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

最近在B站上看了司马南说《悬崖之上》有美化伪满洲国之嫌，“屁股歪”的帽子也就扣到了张艺谋的头上。司马南先生认为，《悬崖之上》中所呈现的伪满洲国太不符合历史上伪满洲国的真实面貌了，并引用了郭松民先生的观点“橱窗伪满洲国”。当然这的确是值得思考的，但我个人认为，《悬崖之上》存在的问题并不在于所谓的“屁股坐歪”或者是美化伪满洲国上。
首先要弄清楚，《悬崖之上》是部什么样的电影，就单从影片类型而言，它是一部非常标准的商业类型片，因此我能理解导演为了影片整体的完整性，所舍弃掉某些对于历史客观事实的展现。至于“美化伪满洲国”我倒是觉得有点给张导乱扣帽子的嫌疑了，看过张艺谋的电影，就会知道张导历来很重视环境与故事之间的互文。《悬崖之上》里的被漫天大雪覆盖的“伪满洲国”，就如同《红高粱》的高粱地，《一秒钟》的漫漫黄沙，它是一个封闭的，刻意为之的戏剧舞台，使他讲述的故事更像是一则超越时代和历史的寓言。此外，这一环境与故事的整体节奏和基调也是一致的，电影中对于“伪满洲国”的这种呈现方式我更倾向于理解为是导演为了其视觉谱系的统一，所刻意摒弃了一些事实上的“真实”。所以，我觉得张艺谋并非像某些评论所说，是为了讨好国外观众而刻意美化伪满洲国以及“屁股歪”，而是为了影片整体的完整性而做出的一些牺牲，否则故事与环境就会产生严重的割裂感。张艺谋并非不可以表现一个真实的伪满洲国，但他势必要讲的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然而，《悬崖之上》在意识形态的表达上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我认为是有的，但不仅仅局限在“屁股歪”这一点上，而是所有和国族记忆、战争和苦难相关的影视作品不可忽略的一点：“奥斯维辛之后如何写诗？”，也就是在面对如此恐怖的浩劫之后，我们应当以何种态度去记录它，反映它，而不使它沦为一种可供消费的奇观，近年来国外的《波斯语课》和《乔乔的异想世界》同样存在这个问题，这种对战争年代高度戏剧化和奇观化的展现，并不会更好的帮助我们认识历史，对于灾难偏娱乐化和趣味性的解读，也更是需要警惕的。可以说，《悬崖之上》更像是一个缺乏历史根基的封闭的戏剧故事，它的确是一部不错的商业谍战类型片，但不可置否，它也存在着故事的讲述过于通俗，对于战争和历史的解读过于肤浅等问题。不过仅仅用“屁股歪不歪”就全盘否定它，那的确是片面且狭隘的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