滚开,你们不也是穷人出身嘛,就甘心让人欺负?”抓住挣扎的老板娘的头发,继续打。
安次等:“行了,行了,阿留!”
银四郎:“拦他干什么?让他闹,让他由着性子闹。我早就想和你们聊聊日本的等级差别了。”
众人愕然。老板从里面跑出来。
银四郎:“掌柜的,实在对不住。他们很少上这样高级的馆子来,不习惯。给你赔个不是就算啦。另外,来二十份白兰瓜,用桶盛来放中间,我让他们吃个够。匙?不要那劳什子。用嘴啃!”
众人围着塑料桶团团而坐,象守灵似的一声不吭,只顾低头吃白兰瓜。只有阿实忍不住满脸嘻笑。
实:“我是头一次吃白兰瓜,味道真不错。”
银四郎(吼):“吃瓜还堵不住你的嘴!”啪地一声把瓜摔在实的脸上。实还是忍不住嘻笑。
实:“阿留,你这瓦片脸,啃起瓜来真带劲。”
银四郎:“混蛋,让你闭嘴没听见!”又一块瓜扔过去。白兰瓜从实的耳边擦过,打穿身后的纸隔扇,飞到隔壁客人的桌上。客人们惊慌地陆续离去。死寂的餐馆里只听见吃瓜的声音。银四郎从老板手上接过帐单,大吃一惊,咽了一口唾沫。
银四郎:“十七万八?都让谁吃了?好,你们每人出三百块,这样你们也用不着心里过意不去了。不算我请客,大家都出点,意思意思。”
银四郎从每人手里接过三百元硬币,在手心里掂得当当响,满意地点着头。阿实还差一百元,怎么也找不出来。
银四郎:“谁没钱我借给他。怎么样,阿实,要我借给你吗?”
实:“不用,我向阿留借。”
银四郎:“你可别忘了还。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一文不少地还给阿留。赖帐我可不答应。阿留,你收到钱告诉我一声。(把视线转向雄二)喂,雄二,你出一千块。”
雄二:“我也和别人一样吃了六块白兰瓜,凭什么……”
银四郎:“不是白兰瓜,是鸡蛋。”
雄二:“鸡蛋?”
开始张罗关门的老板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嘟囔道:“没完投了的,倒霉透了。”
银四郎:“我这是教你怎么做人呢。听着,别人请你吃鸡素烧,你不要三番五次地加鸡蛋。”
雄二:“可阿留也……”
银四郎:“你还嘴硬。(一拳打过去)不错,阿留也加了。那是我问他是不是没鸡蛋了。他说够了,我告诉他有鸡蛋才好吃,他才添的。阿留为什么跟我客气?因为是我出钱请客。可你这肥猪,看也不看我一眼,扯着嗓子喊:‘老板娘,上鸡蛋!’你带钱了吗,啊?拿出一千块钱来给我瞧瞧。你没带回家拿去,我们在这儿等着。你有照像机吧,到当铺当一千块钱来。去呀,我们宁可等到明天早上!”
雄二忍不住流出眼泪,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银四郎:“好啦,回来吧!我就是要试试你愿意不愿意回去拿。行,你小子有种!老板娘,是十七万八千吧。今天高兴,给你二十万。”

7.餐馆门口
银四郎在付帐,众人兴味索然地在门口等着。
安次:“哎,怎么样,咱们换个地方吃碗面?”
留:“好我几乎没吃什么。”
安次:“走,去老地方,吃碗面,再喝一杯。”
实:“阿银怎么办?”
雄二:“由他去,陪了他这么久,我可够了。”
银四郎走出来。
众人:“今天劳您破费,多谢了。”
银四郎:“喂,怎么了?再挤着坐车回去?”
留:“不啦,我们这就告辞。”
实:“阿银,明天有你的镜头,别太晚了。”
银四郎:“噢。”
银四郎对别人是否讨厌自己十分敏感。
银四郎:“今天拉着各位陪了我半天,真对不住。钱不多,你们叫辆出租汽车回家吧。(向每人手里各塞了一万元钱)一点小意思。我有钱也没地方花。好啦,回家睡觉去。”说完,撇开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安次:“阿银,你的车!”
银四郎:“不坐了。回头你们谁给我开回去。这有条狗,给你,给你,(把一万元钱向狗嘴里塞去,狗掉过头)妈的,连你也讨厌我?”
银四郎坐在地上与狗攀谈。众人心酸,围上去。
安次:“阿银,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又脏又破的小酒馆,没好意思叫你。(冲其他人)对吧?”
银四郎:“没关系,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安次:“哪儿呀,不是跟你客气。我们去的地方,不过是土烧酒加咸莱。象你这样的大影星,不是威士忌就是白兰地……”
银四郎:“没有的事,越有名气越寂寞,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安次:“那走吧,一块喝一杯。”
银四郎:“谢谢,谢谢。今天我付帐,我都付。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你们好呀。”
众人嘻嘻哈哈地向小酒馆走去。

8.小酒馆里
安次等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小声交谈。银四郎突然露出可怕的神情,向四周张望。
银四郎:“怎么没人认识我?来这儿快一个钟头了,没一个人来找我签名,怎么都不认识我?”
银四郎两眼发呆,众人也不安起来,这时实一手拿着报纸跑进来。“我买来啦。”银四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银四郎:“登了吗?听说有我拍的新片子的消息。对,对,就是‘朝日新闻’,这到底是读书人看的报纸,和那些体育小报就是不一样。”
得意洋洋地打开报纸,可上面只有导演谈话和橘的照片。银四郎的脸色渐渐变了:“妈的,狗屁‘集体智慧’,写上我银四郎主演不就完啦!”血涌上来,顺着鼻子流出来。银四郎一面用手纸塞住鼻孔,一面骂,站起来。抓起电话,胡乱拨动。
银四郎:“老板娘,我银四郎喝酒的馆子叫什么名儿?我得告诉朋友们。嗯,我银四郎喝酒的地方叫什么名儿?快说,不然我放把火烧了它。”
失去理智的银四郎真的开始用打火机四处点火。阿留起来阻拦,反倒被银四郎甩出老远。
银四郎:“滚开,你这乡巴佬。你靠谁的钱又吃又喝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化妆室里从我西装口袋里偷了钱去看赛马。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蛋,有时还替橘配戏,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银四郎越发疯狂了。
银四郎:“你这三只手,也算是个演员?!”
安次在一旁看不下去,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伸手从柜台里抽出一把莱刀,拉起架子。
安次:“阿银,你跟谁过意不去,啊?我去把他宰了,是导演,还是橘?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你怎么就是不理解我们的心情呢?为了你阿银,我们连命都豁出去了。”
安次浑身颤抖,大口喘着粗气。

9.银四郎的公寓门前
一辆汽车驶过来。众人抱着烂醉如泥的银四郎钻出汽车。
雄二:“这叫什么脾气,真叫人摸不……”
安次(背着银四郎):“交给我了,你们回吧。”
众人:“那么拜托了。”
安次背着银四郎走进公寓大门。

10.银四郎家中
安次把银四郎放在床上,给他脱裤子、袜子,殷勤地伺侯着。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把灯关上。”安次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卧室的一角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盛着白兰地的酒杯。
安次:“你是小夏……”
小夏(用手遮住眼):“请你把灯关上。”
安次关掉灯。
小夏:“你经常跟阿银在一起吧?”
安次:“是。”
小夏:“阿银没向你说什么?关于我的事……?”
安次:“嗯?没,没有。”
小夏:“一定说了,准是说什么‘让不走红的女演员缠住啦’,阿银这个人……”
安次:“真的没说。”
小夏:“算啦,我不在乎,反正这都是真的。”
安次:“……”
小夏:“让我来照料他,你回去吧。”
安次:“……那,拜托啦。”
安次恋恋不舍地离去,小夏久久地看着阿银酣睡的脸。

11.安次住处外景
摇摇欲坠的楼房。从窗子里传出电影“伊甸园之东”的主题音乐。

12.安次房中
一间六铺席大小的房间,神龛里挂着詹姆斯·丁的剧照。安次穿着背心、裤权在练功。
突然门开了,一声枪响,安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银四郎喜滋滋地走进来。
银四郎:“哈哈哈,你的戏大有长进啊。”
安次:“阿银!!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银四郎(捂着鼻子):“这鬼地方,也是人住的?”穿着鞋,满不在乎地走进来。“这破烂货还要它干吗?”把席子上的被子和桌子灰窗户扔出去。“买新的,买新的,我有的是钱。(向窗外看了一眼)啊!不好!叫杂志社的记者给盯上啦。”
银四郎、安次向窗外望去,楼下有一条狗,是人装扮的。
银四郎:“瞧,那有条狗。”
安次:“噢?”
银四郎:“阿实装的。”(从窗户探出身去)“阿实!有情况吗?”
实:“一切正常。”(实满头大汗)
银四郎:“留神瞧着点儿!(关上窗)也够阿实受的。这么热的天。噢,对了,我给你带来位女客。噢,进来呀!”小夏走进来。安次不知所措。
银四郎:“噢,你总该拿出个坐垫来吧!”
安次连忙收拾起散乱在席上的报纸,给银四郎放好坐垫。
安次:“哎,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四郎:“又来啦。‘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装得倒一本正经。(一看见詹姆斯·丁的照片)你还贴起洋鬼子的剧照来啦。这家伙是谁?”
安次:“这个你都不知道?詹姆斯·丁。”
银四郎:“有名气吗?我看头上围块毛巾倒象个做小买卖的。留起胡子倒满象你的。哈哈哈。”
安次:“嘿嘿。”
银四郎:“喂,这领带怎么样?”
安次:“不错,阿银的审美能力就是强。”
银四郎:“不赖吧,你也喜欢?(冲着小夏)他总是说我审美能力强,强过了头,别的能力都跟不上了。”
小夏在屋角低头静静地坐着。
安次(谨慎地):“怎么会呢。”
银四郎:“喂,前几天我给你的西装呢?”
安次:“在,在。”
银四郎:“怎么不穿?”
安次:“那是出门穿的。”
银四郎:“一点小意思。(对小夏)我常给他们东西,他们去我那里……”
安次穿上西装给银四郎和小夏看。
银四郎:“不是挺合身的吗?比我还有样儿。让我看看你的裤衩。裤衩!(安次脱裤子给银四郎看)不错。(银四郎把手伸到安次的胯下)这地方鼓鼓囊囊的是什么鬼玩意儿。(小夏仍旧一动不动)喂,你们在背后都说我些什么?”
安次:“都说你是竹筒里滚豆子,直来直去。”
银四郎:“你可真会编。(对小夏)告诉你,他们背后说我属粘糕的,能粘糊。(小夏禁不住笑出来)啊,笑了,你总算笑了。安次!”
银四郎:“有件事要求你。你这家伙,今后总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了吧!就是说,当个主角儿什么的,没什么指望了吧?(伸手打了安次一拳)你怎么不快点回答?”
安次:“……”
银四郎:“答应的不象平常那么干脆。爽快点,安次。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爽快。”
安次看了小夏一眼,傻笑地答道:“是。”
银四郎:“而我呢,前途无量。”
安次:“是。”
银四郎:“昨天董事长把我叫了去,说明年的挂历用我的剧照。”
安次:“这下可把橘压下去啦。”
银四郎:“还说决定出我的唱片。不过董事长让我把私生活搞得象样点。这也有道理,公司的前途都靠我了嘛。”银四郎盯着安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只是,四个月啦。”
安次:“……”
银四郎:“小夏的……”
安次:“……”
银四郎:“身子。”
银四郎象和尚敲木鱼似的,用苍蝇拍啪啪地敲打着安次的脑袋,看安次的反应。他接着说:“就是说,小夏的肚子,呶,这样啦。”(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弧形)
天突然变了,乌云压下来,远处传来雷声。
银四郎:“我让她打掉,可她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坚决要生。嗯,我给你磕头了。(双手按在席子上)安次,你就当是成全我,和小夏一起过吧。这样的话,就什么都解决了。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好处。”
安次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银四郎:“哎,小夏,安次通情达理,答应啦。安次,拿戳子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结婚登记表,递到安次面前。
安次:“……阿银,也没问一下小夏愿意不,就……”
银四郎:“你这混蛋,跟谁这么说话!”话音没落,安次已经挨了一拳,晃悠悠地倒在墙边。
一道闪电,倾盆大雨哗哗地下起来。
银四郎:“小夏,没有你我还不知怎么过呐!说实话,剩下我一个人我心里能踏实吗?”
小夏:“……”
银四郎:“好些人发誓不跟我一起拍片子,说我演主角儿,他们没法演配角儿。我自己孤零零的能拍电影吗?”
一直低头不语的小夏仰起头,握住银四郎的手说道:“阿银,我懂了,别说了。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你好好和橘较量,把片子拍好。”
听了小夏的话,银四郎更动感情了:“什么添麻烦?你别尽说些让人伤心的话,我心里好受吗?……安次,小夏的事你多留神,她怀孕了,不能上街洗澡,你换一间有资室的房子。”
银四郎又一次把手按在席子上向安次磕头。
安次:“阿银,我一定尽力而为。你好好拍片子,我决不让小夏受苦……”
银四郎抬起头,露出凶光:“你真开心呀!”
安次:“不……”
银四郎:“想女人想疯了,你这混蛋。”
安次:“房子我马上换,小夏的事你放心吧,都交给我,你一心去拍片子。把唱片也搞成功。”
银四郎:“当然要成功。我凭本事,你呢?象个要饭的等着别人派角色。你少说漂亮话,哪部片子是人家求你的?还不是我到处求人给你个角色!”
银四郎一边哭一边打,安次一动不动地任他打。
银四郎:“你都演了些什么角色?连一句台词都没有,我都替你害臊。你有当演员的本事吗?说,你有吗?”抓住安次衣服的前襟。
安次:“没有。”
银四郎:“靠你自己那点本事还想拍片子、娶老婆?安次,你看着。”
说着,把小夏按倒在席子上。安次大惊失色。
小夏:“干什么呀!”
银四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撕开了小夏的衣服。
小夏:“放开我,阿银,放开我!”
银四郎(仍不住手):“小夏,你知道吗?我爱你呀!不愿意和你分开。”
银四郎压在小夏身上。安次忍不住要冲上去。
银四郎:“安次,你敢动!老实看着!”
安次木然而立,小夏的反抗减弱了,白腕勾住银四郎的脖子。左右为难的安次双手抱住头蹲下。屋里响起小夏刺耳的尖叫:
“阿银,阿银!”

13.安次住的楼房外
倾盆大雨中,银四郎向汽车跑去,钻进车里,阿实发动汽车,开走了。

14.安次的房内
小夏和安次呆然若失地站在窗户前。少顷,安次晃悠悠地离开窗子:“阿银有时真是造孽……人倒是不坏……”
小夏:“……”
安次捡起掉在地上的结婚登记表,问:“这个,怎么办?”
小夏(心不在焉地):“撕了吧,省得给你添麻烦。这种事情……”
安次:“可是,阿银要发脾气的,……”
小夏(撇了撇嘴):“胡乱塞给你个女人,还怕人家发脾气。你还有没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骨气?我最讨厌这种人。”
安次:“我尽力而为。”
小夏:“什么?”
安次:“尽力而为,让你不讨厌。”
小夏:“刚才你也看见了,阿银都干了些什么,……真跟疯子一样。”(欲走)
安次:“哎,等等,你看这个。”
安次一把撕掉詹姆斯·丁的剧照,小夏主演的电影《幻女》的剧照露出来。小夏不禁吃了一惊。
安次:“《幻女》,是你首次主演的片子。小夏,那也是你首次和阿银合作吧?那时,我就喜欢看你演的电影。”
小夏沉默无言。安次低头伏在席上:“别走,咱们一起过吧。”
小夏:“这么说,你愿意当这孩子的父亲?你也有父母兄弟吧?娶了我,你怎么向家里交待。”
安次:“那,那当然……”
小夏(咄咄逼人地):“你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说爱上了个女人,已经怀孕四个月了,马上结婚。真得谢谢你。只要愿意给这孩子当爸爸,我谁都不在乎。当初我都想一死了之。”
安次:“听我说,听我说,这事不能……”
小夏(寸步不让地):“做不到吧,耍滑头!你这种男人……,得,我也该走了。”
安次:“等等,等等,我求你在这儿呆三天。三天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夏:“放开,我让你放开!”
争执中小夏突然昏倒。
安次:“小夏,你醒醒,小夏!”

15.安次的房间
小夏盖着被子躺在房子中间,出诊的医生坐在旁边。小夏沉睡不醒。
医生:“这是妊娠中毒。”
安次:“要紧吗?”
医生:“血压过高,肾脏也象有毛病。你看,住院吧?以防万一。”
安次:“可是,住了院,她还能不能回到这地方来就难说了……”
医生:“你是这孩子的父亲吧?”
安次:“是,这还有错,名正言顺的父亲。”

16.小夏的病房
安次精心地照看小夏。除非必要,他尽量不进病房,唯恐打搅小夏。每次换完冰枕,他马上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整个动作象牧师在祈祷。

17.演员会馆的楼下走廊
电视制片人山田被一大群替身演员团团围在当中,身边放一堆小山似的剧本,正在招揽演员。
山田:“哎,下一个,《钱形平次》里的捕快,二千元。谁来演,二千元。”
“我来,我来,”周围伸出一只只手。
山田:“好,给你。(递剧本给一人)下一个,《冒险家》里演土匪。这个可得玩命,从三十米高的楼上跳下来。哎,这个五千,怎么样?”
挤在最前面的安次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来。”他腋下已经夹了四部剧本了。
山田:“行吗?安老弟,这是第五本啦!你吃得消吗?”
安次:“小意思,不过如此。”
山田:“如果是为了阿银,我看还是算了吧。”
安次:“……不是,不是……”(被人说到痛处,结巴起来)
山田:“好。咱们安老弟为阿银快出世的孩子这么玩命,这个角儿再加三千块。”
众人都拍手大叫:“好呀,好呀。”众人的笑脸上都另有意思。他们都知道阿银和安次之间的事了。

18.外景现场
扮成打斗片里反面角色的安次,随着一声爆炸声,带着浓烟从一幢高层建筑的窗里跌落下来。
导演:“喂,不要紧吧?”
安次(忍着痛):“不要紧。”
导演:“好,再来一次。”
安次:“啊?!”

19.医院
沉睡的小夏。安次在她枕边放上一杯苹果泥。

20.摄影棚里
安次扮成古装戏里的恶吏,被年轻的女主角儿从头顶上摔出去。
在另一组镜头里安次改变扮相又上场。
安次:“让我来演这个。没什么,不过如此。”
安次撞碎玻璃,从高窗里滚出来,用力过猛,碰到摄影机。
导演:“留神点儿,你这混蛋!”(打安次)

21.另外一摄影棚里
扮成浪人的安次与英俊的少年侠客厮斗,被从屋顶一剑砍下来,不小心额头撞到石头上。
少年侠客:“安次,要紧吗?”
安次额头肿起一个大包。
导演(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根本不拍他的脸。快,拍下一组。”

22.医院
安次端着牛奶、蛋糕劝小夏吃。
小夏:“出去,我讨厌你这种人!”
安次:“你老不吃东西,对身子不好。大夫,护士,啊,对啦,还有阿银都在为你担心。”
小夏:“多管闲事!”
被小夏推开的碟子碰到安次额头肿起的包上。
安次:“哎哟!”(嘴咝咝吸气)
小夏(一惊):“很痛吗?”
安次:“嘿嘿嘿,算不了什么。连这点伤都受不了就别拍电影啦。好啦,我回头再来。求求你,把这些都吃了吧。”(悄然离去)
剩下小夏一人,久久地看着牛奶和蛋糕发呆。

23.另一个外景拍摄现场
安次从翻在地上的火焰熊熊的汽车里爬出来,几乎变成火人。泡沫灭火器对准他喷过去,安次被泡沫染得雪白。
安次:“我早说过没关系,不过如此而已。”

24.医院的走廊里
缠满绷带的安次在等候着。小夏拎着提包,医生扶着她从诊室里走出来。安次迫不急待地、一瘸一拐地跑上前去。
安次:“小夏,你真的全好啦?”
小夏见到安次吃了一惊。
医生微笑着:“你妻子已经没关系了,可你这做丈夫的伤可不轻呀。”
小夏:“怎么搞的?”
安次:“没什么,太好啦,真是太好啦。”
安次的眼泪簌簌落下,向周围的人频频鞠躬。

25.安次的房间
小夏被安次推进房间,愣住了。崭新的大立柜、电冰箱、电视机、窗帘、电话等等堆满了屋子。洗手池边还摆着一台电炊灶。屋中央是一床罩着镶边被罩的大红被子。
小夏:“……这是干什么呀?”
安次:“买来的。有一半是分期付款。洗衣机明天到。”
小夏在缠满绷带的安次和满屋子的电气用品之间打量着:“为了买洗衣机,你今天又去玩命了?”
“哎,你怎么知道的?你都快成‘超人’啦。”
“当然知道,看你这浑身上下的绷带!”
安次发觉她第一次承认了他的存在,更加兴奋。
“今天的便宜。一次五千元,一次八千元。不过明天的更多,就跳崖,一万元。”
“啊?那么危险只给一万元?”
“不过人家都夸我说,我挨打时身上总有一种哀愁。对啦,不是有场戏是从燃烧的汽车里爬出来吗?人都变成火人了,可不容易让人感觉到哀愁。结果我成功啦,一下子三万元。”
“还什么‘哀愁’呢,脸一点儿也拍不上。”
“能不能拍上倒没关系,能拍好电影就行。”
小夏注视着充满自信的安次。她的目光能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变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接着银四郎走进来。
“哎呀,阿银!”小夏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又慌忙扫了一眼安次的脸。安次象把小夏完全忘了似的又是拿坐垫,又是递烟灰碟,忙着招待银四郎。
银四郎:“你这当爸爸的,干得真不错啊!”
安次:“嘿嘿嘿。”
银四郎:“真羡慕你们,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可我呢,一片漆黑。”
安次:“出了什么事?”
银四郎:“还不是朋子。那位天真烂漫的朋子小姐说什么:‘我真理解不了银四郎先生。’我打电话丢,她说心烦,不见我。搞得我一点儿情绪也没有,片子拍得也不顺。喂,小夏,你替我去见朋子一面怎么样?”
小夏:“干吗要我去?”
银四郎:“傻瓜,除了你谁还能理解我?你见到朋子,把我的伟大之处都好好向她说说。”
安次:“小夏,真的,我也替阿银求你了。”
小夏:“有你什么事?”
安次:“怎么没有。为这事阿银情绪不高,电影没准要砸锅呢。”
小夏低下头去。
银四郎:“求求你了,只这一次。我是真心爱她,不是闹着玩。董事长也说,未来的大明星仓丘银四郎和关西实业界巨头的女儿、留学过美国的朋子是再般配不过了。求求你了。”

26.某豪华饭店的游泳池边
小夏找到了穿着游泳衣的朋子。
朋子(喋喋不休地):“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理解他了?那是他自己胡猜乱想。再说,到现在我还从未想过要去理解男人呢。”
小夏(发呆地):“噢……”
朋子:“大姐,你呢?”
小夏:“我?说起来,我……”
朋子(不待小夏说下去,朋子扑哧笑出声来):“哎,大姐,你没发现阿银的脑袋变秃了吗?”
小夏:“秃了?”
朋子:“我跟他开玩笑说,银四郎先生的头要是变秃了就好啦。他问为什么,我说那样别的女人就不会喜欢你啦。他说,好,我给你变成个大秃头。说着把头发一根一根薅下来,笑死人啦。”
小夏不无嫉妒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新派姑娘:“反正阿银这个人,太单纯了,就象个大孩子。如果真要和他结婚,你得有思想准备。”
这时,穿着时髦网球服的阿银抱着球拍走来。
银四郎:“怎么样?谈好了吗?”
“阿银,”朋子象撒娇的孩子似地喊叫起来。
银四郎:“小夏,你把我的事都说给她听了?”
小夏:“就算是吧。”
朋子:“大姐跟我说了很多,我好象误解银四郎先生了。”
银四郎:“噢,这可太好啦。那咱们走吧。我把你的网球服也买来了。”
朋子:“走?可是……”
银四郎:“没关系,小夏还有别的事。”
小夏目送着得意洋洋的银四郎挽着朋子离去。

27.银四郎寓所的房间里
小夏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银四郎不在。地板上到处扔着装方便面的塑料口袋。酒杯上蒙着一层尘土,里面还有喝剩的白兰地。空酒瓶倒在一边。报纸杂志堆在地上,让人无处下脚。
小夏伏在床上不住地抽泣。少顷,小夏把钥匙放在床头柜土离去。

28.安次的房间
小夏抱着一大堆做晚饭用的东西回来。
安次:“回来啦,阿银的事怎么样?”
小夏:“……嗯……,俩人好象还可以。”说着在地上摊开东西。
安次:“你要干什么?”
小夏:“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
“太好啦!”安次高兴极了,“让我来收拾。”
安次抱着电气用品的包装箱走出去。小夏开始做饭,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电话铃响了,小夏拿起电话。是安次母亲从九州老家打来的。小夏局促地回答着,一边鞠躬一边放下听筒。小夏回过头去,发现安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神情紧张。
小夏:“九州的妈妈打来的。”
安次:“啊,糟了。”
小夏:“你说过要带我回老家?电话里说大家都等急了。你怎么搞的?”
安次:“阿银不是说过吗,让我明媒正娶……”
小夏:“这和阿银有什么关系,是我们的事。”
安次:“怎么没关系,阿银他……”
小夏:“你真心要和我一起过,给这孩子当爸爸?那你得正式求婚才行呀。”
安次:“我是个替身演员,收入也不多,我怎么好……”
小夏:“你当然可以,你说呀……”
安次:“那,请和我结婚吧!”
小夏:“一点儿也不爽快。好,我答应啦。你可要好好待我,我有时也使性子。”
安次:“……”
小夏:“老家的人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吗?”
安次:“算了吧,你提这个事干吗。”
小夏:“真的,你可不能后悔!”
小夏把头伏在席子上。

29.吉田村火车站
在小学鼓乐队轻快的乐曲声中,村长、站长、小学校长及许许多多村里的人等候在车站,欢迎安次和小夏的到来。
走出车站的小夏见此情景,大吃一惊。
安次向围拢过来的人发名片。上面印着“演员村冈安次”,小夏更惶惑了。
车站前的广场上搭起了临时的台子。小夏的签名会已经准备就绪。“算了吧,我早就不红了。”小夏说着往后退。安次使劲往前拽她。“谁说的,还红嘛。”一边喊着,“喂,站好了,站好了。”人们顺从地站成一排,手里拿着签名用的彩纸。
安次:“哎,这位老太太,你那游览地图的背面也能签名?去买张好点儿的纸来。好,进来进来。啊,你这家伙,”说着把一人从队伍中拉出去。
小夏:“让他排着吧!”
安次:“不行!这家伙以前尽说我的坏话。”
小夏:“安次,他好不容易排到这儿……”
安次:“少废话!我说话不算数怎么的!”
小夏吓了一跳,众人也都吓得不敢出声。突然安次咧嘴笑了,用手挠挠头发。人群中一阵哄笑,接着响起了掌声。

30.村子里
一辆轻便卡车的车箱里摆着两把椅子,安次和小夏坐上车,绕村一周。安次兴奋地挥着手,小夏窘迫地涨红了脸。

31.安次家门口
附近的妇女们正忙着准备宴会。汽车停在门口。在安次哥哥的带领下,安次和小夏走进来。等候在门口的安次母亲一把抓住正要寒暄的小夏的手:“来,这边,”不容分说地把小夏拽了进来。

32.佛堂
安次、小夏、安次母亲并排坐在佛龛前。身后黑压压地挤满了亲戚朋友。
母亲:“你爸爸要是活着该多高兴!”
安次听了母亲的话,禁不住落下泪来。老太太们也都放声大哭。
母亲:“他爹!安次有出息了,把媳妇也带回家来啦。安次呀,你爹到死都替你担心,怕你领回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精呢。”
小夏向着佛龛,虔诚地双手合十。
小夏:“爸爸,我是小夏,请你保佑我们生个好孩子。”
小夏的话,也引得众人放声大哭起来。
亲戚甲:“安次,好样儿的!娶了个这么了不起的媳妇回来。”
亲戚乙:“是呀,这下当妈妈的可放心了。”
小夏受到意想不到的接待,窘得涨红了脸,无意中碰上了安次母亲的视线,不觉一惊。
安次母亲正紧紧盯着小夏的脸。

33.洗澡间
小夏正在给安次母亲搓背。
母亲:“小夏家里怎么个态度?”
小夏:“……”
母亲:“小夏,你家里要是反对,你俩就逃跑吧。我给安次准备了一百万元钱,你俩可以跑到美国去。小夏,你喜欢安次什么地方?”
小夏:“嗯,……他实在。”
母亲:“实在?我家的安次倒是实在。小夏,我求求你,以后可不行干对不起安次的事呀!”
小夏:“……?”
母亲:“小夏,我不在乎,不管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反正安次不是那么有出息的人。我是姑娘也不会看上他的。”
小夏:“……”
母亲:“象安次这种男人,女人怎么会喜欢?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又没有什么出息。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哇。以后遇上什么事,你可多忍让着点,让让他啊。”
小夏:“……”
母亲:“要说呢,他只有一个长处,就是从小心眼好。他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在熊本住院,他每天来回走五个钟头去医院看我,给我擦身子。(擦泪)小夏,求求你,可别甩了他,我们全家都记着你的好处。”
安次母亲把手放在席上,不住他俯下身去。
母亲:“只求你这一件事,千万别离开他。”
小夏也满脸流泪,抓起安母的手,“别说了,别说了,我一定好好照顾安次。”

34.寝室
空荡荡的客厅中央,铺着两床旧被。安次在装睡。小夏穿着浴衣走进来,跪坐在安次的枕边。她双手放在席子上,俯下身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女人,以后请多关照。”
安次一惊,跳起来也跪坐下:“请多关照……”
两人拥抱在一起,安次猛然停住,问:“孩子不要紧吧?”小夏搂着安次,在其耳边细语道:“阿银的脸是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了。女人真是无情!”

35.电影厂
在秋夭和煦的阳光下,小夏提着饭盒给安次送饭。走在久别的电影厂里,小夏的脸突然泛起一片红晕。孩子在腹中躁动,小夏禁不住高兴得喊出了声,脸上充满幸福的神情。
小夏走进摄影室旁的化妆室。

36.化妆室
化妆室的笃子回过身来。
笃子:“哎呀,这不是小夏吗?”
小夏:“笃子,好久不见啦。”
笃子:“今天怎么来了?”
小夏:“我来给安次送饭。”
笃子:“哎,你真的要结婚?”
小夏:“嗯,给你这个,(把婚礼请帖递过去)是下一周。一定来啊。”
笃子(接过请帖):“我看你还是别结婚了。”
小夏:“为什么?”
笃子:“你这孩子不是安次的吧?”
小夏:“他说不在乎。”
笃子:“那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还能不在乎?男人呀。(放低声音)特别是配角儿,好人不多!”
小夏(强笑着):“到那时候再说吧!再见。”
笃子:“他要是不后悔,当然再好不过了。”

37.替身演员的房间里
安次等打开小夏送来的饭盒。
安次:“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没想到小夏有这么高的手艺吧?你看,这地方还用锡纸垫上了,不串味。想得多周到。喂,你们别不好意思,小夏可没有那么多穷讲究。来,小夏,给他们倒茶。”
实:“还是那么漂亮。”
雄二:“我以为我们这号人说不上话呢。”
安次:“到那天阿银当司仪,阿实和雄二在门口接待人。噢,对啦,阿留,赠送礼品的仪式……”
留:“这,这个,(不好意思)是我老婆让我拿来的……”
小夏:“哎哟,这是岩田产的腰带。”
留:“这是个吉样东西。”
小夏:“谢谢。”
大家一起拍手。这时广播响了:“‘新选组’下午的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演员、工作人员到七号摄影棚去。”
众人动身离去。安次临出门时在小夏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小夏也幸福地笑了。无意中,小夏看见安次化妆的镜子上贴着她初登影坛时主演的《幻女》的剧照。

38.摄影棚里
小夏离开安次的房间,走进摄影棚。摄影棚大得象座体育馆,里面放着滚楼梯那场戏用的楼梯等布景。昏暗中,她看见角落里蹲着一个无精打采的人,是银四郎。
小夏:“阿银,你怎么在这儿?”
银四郎:“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参观?”
小夏:“给安次送饭。”
银四郎:“怎么样,听说你俩过得不错?”
小夏:“嗯。”
银四郎:“安次告诉我下星期举行结婚典礼。看见安次得意的样子,我真忍不住要揍他。我倒好,和朋子也分手了。”
小夏不无同情地听着。
银四郎:“结婚典礼的规矩都听说了?那天我给你们主婚。”
小夏:“规矩?”
银四郎:“新郎新娘入场,互相敬礼,然后……,然后是交换戒指。来,伸出手来,正合适。”
小夏的无名指上钻石戒指闪闪发光。
小夏:“……哎,这是怎么回事?”
银四郎:“戒指,新郎给新娘的。”
小夏:“别逗我了。”
银四郎:“逗你干什么。这个,三十万!小夏,和我结婚吧!”
小夏大惊,久久不语,内心在动摇。
银四郎突然把小夏抱住。少顷,小夏挣脱开,慢慢地摘下戒指,还给银四郎。
小夏:“我去安次老家,见到他妈妈和兄弟们,都是好人呢。象我这样的人,他们还一口一个‘好媳妇’、‘好媳妇’的。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银四郎悻悻地走开。黑暗中隐隐传来安次的声音:“我永远永远爱着你。哪怕你已经不再爱我。”这是同银四郎合拍的《幻女》中银四郎的台词。
小夏无限激动。“你还记得?连台词都……你在哪儿,在哪儿?”
安次出现在楼梯上。两人紧紧拥抱,接吻。同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二人大吃一惊,转过身来。
化作婚礼的场面。二人穿着洁白的结婚礼服。
安次和小夏处在掌声和烛光中,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在婚礼进行曲的乐声中走下楼梯。

39.安次和小夏公寓门口
婚礼结束后。留、太、雄二、实护送安次和小夏回家。
下车后,众人抬着小夏兴高采烈地走上楼梯,把他们两人送进室内。

40.安次和小夏的公寓
众人围着安次、小夏欢闹。
“婚礼举行得不错。”
“恭喜恭喜。”
银四郎走进来大喊大叫:“我不在,你们就这么高兴。”
众人实在看不下去,走来相劝。
银四郎把众人赶走,大哭。
银四郎用剪刀剪从前送给朋子的礼物。
“多叫人窝心呢,安次,你也是吧?”
“是窝心啊。”
“那你也剪。”
小夏呆呆地看着他们。

41.电影厂
突然传来银四郎失踪的消息。他早晨还在,后来穿着拍电影的衣服就走了。汽车也不见了。
橘一伙人幸灾乐祸。其他工作人员也骂声不绝。留、雄二、太、实等惊慌地东奔西跑,到处寻找。
雄二在门旁拨公共电话。

42.安次和小夏的新家
安次握着听筒,脸色突然大变。小夏问:“出什么事了?”安次顾不上回答,飞跑出去。

43.安次住所外景
安次从楼里跑出来,跨上自行车,猛蹬。

44.京都的街道(电影厂附近)
留、雄二、实、太在餐馆、咖啡馆、麻将铺里到处寻找银四郎。

45.弹子房
安次在寻找银四郎。

46.网球场
骑车飞奔而来的安次,寻找银四郎,不见。
一回头,发现在不远的一家工厂废墟的入口处停着银四郎的奔驰车。安次走进工厂废墟。

47.工厂废墟中
安次走上二楼。一间房门处挂着一块布帘,上写:“禁止入内,仓丘银四郎长眠于此。”安次撩开布帘,惊恐万分。银四郎穿着戏装,吊在半空。安次忙扑上去,一看是时装模特儿。
银四郎颓唐地坐在杂乱的时装模特儿当中。
安次:“阿银,你怎么在这儿……”
银四郎:“片子拍得不顺心。彻底被橘演的角色给压过去啦。明年的挂历也换成了橘。要是楼梯那场戏能拍,还能跟他较量一番……”
银四郎陷入自言自语的幻境(边做动作):“我领着人砸开门,冲进浪人武士秘密开会的池田屋。他们跑上楼去,我跟上,在楼梯上砍倒四个。冲上楼梯,和最后一个人拔刀对峙,转身,换位,我斜着一刀砍下去。他把含在嘴里的血吐在我脸上。我满脸鲜血,近镜头特写。他往后退。嗵,嗵,从楼梯上倒裁下来。特写。”
恢复常态,对安次说:“怎么样?多有气派!”
安次听呆了:“阿银,让我来演!”说毕,返身跑走。

48.摄影棚。
工作人员正在拆除楼梯。安次跑出来。对导演表示要演滚楼梯那场戏。众人听后雀跃。

49.安次和小夏的家(夜)
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敲门。开门的小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留等人也来了。
留:“安次要演滚楼梯那场戏,都传开啦。”
小夏(大惊):“啊!就是那个楼梯?!”(小夏想起了在电影厂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楼梯)
这时安次晃晃悠悠地走进来,小夏把众人打发走,对安次说:“安次,你千万别千那种傻事。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有什么难办的?我们这号人,本来活着就多余……”
嘴上虽这么说,安次心里也在后悔。但事到如今,由不得他退身了。他只好借酒解忧,但醉态中透着悲伤。
小夏:“你说不愿意不就完了,现在也不晚!”
安次:“完得了吗?公司里没有不知道的。经理、导演都握着我的手,给我斟酒,哭着跟我说:‘蒲田精神犹存。’我现在能说不干吗?”
小夏:“我马上给阿银打电话,求求他。”
安次:“混蛋,你敢!看我不宰了你。谁是你男人?是阿银,还是我?不相信自己男人,反倒相信阿银。不愿意过,你给我滚!”
喝醉的安次喊出心底的声音。小夏木然。

50.电影厂
突击完成的楼梯布景。众人围着安次大加奉承。橘一伙显得无精打采。橘凶狠的目光落在身旁一个同伙身上。
橘(吼):“去!告诉武打设计,给我设计一场比滚楼梯更惊险的动作!”
周围的人吓得浑身颤抖。

51.电影厂门口
安次见银四郎正要上车,忙跑上前:“阿银!”
银四郎(冷冷):“你干得好哇,到底把我搞成了个杀人犯……”没说完就乘车而去。
这是银四郎的良心受到了谴责?还是对安次的嫉妒?也许都不是,而是一种将要杀人的恐惧。
安次呆呆地,目送银四郎远去。

52.安次和小夏的家
醉醺醺的安次领着一大群保险公司的人回到家。愤怒的小夏将来人统统赶走。喝醉的安次把火都发泄在小夏身上。
小夏:“你跟我提阿银干什么?”
安次:“阿银这儿天对我冷淡极了,我什么地方惹着他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给他接下来了。今天,他瞅了我一眼就溜了。眼看着明天就要实拍了,这样搞我能拍好吗?要是演得不协调,往下滚的时候,一犹豫就全完了。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为什么十年来让阿银这小子又打又踢。”
小夏看着发狂的安次,胆怯了。安次肆无忌惮地骂人,对小夏的菜乱挑毛病,竟给了小夏一脚。
小夏:“你别踢我肚子,这是我的孩子。”
安次:“屁!”
小夏:“你跟我发什么火?你让我怎么办?”
安次:“我怎么知道,我干八辈子也还是个三流演员。”
小夏:“我快生孩子,你倒说起这些来了。早知这样,你当初何必把我留下?”
安次:“我是三流演员,大明星让我干的事我敢不点头哈腰地应承?让我跳楼,我就得跳;让我钻火海,我就得钻。挣个三千五千的!”
小夏:“那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激烈地争吵。安次跑出房间。

53.安次和小夏住处的楼梯
小夏走近伫立在那里的安次。
小夏:“为我你受了不少委屈,都怪我……”
安次转身欲走。小夏追上去:“今晚你回来吗?我等着你。千万不要在外边过夜,也许今晚我就要生了。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想要个孩子,女人总是……。我喜欢现在这个家,你打我、踢我,我都不愿意失掉它!”
安次偷偷抹掉眼泪,跑了。小夏呆呆地自言自语道:“终于完了。我们俩……”

54.电影厂
滚楼梯一场戏实拍的当天。电彤厂里停着警车和救护车。其他电影公司的要人也陆陆续续到达。

55.摄影棚
土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做拍摄准备工作。拍摄这种无法“重来”的镜头,无论谁都格外小心。摄影师在反复检查胶卷,负责照明、音响效果的人也在忙碌。制片人和广告科的人正忙于接待各处的要人。导演问:“安次呢?”副导演:“刚才进来了。”

56.替身演员的房间
安次一个人正默默地化妆。

57.安次家
小夏准备住院的用品,将和这里的一切告别。

58.替身演员的房间
安次化妆完毕。这时有人送香奠来了。封好的纸袋都是钱。按电影厂里的惯例,替身演员拍一场冒险的戏之前,同事、熟人都要以这种方式送钱。而一旦出事,作为回报,安次的巨额保险金也得分摊到每个送钱人的名下。安次扫了一眼一个个封好的纸袋,自语道:“有这些钱,小夏的住院费就不愁了。人寿保险还要分她一千万元……”
阿留等人走进来,紧张得脸都变了颜色。副导演走进来,是来迎接他的,安次站起身。

59.安次家外景
小夏拎着东西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60.摄影棚
安次在对摄影准备工作横加挑剔,大发脾气。其他人在解释,劝解。
“嘿,让我死得雄壮一点儿。我可不是大明星。除了象狗一样死掉,还有什么别的死法?”
安次(目中无人地):“阿银,火!”说着把烟凑过去。“你他妈的别装蒜!”银四郎打了安次一拳。安次笑了笑:“对!阿银,这才象你。……喂,等我吃过饭再实拍吧。我得想想怎么个死法。”

61.医院走廊(傍晚)
小夏正在打电话:“我是村冈安次家里的……,楼梯那场戏……什么?推迟到晚饭后了?谢谢。”

62.病房(傍晚)
外面下起了雪。小夏揉着肚子自言自语道:“你想出来吗?还得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吧,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说着穿好衣服。

63.替身演员的房间(夜)
安次把吃剩的饭放在一边:“吃得太多了,可要呕出来……”

64.京都的街道(夜)
小夏走出医院,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沿着铁轨旁边的小路,向电影厂急行。

65.摄影棚
安次走进摄影棚。演员、职员、参观的人都默默地迎上前来。

66.电影厂正门
小夏走来,久久地看着停在雪地里的警车、救护车上闪闪的灯光。

67.摄影棚(夜)
各处响起了摄影准备“OK”的喊声。实拍就要开始了。
熊熊的烈火燃起来。
大门被砸开,新选组的武士蜂拥而入。银四郎一马当先。银四郎在楼梯下砍倒二、三名浪人,一步步地向站在楼梯顶端的安次逼去。

68.电影厂正门前
小夏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实拍”的红色信号灯。

69.摄影棚(夜)
银四郎挥刀向安次劈去。安次头朝下栽了下去。众人紧张地屏住呼吸。
倒在地上的安次缓缓地欠起身,戏还在继续。安次的嘴角流着血,沿着楼梯往上爬。众人屏息注视着安次的动作。突然,银四郎边哭边喊起来:“好样儿的,安次,爬上来!你是舍生忘死勤王的武士,不会轻易死的。摄影机,用近镜头,特写!出了错我宰了你们!爬上来!安次,爬到这儿来。”
阿留等人在哭。导演、职员们在哭。
安次往上爬了一半,用尽力气:“阿银,好气派……!”话音未落,头一沉,从楼梯上滑下去。

70.电影分厂正门前(夜)
“正在实拍”的信号灯灭了。小夏喊:“安次!”随后晕倒在地。

71.病房里
一片黑暗中传来婴儿的哭声,随着哭声,银幕上出现小夏紧闭双眼的面容。
小夏:“孩子在哭,……总算生出来了。谁在喊我。是安次!是他?他还活着?不,我不能睁开眼睛,他要是不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不,我要睁开眼睛……”
小夏睁开眼睛,满身绷带的安次抱着孩子站在身旁。
小夏(惊喜地):“安次!……”
安次:“小夏,是女孩!和你一样要强的女孩,不象我,也不象阿银,和你一模一样!”
小夏:“安次!……”
安次:“今后咱们好好过。你,孩子,还有我。”
小夏(抽泣):“……嗯,嗯。”频频点头。
小夏的脸,定格,随即化出。

小夏微笑着站起来。掌声四起。主要演员围上来。摄影机不断后退。工作人员鼓着掌围上来,庆祝一部新电影的诞生。定格。
音乐骤起。字幕。完。

(全剧终)

注释:
注1:1863年反对明治维新的武士组织起来的维持地方治安、取缔进行维新的地下活动的地方武装。
注2:坂本龙马:明治维新的志士,武士出身。
注3:反对明治维新的武士,曾参与组织新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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