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玫瑰园

评分:
6.0 还行

原名:I Never Promised You a Rose Garden又名:我从未承诺给你一座玫瑰花园

分类:剧情 / 奇幻 /  美国  1977 

简介: A young woman's devotion to a childhood

更新时间:2018-05-03

飞越玫瑰园影评:《我从未答应你一座玫瑰园》电影剧本

《我从未答应你一座玫瑰园》电影剧本

文/〔美〕盖文·兰伯特
译/陆涌明

1.通往医院的车道
夕阳西下,一辆五十年代的轿车从主要公路驶入一条私人车道。

2.汽车上
杰·布莱克驾车,他的太太埃丝特坐在他身边,俩人都年近五十。杰穿着一件开领衬衫,外套毛衣。埃丝特穿一套既随便又时髦的夏装。俩人都戴着墨镜。埃丝特点燃一支烟,然后看了一下后视镜。黛博拉年方十九,独自坐在后排座上。杰驾车拐弯,看着前方,下颚紧张地抽搐起来。透过挡风玻璃,医院出现在前面,它看上去象是一幢老式的公寓。四周不见一人,一点都不象是座医院。黛博拉漫不经心地搓着自己的手腕。汽车在入口处停下了。
杰关掉汽车引擎。他和埃丝特交换了一下有点不自然的目光。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埃丝特捻熄了香烟,开门下车。
埃丝特和杰下车后,汽车后座没有动静,他们站着等了一会儿。
埃丝特和杰站在车旁,看着黛博拉。黛博拉仍然平静地坐着。车窗严严实实地关着。
杰对埃丝特说:“要我帮她一下吗?”
埃丝特摇摇脑袋:“别使她觉得我们不相信她。”
他们等了很久。黛博拉仍然无动于衷。埃丝特走向后窗玻璃,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
黛博拉这才有所反应,抬起头,略显歉意。她似乎一直在做白日梦。
黛博拉走下车。埃丝特给了杰“我早就跟你说过的”目光,然后对黛博拉说:“做梦了?”
黛博拉点点头。埃丝特朝医院的入口处走去。杰等着黛博拉。埃丝特转身回来,挽着杰的胳膊一起朝前走去。
黛博拉跟着他们,她小心翼翼地慢步前进,就象是踩在一块危险或陌生的地上。

3.医院接待室
一位面目清秀的中年接待员穿着护士制服正坐在桌子后面写东西。
接待室的几扇门都关闭着。后面是带电梯的过厅。
接待室的摆设极简单,每面墙边都放着沙发和椅子,一面墙上有一面镜子。
埃丝特、杰和黛博拉进来时,接待员抬起头来。埃丝特和杰朝桌子走去。黛博拉独自站在入口处。杰摘下墨镜。埃丝特对接待员说:“我是布莱克太太。”
接待员:“请坐。”
埃丝特和杰要坐下时,接待员拿起室内电话:“弗莱德大夫。大夫,布莱克太太来了……很好。他们正等在接待室里。”
埃丝特和杰已坐下。可是黛博拉仍然站在入口处。离她最近的门被打开了。她迅速抬眼望去。
进来的是哈勒大夫,他年近四十,微笑着对黛博拉说:“下午好。”
黛博拉微微点头,一副好奇的样子。
哈勒对她凝视一会儿,然后朝后面的过道走去。他经过埃丝特和杰。埃丝特对他开心地笑笑。他点点脑袋离去。
埃丝特和杰并肩坐着,黛博拉还是站在原地。杰轻声地:“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埃丝特(从容地):“杰,我们已经历过那么多次了,所以我们才决定……”
杰:“是你决定……”
埃丝特:“……有些事情没有原因就发生了。”
黛博拉站在入口处。她又搓起手腕,然后转身,这时,卡拉从外面走进接待室。
卡拉身穿一套难以形容的黄褐色衣服,她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忧郁、文静的脸,虽并不十分漂亮,却也讨人喜欢。
她对黛博拉马上表现出友情:“你好,我叫卡拉。”
黛博拉(平静而又冷漠地注视卡拉):“我叫黛博拉。”
卡拉:“打网球吗?”
黛博拉很深沉地摇摇脑袋。卡拉有些失望。
黛博拉的注目使卡拉有些困惑。她朝后面的过道走去。
卡拉经过埃丝特和杰。埃丝特看看她,然后站起身,朝接待员的桌子走去。埃丝特平静地问:“允许他们自己闲逛吗?”
接待员:“要是他们获特许的话,(朝卡拉的方向点点头)那人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但不能外出。别人有获许一周外出一次的,去看电影或逛商店的。也有人被限制在病房内的。”
当另一扇门被打开,一名实习护士进来时,黛博拉又马上作出反应。
护士朝埃丝特走去,埃丝特已离开接待员回到杰的身边。
实习护士:“布莱克太太吗?弗莱德大夫现在要见你们。”
杰起身。他和埃丝特跟着实习护士朝后面的过道走去。
埃丝特对护士:“你真年轻……”
实习护士:“我是学生。我们有一批人在这里实习。”
面外传来一名妇女的嚎叫声,一阵可怕、极度痛苦的呜咽。护士稍有反应,埃丝特和杰大为吃惊,停止了脚步。
埃丝特摘下墨镜,与她的外表相比较,她的眼神显出饱经创伤之痛楚。
嚎叫声渐渐逝去。
实习护士打开通往外部的门:走这儿……
埃丝特和杰跟在后面,埃丝特又戴上墨镜。
接待室里,接待员又伏案书写起来。黛博拉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走动,环顾四周。
接待员抬眼看了一下,微微一笑,又继续写起来。
黛博拉看着墙上镜子中映现出的自己形象。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朝过道走去。
黛博拉来到过道,无所事事地走向电梯,在电梯门前停住了脚步。
接待员抬眼看到黛博拉站在电梯前,然后又开绐写东西。

4.电梯旁
黛博拉的面部毫无表情,她按动电梯的按钮。电梯门立即被打开,里面的声音非同一般,传出远处的枪声。
安蒂莱比站在里面。他没做出下电梯的动作。这人是个很傲慢的中年男子,穿着紧身长衬裤,肮脏的上衣,还系着蝴蝶结,头上戴着头巾。
他的出现并没引起黛博拉的惊奇,却有些害怕。安蒂莱比:“遭罪了,受害人。记住我们的基本法律。”
黛博拉点点脑袋。
安格莱比:“对任何人都别提我们的事。别说出我们的圣词。”
黛博拉又点点头。
安蒂莱比:“你的舌头让蛇给咬了,跟我重复一遍。‘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黛博拉细声地:“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安蒂莱比挖苦地:“很好,聪明的姑娘。‘我完全不一样’。”
黛博拉:“我完全不一样。”
安蒂莱比:“我们一起来,‘俘虏和受害者’。”
黛博拉正要重复这句话,突然她意识到附近有人。她转过身子,大吃一惊。
实习炉士已来到黛博拉身后。
电梯内空无一人。
护士向黧博拉投以询问的目光,然后说:“跟我走好吗,黛博拉?”
黛博拉恢复了镇静。她顺从地点点头。

5.病房的淋浴室
一面墙上有一排喷头。尽头的一只喷头开着。尤吉尼娅使劲地在身上擦肥皂,淋浴喷头的水洒在她的脸上。
实习护士出现了,她伸手打开一只喷头,对黛博拉说:“来吧。”
黛博拉一丝不挂地站到了喷头下。她的双腕戴着护腕。实习护士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准备离去,毫不在意地问:“刚才你跟电梯中什么人说话?”
黛博拉十分天真地:“什么电梯?”
护士坐在对面墙边的一张长凳上。这时,尤吉尼娅开始注意起黛博拉。她关掉喷头,跨脚出来,从墙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捡起毛巾,将自己的身体擦干。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黛博拉,然后说:“你想自杀有多少次了?”
黛博拉的双眼迅速移到手腕的护腕上:“一次。”
她转过身子。尤吉尼娅继续在擦身子,轻声骂道:“傻子。”

6.病房
长长的走廊上每隔一段,两边就有一扇门,里面是卧室,所有的门都敞开着。
第一间卧室的门口,玛丽娅·特蕾莎跪在地上,双掌合十,嘴唇默默张合在做祷告。不远处,凯瑟琳靠对面墙站立着,嘴里嚼着口香糖。
收音机内传出“星光屋顶”之类的音乐。
在病房门口,弗比丝太太坐在护士室。里面有一张桌子,一架电话,靠墙放着一只放工具的柜子。她在翻阅一本影迷杂志,杂志封面是玛丽莲·梦露的照片。
门开了,实习护士带着黛博拉进屋,尤吉尼娅跟在后面。实习护士:“弗比丝太太,这是黛博拉。”
黛博拉站立着。弗比丝太太微笑着站起身,举止彬彬有礼。
弗比丝太太:“你好,黛博拉!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实习护士离去。弗比丝太太上前挽着黛博拉的胳膊。黛博拉挣脱出来。
弗比丝太太:“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吗?我会记得的。”
弗比丝太太示意黛博拉跟着她。黛博拉这么做了,尤吉尼娅跟着黛博拉。
玛丽娅·特蕾莎对她们毫不关心,继续跪着,口中念念有词地做祈祷。
黛博拉经过第二个门口,卧室里,身穿和服的埃尔德莉·莱迪正坐在床上,她有礼貌地对黛博拉点点头。
屋里另一张床上,一个身穿内衣裤的中年女子正躺着,两眼凝视着天花板,一条腿直直地翘着。
黛博拉经过第三个门口,屋里,两名女子坐在一张床上,在玩牌。
弗比丝太太走在前头,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凯瑟琳斜靠着墙,紧紧抓住弗比丝的胳膊,嘴里仍然在嚼口香糖,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跟在弗比丝太太身后的黛博拉停住脚步。她身后的尤吉尼娅也停下了。
弗比丝太太对凯瑟琳:“放开我的手,亲爱的,来了一个好姑娘。”
过了一会儿,凯瑟琳松开手。
弗比丝大太:“别碰黛博拉,她不喜欢那样。”
凯瑟琳:“由于我的父母亲,我太容易激动了。我是格丽泰·嘉宝和美国总统艾森秦威尔将军的女儿。”
弗比丝太太笑笑走开了,黛博拉点点头,跟在她的后面。
凯瑟琳对弗比丝大声道:“今晚我要加倍的镇静剂。”
弗比丝太太:“好的,亲爱的。”
弗比丝太太在一间门敞开的卧室门口站住了,转身对黛博拉:“我们到了,黛博拉。”

7.黛博拉的卧室
卧室面积很小,除了两张床几乎没有家具。卡拉坐在一张床上。看到黛博拉,她显得很高兴,可是看来黛博拉几乎记不得她了。
卡拉床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很有震撼力的水彩画,画面是一名女子正在尖叫。
卧室的一端有一扇门,里面是盥洗间。
弗比丝对黛博拉:“病房大夫给了我一份有关你的报告,黛博拉。”
黛博拉:“你不必不停地叫我黛博拉,我知道自己是谁。”
弗比丝沉着地:“我也得记住那个。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你还知道自己是谁。”
尤吉尼娅粗鲁地:“傻婊子,真是一群傻婊子。”
尤吉尼娅蹲坐在对面卧室门口的地上。
弗比丝太太对黛博拉:“你可以自个儿去院子里,但不能到外面去,明白吗?”
黛博拉:“一清二楚。”
弗比丝太太离开了。
黛博拉站在卧室门口,她犹豫着,意识到卡拉正坐在床上对她羞怯地微笑,尤吉尼娅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她。
卡拉对黛博拉:“别担心,不久你就会得到更多特许的。要是你与大夫配合得好,他们就会更放松点的。”
黛博拉坐在对面的床上,然后低声问:“有人离开这里吗?”
卡拉有些吃惊:“你是指,治好病离开?”
黛博拉点点头。
卡拉:“不知道。”
卡拉起身,半掩上门,避开了尤吉尼娅的视线。卡拉:“抽烟吗?”
黛博拉:“多极了。”
卡拉显得很快活,她掀起草席的一角,从下面取出一只用手纸包着的铁罐头。她打开纸将罐头递向黛博拉。罐内都是烟蒂。
黛博拉摇摇脑袋:“现在不要。”
卡拉:“为什么不呢?我还有火柴。”
卡拉走到贴在墙上的水彩画前面,掀起一角,取出一盒火柴。她回到黛博拉身边,发现黛博拉已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卡拉有些失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火柴和铁罐放回原处。
黛博拉绻缩着身子,偶尔揉搓自己的手。

8.医院场地
弗莱德大夫坐在红木椅上,前面是一张红木桌。桌子在她的小屋附近。周围有些大树。
弗莱德大夫刚刚步入中年,衣着简单,头上戴着头巾,抽着烟,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医院入口处方向。
杰和埃丝特正站在汽车边上,与黛博拉告别,实习护士站在稍远处。
埃丝特走近黛博拉,然后张开胳膊拥抱亲吻她。黛博拉马上退缩回去。
弗莱德对此有所反应。
杰和埃丝特登上汽车。杰发动引擎,车启动了。埃丝特将上身探出车窗,向黛博拉挥手。
黛博拉举起手,她的动作与其说是告别不如说是打发。
黛博拉转身对着护士。护士:“我们这就去见弗莱德大夫。”
护士朝弗莱德的小屋方向走去,黛博拉跟在后面。
她们从一个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病人身边经过。黛博拉对她敬而远之。
她们经过红木桌。弗莱德大夫还是坐在那儿看着。她们没有注意到她。
小屋出现了,它离医院的主要入口处不太远。它的外部是乡村式的,四周都是鲜花和蔬菜。

9.弗莱德大夫的小屋
黛博拉和护士来到前门,护士打开门:“你可以进去了,过一小时我来接你。”
黛博垃走进小屋,护士随手将门关上。
小屋更象是起居室,而不象办公室。屋子里光线很明亮。一张长沙发和几把手扶椅子,书桌并无特别之处。墙边有一个书架,四周放着盆花,一台留声机和一叠唱片,墙上的海报是为马蒂斯,布拉克,卡尔德画展做的广告,另外几张桌上堆满了书和杂志。
黛博拉进屋后,惊奇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弗莱德的书桌旁,捡起一封信,偷看后又放回原处。她又捡起一本简装书。这是厄尔勒·加德纳或埃勒利·查恩写的侦探故事。
黛博拉翻阅起小说。画外传来一阵狗叫声。黛博拉扔下书,转过脑袋看画外。
拉克塔梅昂站在敞开的窗子外面,两条胳膊撑在窗台上。他年轻漂亮,穿着白色大褂。
黛博拉迅速朝他走去。当她接近他时,吻了他那双撑在窗台上的手,然后期待地抬头看他的面孔。
拉克塔梅昂冷漠地笑笑,将手臂搂着她,她半藏在他的大掛里面。拉克塔梅昂:“我总是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来这里。”
黛博拉点头,并向他抬起嘴唇,他吻了她:“听着,那里有许多小桌子,对于你的笨手笨脚,它们是不会防卫的。”
黛博拉回头看屋子,看到几张各种各样的临时桌子。然后她焦虑不安地看着拉克塔梅昂。拉克塔梅昂:“别害怕,记住就是了。”
弗莱德进屋来,她看了一眼窗边的黛博拉。
黛博拉面对窗子,似乎是在对某个人讲话,可是现在外面没有人。她意识到弗莱德,然后转过身去。弗莱德:“你好,黛博拉。我是弗莱德大夫。”
黛博拉恢复了嘲弄的表情,径直走向沙发,躺下。
弗莱德:“你不必躺下,除非你自己愿意。”
黛博拉:“我觉得这是你期待的。”
弗莱德:“我只期待你恢复健康。”
弗莱德注意到黛博拉扔下的书。她捡起书把它放回到书桌上。
黛博拉:“我明白,你提问,我回答。然后你告诉我,我只要假设我病了。”
弗莱德:“哦,不。你的病是真的。”
黛博拉坐起来,看着敞开的窗子。弗莱德注意到她的举动:“你冷吗?”
黛博拉:“不,下一个问题?”
弗莱德微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黛博拉:“愚笨!愚笨是名单上最主要的。懒惰,自我中心……固执……不机智……意思是……假设的痛苦!虚假的晕眩!而且我很不友好。”
弗莱德:“这可是张长长的名单。我不知道是不是同意所有的一切,但我明白。”
黛博拉的脸上露出厌倦的神色:“总是一样的,他们要我对别人友好,使我充满幸福的谎言。他们想带走我的‘病症’,送我回家。(突然激烈地)可是我将留下什么?”
弗莱德:“我没要求你干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或者在你做好准备之前,放弃什么东西。(停顿一下)可是我总感到我们可以一起共事,愿意试一试吗?”
黛博拉:“不。”
弗莱德:“好吧,那就告诉我关于你以前的生活。”
黛博拉:“难道我妈妈没有告诉过你?”
弗莱德:“她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但没有你所知道的事。”
黛博拉毫无兴趣地:“举例。”
弗莱德:“肿瘤。”
黛博拉大吃一惊,跳了起来:“对那个她了解得少极了,就跟我不了解你一样!”
弗莱德:“你了解我什么事?”
黛博拉:“你看侦探故事。”
弗莱德:“大夫总喜欢看侦探故事。你知道,我们是侦探。寻找线索、动机和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黛博拉:“我的肿瘤不是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黛博拉转身,碰撞了桌子。她开始上下走动,一只拳头搁在两腿之间:“尿道是一条非常脆弱薄膜的管道。它从膀胱延伸到身体外部。”
弗莱德:“我知道。”
黛博拉:“你知道,可你不会想象出痛苦来。”
弗莱德:“你有多大年纪了?”
黛博拉:“五岁。(用拳头猛击两腿交接处)大夫!大夫对它都摇脑袋。他们把手指和针都插进去!他们把我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问他们我在哪儿。他们说,梦幻之地!他们还说,‘我们要把你修好!’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断向我撒谎。”
弗莱德:“你问过谁了?”
黛博拉:“他比其他人都年轻,不是大夫……”
弗莱德:“实习医生?”
黛博拉:“是的。他说,‘所以你别害怕。’大夫说,‘你不会受伤的。’疼极了,就象是他们在杀我似的。”
黛博拉极痛苦地来回走动。弗莱德起身,朝她走去。
弗莱德:“黛博拉……”
黛博拉:“他们的谎言说得那么甜美,讨厌,就象是氯仿!”
弗莱德大声地:“白痴!蠢白痴!”
黛博拉惊讶不已,她停住脚步,凝视着弗莱德:“你真是那么想的?”
弗莱德:“是的。他们就从来没学过别对孩子撒谎?”
黛博拉:“没有,他们永远不会学。”
黛博拉精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我将把其他人知道的事都告诉你。(停了一下)他们让我接受了所有的痛苦,告诉我所有那些谎话。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对不起。”
弗莱德:“你父母说什么了?”
黛博拉:“他们永远不会说声对不起的!就连我父母也不会说。他把我送去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我当成一件物品,可以被拆开,擦干净,又装起来。(更加生气地)梦幻之地!我会告诉他们所有关于梦幻之地的事。反正,我从来没有失去过那个肿瘤。”
弗莱德:“你母亲对我说过你的手术很成功。”
黛博拉:“梦幻之地。(停顿一下)它还是在这儿。”
黛博拉又用拳猛击下腹部。只是没有人能够看见它。
过了一会儿,弗莱德:“难道这不是可怕的惩罚吗?对你和别人?”
黛博拉:“乌普鲁惩罚我们所有的人。”
弗莱德迷惑不解地:“乌普鲁?”
黛博拉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显得有些害怕,朝窗子方向瞥了一眼。弗莱德注意到她的举动:“你肯定不冷吗?”
黛博拉不作答复。
弗莱德:“乌普鲁?是你刚才说的?”
黛博拉凝视着弗莱德,更加害怕了。
突然从天花板上传来“咣当”一声,黛博拉抬头看。
一只吊门似的东西从天花板上突然坠下,掉在黛博拉和弗莱德之间。它是由网眼和铁制成的东西。响声过后,又是一片沉寂。
弗莱德在吊门后面说话,可是听不见声音。
黛博拉坐在沙发上,弗莱德站在屋子中间,现在没有吊门了。弗莱德:“你用了一个我不理解的词。”
黛博拉毫无反应。
弗莱德:“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
黛博拉仍然无动于衷。她转身,注视着窗子,把弗莱德完全忘却了。

10.病房过道
过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病人都上床了,只有玛丽娅·特蕾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11.黛博拉的卧室
卡拉睡觉了,黛博拉躺在床上,睁着双眼。过了一会儿,她看了卡拉一眼。然后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身上穿着睡衣。
她走到卡拉床的一端,轻轻地掀起草席一角,拿出用手纸包裹的铁罐。卡拉的身体动了一下,黛博拉的身子僵直了。
卡拉又安静了。黛博拉从铁罐里取出几个烟蒂。用手纸把它们包起来,把它们放回到草席下面。
她把铁箱藏在睡衣内,然后走到过道上。

12.过道
玛丽娅·特蕾莎继续在祈祷。黛博拉轻手轻脚地在过道上移动着。她从特蕾莎身边经过。

13.护士值班室
一个年轻的值夜护士坐在桌边,正在写信。她与黛博拉正好形成一个角度,她的面前有一盏台灯。台灯的底部竖着一张穿军装年轻人的照片。
黛博拉见到值夜护士,停住了脚步,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护士没有发现她,继续在写信,然后搁下笔,全神贯注地看着照片。
黛博拉踮着脚从她身后经过,来到通往病房外的门。她轻轻地转动门把。
她没出声地将门打开,溜了出去。

14.加利福尼亚沙漠
阳光普照着大地。一块荒野沙漠,远处的山峦依稀可辨。
安蒂拉巴,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呈半圆形地站着,伊达特在中间。他们都穿着象阿拉伯人穿的白袍。伊达特还戴着面纱。
他们的附近是顶上飘扬着黑旗的白色帐蓬。不远处有两匹白马。
黛博拉出现了,穿着睡衣朝上帝走去,手里紧紧抓着铁罐。
伊达特朝她走去,拉克塔梅昂跟在后面,胳膊上搭着另一件白袍。安蒂拉巴还没有动作。
黧博拉:“伊达特……你干嘛穿白色的?”
伊达特指着她的白袍:“这是婚礼服。两件礼服是一样的。”
拉克塔梅昂走向黛馎拉,她拉着他的手。吻了起来。然后他掀开长袍,盖在她的脑袋上:“我们是带着礼物来的。”
伊达特从自己手上摘下一只手镯,戴在黛博拉的手腕上。拉克塔梅昂从手指上取下戒指,套在黛博拉的手指上。她开心地笑了。拉克塔梅昂:“要是你没处可以大笑,就跟我们一起笑。”
安蒂拉巴挖苦地:“多美啊!”
黛博拉看着安蒂拉巴,脸上的微笑消逝了。
安蒂拉巴:“你正在走向毁灭,还拿十手指指指这儿、指指那儿,你会完蛋的!”
黛博拉茫然地望着拉克塔梅昂。
拉克塔梅昂温柔地:“当你羡慕世界之时,就等待我们的黑暗。”
伊达特:“当你羡慕世界之时,正是要躲蔵或被藏起来的时候。”
安蒂拉巴:“乌普鲁!你告诉了大夫‘乌普鲁’!”
黛博拉:“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安蒂拉巴讥讽地:“她真的对不起!你不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考莱克特从帐篷里走出来,朝黛博拉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是他们中的一个!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安蒂拉巴对黛博拉:“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考莱克特:“完全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安蒂拉巴对黛博拉:“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考莱克特:“为什么?为什么?”
安蒂拉巴从长袍内取出一把短剑,并拿剑指着黛博拉。
黛博拉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拉克塔梅昂。
拉克塔梅昂温柔地:“我们惩罚你是为了保护你。”
考莱克特:“惩罚!保护!”
安蒂拉巴抓住黛博拉的手腕,将短剑放在她的手上:“忍住疼痛。”
考莱克特:“忍住疼痛。”
黛博拉看着安蒂拉巴,然后将短剑移向另一只手腕。
考莱克特:“疼痛,忍住疼痛!”
刀尖刺穿了黛博拉的手腕,鲜血涌了出来。
考莱克特画外音:“乌普鲁!乌普鲁!”

15.医院
黛博拉两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她的两条胳膊都露在毯子外面,一只胳膊扎着绷带。
她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床。
坐在床上的已不是卡拉,而是一位老妇人了,她用疑惑的表情看着黛博拉:“你那么年轻就进这鬼屋来,是处女吗?”
黛博拉茫然地:“这是什么地方?”
李(画外音):“D病房,D就是受打扰的,亲爱的。”
黛博拉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李站在门口头发篷乱。她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中带南方口音,朝黛博拉走去:“害怕了!”
妇人对黛博拉:“你应该害怕,自从我来这儿,每天晚上都被人强奸。”
李坐在黛博拉的床边:“我叫李,李护士。”
黛博拉:“你不象是护士……”
李:“我以前是。在这病房干活。现在我跟你一样,是患精神病的。(敬慕地)他们说你用铁罐割断了自己的腕子,他们发现时,你的床单上都是血。”
妇人:“找不到一个男人。(对想象中的人说话)。对不起,先生。但愿我能把这案子提交到联合国。”
李:“为什么呢?”
李笑个不停。
妇人:“我是英国的埃德华八世,已故的温莎公爵的第一任秘密夫人。他们把我绑架,送到这妓院来……”
李:“他们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来,因为在你他妈的钟楼里有蝙蝠。”
妇人:“逮捕那个女人。”
“密探”从走廊进入病房。她的动作十分夸张。她回头看看假设的追踪者。她看到黛博拉,做惊恐之状,然后将刀子贴在墙上,对黛博拉说:“你!过了这些年以后!”
黛博拉两眼瞪着她。
“密探”:“我还以为我平安无事了,……是你,对吗?”
黛博拉还是盯着她看。“密探”朝第三张床走过去:“当然是我,(自豪地)密探。秘密,机密,双重特务。世界上所有大势力都在看着我。”
“密探”坐在床上,看着画面外,作出另一个夸张的吃惊动作:“天哪!是他!”
霍伯斯进屋,他是病房服务员,他向黛博拉投以挖苦的目光:“铁罐孩子有位要客。我要其他所有的人都出去。”
妇人:“要是他很重要,但愿我能把我的案子交给他。”
霍伯斯:“出去!”
霍伯斯把妇人推了出去。
妇人出去了,李还在黛博拉的床上。密探浑身颤抖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李对黛博拉说:“他可以在这儿工作,可是霍伯斯只是另一个神经病。”
霍伯斯向李跨了一大步,她缩起脑袋,跑出屋子。霍伯斯转身对“密探”。“密探”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她昂头挺胸:“所以凌晨我就要被枪毙了?我准备……”
霍伯斯推了她一下。
“密探”:“我说过已准备好。(对黛博拉)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密探”出去,霍伯斯跟在她的后面。
黛博拉独自呆了一会儿。传来了弗莱德的画外音:“你好,黛博拉。感觉如何?”
弗莱德站在门口,黛博拉没有立即回答。
黛博拉:“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你最爱我。”
弗莱德坐在床上:“你太孤独了,不能独自一人留下。”
黛博拉惊呆了一会儿,然后掉转脑袋。
弗莱德:“你干嘛要这样?”
黛博拉保持沉默,弗莱德看看她,站起身来:“你感觉好一点时,我再来问你。”
黛博拉无动于衷,弗莱德走出门去。

16.休息室
一间大屋子,里面只有几张木椅和木桌。屋里约有15个病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地上,还有的靠墙站着。一个实习护士和值班护士在照顾他。
黛搏拉独自坐在地上,她的胳膊还是系着绷带。她的另一只拳头放在两腿交接处。李垂直身子坐在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妇人透过装铁栅栏的窗子往外看,密探用手指在墙上写字。身体结实,眉目清秀的女子海琳娜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子。
李:“海琳娜,别那么走动,太讨厌了。”
海琳娜:“我要使大家各就各位。”
海琳娜疑惑地看看几个病人,然后朝黛博拉走去:“你还没有就位,从那儿滚开。”
黛博拉没有动弹。
海琳娜:“我说了,滚开,要不,我会打断你身上每一根骨头的。”
妇人:“这种话……”
黛博拉还是没动身子,海琳娜投以带威胁的目光。
霍伯斯陪同萨尔维娅走进休息室。萨尔维娅是个沉默寡言的紧张病患者。她站得很靠近霍伯斯,然后轻轻地蹲下身子,开始在地上撒尿。
霍伯斯:“猪啰,脏猪啰!”
他使劲摇动萨尔维娅,可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继续撒尿。
妇人:“在高贵的走廊里人们从未听说过那种语言。”
李:“在高贵的床上你听说什么了?”
萨尔维娅撒完尿,起身靠墙站立着。霍伯斯转过身。
李:“霍伯斯!你的肌肉很结实,可是你的家伙怎么样?”
霍伯斯转身。他有些激怒了:“感兴趣吗?”
李:“让我瞧瞧你那家伙有多大。”
海琳娜上前:“把它掏出来。”
妇人:“我向你保证,那家伙大极了。”
霍伯斯:“你只能想象,永远得不到它。”
李:“我不要!它跟你的脑袋一样,都有病。”
霍伯斯向李冲过去,她缩起脑袋。
霍伯斯:“疯人院的猪啰。”
霍伯斯转身离去。海琳娜立刻开始攻击黛博拉:“现在听着,你打搅了我。不管我在哪儿,你总是坐在我的后面。”
李:“别理她。她只是个神经病。”
黛博拉对海琳娜:“你打搅我,不管我在哪儿,你总是在我面前晃动。”
李笑得喘不过气来。
黛博拉对海琳娜:“瞧你干了什么事。滚开!”
海琳娜有点仓皇失措,她离开黛博拉。
妇人对想象中的人说话:“请原谅,先生,但愿我能把我的案子提交到最高法院。”
李:“为什么找最高法院呢?”
说完,她又笑得前仰后翻。
一个肌肉结实的男服务员拿着拖把进来,开始擦萨尔维娅撒尿的地方。密探惊疑地把身子紧贴着墙。

17.弗莱德的小屋
厨房里,弗莱德刚做好咖啡,在柜台上放好两只杯子。
黛博拉站在起居室一边的柜台旁,正在解胳膊上的绷带:“你干嘛要看这个?”
弗莱德:“因为我要你看看。”
黛博拉有些难为情,她抬起胳膊,上面有一块难看的伤口。
弗莱德:“哇!你这块疤可是够意思。”
黛博拉:“我的舞伴会吓退的。”
弗莱德:“你可以把它遮起来了,要牛奶和糖吗?”
黛博拉把绷带系好:“就放牛奶。”
弗莱德在一只杯里加了些牛奶,然后把两只杯子一起端到起居室。黛博拉转身跟着她。
弗莱德把黛博拉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站立着喝起咖啡,同时又望着黛博拉在系绷带:“今天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黛博拉端起杯子,朝椅子走去。在坐下之前差点撞着桌子,她喝了一口咖啡:“我必须……”
弗莱德:“还不够好。”
黛博拉生气地:“是我的毒药!”
弗莱德:“什么样的毒药?”
黛博拉:“从我体内发出,就跟汗水一样的东西。”
弗莱德:“我能见到吗?”
黛博拉:“不,它不在那儿。”
弗莱德:“就象是肿瘤一样的东西?”
黛博拉点点头:“那使我想要杀死我妹妹。”
弗莱德:“你母亲从未对我说起过那事。”
黛博拉:“我妈妈没告诉你的事多着呐。”
弗莱德边喝咖啡,边朝她的桌子走去。黛博拉坐在椅子上喝咖啡。
弗莱德:“这事出在什么时候?在你手术之后?”
黛博拉:“一年以后。”
弗莱德:“当时你妹妹多大?”
黛博拉:“十八个月。”
弗莱德:“告诉我你如何想杀死她。”
黛博拉放下杯子,起身,踱步。弗莱德目光不停地望着她。
黛博拉:“那天很冷,还下着雨。她躺在摇篮里,我想把她从窗口扔出去。”
弗莱德:“窗开着吗?”
黛博拉:“是的,可我把它开得更大一点。”
弗莱德:“让我想想,你妹妹躺在摇篮里。你走到窗边,把它开得更大……”
黛博拉:“不。我先抱起她,然后走到窗边。”
弗莱德:“然后决定杀死她?”
黛博拉点头:“妈妈进屋时,我正要把她扔出去。”
弗莱德“当时出什么事了?”
黛博拉:“没事,她只是说,‘你在这儿干嘛?’”
弗莱德:“难道她不害怕?难道她没揍你?”
黛博拉:“没有。”
这时,弗莱德从桌上捡起一本爱洛克·福尔摩斯的简装书。她浏览了一下封面,又将它放下。
弗莱德:“好吧,现在我变成私人侦探,福尔摩斯是永远不会买它的。太可笑了!”
黛博拉愤怒地:“它确实发生了。”
弗莱德:'“你是这么认为的?我再表演一次给你看……”
弗莱德现在拿起一个假设的孩子,走到窗边,一个六岁的女孩从摇篮里抱起一个沉重的孩子。她抱着她走到窗边,她把窗开大时,还是抱着她……
弗莱德摹拟表演,一只手抱着假设的孩子,另一只手去开窗,动作很笨拙:“她心想扔的时候,母亲进来了。”
弗莱德停止动作,离开窗口:“母亲没有惊吓,没有揍她。只是怀疑她在屋里干嘛。(停顿一下)现在不是你在编造故事,就是我疯了。”
黛博拉固执地:“我就记得这个。”
弗莱德:“我敢肯定,你记得当你走进屋子看到摇篮里的孩子时的感觉。你非常恨她,想杀死她。”
黛博拉:“我是干了,我记得。”
弗莱德:“你说的这个愿望,还有犯罪心理。”
黛博拉:“这很明显。”
弗莱德:“当然是的,这只是个愿望。再考虑一会儿。回到那屋子去:你六岁时,低头看摇篮里的妹妹,……”
黛博拉又坐下,闭上双眼,停了一下,突然说:“我没有往下看!我必须踮起脚尖才够得着,……我觉得我甚至都没有碰过她。”
黛博拉惊奇地睁大眼睛。
弗莱德看着她,点燃一支烟。
黛博拉:“可是这就象是真的,这些年我就是跟这想法过日子的。”
黛博拉突然变得很害怕,朝门口跑去。
弗莱德跟着她:“黛博拉!时间还没到……”
到了门口,黛博拉停住,转身对着弗莱德。恐惧的表情仍留在她的脸上。弗莱德:“你干嘛害怕?是因为你泄露了秘密?”
黛博拉默不作声。
弗莱德:“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的。”
黛博拉:“证明一下。”
弗莱德:“我要证明,只有一种方法,艰苦,长久的方法。时间,你必须给我时间。”
黛博拉发作了:“我干嘛要给你更多的东西?我又不属于你!我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不属于世界上的任何人!”
弗莱德:“那么属于谁儿?”
黛博拉:“Yri!”
弗莱德:“怪?”
黛博拉不作声。她的气消了。她望着天花板,又变得恐惧起来。
弗莱德:“你是指‘怪’,象是奇怪?古怪?害怕?”
黛博拉一开始不回答,然后走向弗莱德,非常平静地:“Y——R——I。尤里。”
弗莱德:“那是你们世界的名字。”
黛博拉点点头。
弗莱德:“它有自己的语言吗?就象是……”
弗莱德在桌上的纸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就像是乌普鲁?”
黛博拉点头。
弗莱德:“再告诉我一些,好吗?”
黛博拉淡淡一笑:“你差点说了一个词……Imohs。”
弗莱德在纸上写着I……M……O……
黛博拉:“H……R。(停顿一下)它指的是死,(自言自语地)已经到来了。死亡终于来到了。(对弗莱德)那也指坑。(突然转身)那就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事了。”
她站在屋子中央,非常挑战,非常恐惧地看着。弗莱德望着她,同时在一张纸上记笔记。
前门打开了,实习护士进来。
弗莱德:“时间到了。”
黛博拉没有回头看弗莱德,就跑出屋子。
弗莱德手中拿着纸,看着她跑出去。她把纸放在桌上,看了看。
纸就在侦探小说旁边。弗莱德写下:
乌普鲁——惩罚
尤里——怪
伊莫荷——死,坑。
弗莱德在惩罚和死这两字的下面划了一道杠。

18.病房走廊
长走廊两边的门都敞开着,气氛更加萧瑟。
海琳娜、李和妇人等病人都端着饭盒回自己的房间。西尔维娅靠墙站着,盲目地紧张起来。
海琳娜端着饭盒,走路摇摇晃晃的。当她走近西尔维娅时,向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停住脚步:“你还没有就位。”
西尔维娅毫无反应。
海琳娜:“别挡我的道!”
西尔维娅仍无反应,海琳娜的脸凑了过去,直到与西尔维娅的眼珠子对上了,海琳娜重又走在过道上。

19.黛博拉房间
黛博拉坐在床上,正在吃午饭,“密探”也坐着吃午饭。
海琳娜经过门口,进来,坐在妇人的床上。“密探”大为吃惊,将身子贴紧墙壁。海琳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想看看我的相片吗?”
海琳娜向人们显示照片。
“密探”向黛博拉发出嘘嘘声:看后面。也许有个密码电文。
黛博拉看看照片:“那不是你,是弧光的琼思。”
海琳娜:“扮演弧光琼思的是我。我她妈的最好的角色!”
李端着饭盒经过门口,探头进屋;她还能听得见。
李哈哈大笑地继续在走廊里走。
黛博拉对海琳娜:“你是演员吗?”
海琳娜点头。
黛博拉:“拍过电影?”
海琳娜:“就在剧院里。也没上过百老汇。最近的地方是匹茨堡。”
黛博拉:“还演过什么角色?”
海琳娜:“与你无关!”
海琳娜突然拿起饭盒,把它放在黛博拉的脑袋上,饭莱都撒落在她的头上和身上。黛博拉又吃惊又痛苦地喘着气。
“密探”:“阴谋!暗杀!”
海琳娜:“救命!救命!”
妇人拿着饭盒出现在门口,看着黛博拉:“自从有人从瑞茨饭店把我劫持后,还没见过这种事。”
海琳娜:“救命!”
“密探”对妇人:“下一个该轮着你了!”

20.走廊
麦克普尔森是个结实的大个服务员,他匆匆朝黛博拉的房间走去。他从外表看来令人生畏,却是心地善良。
海琳娜走出黛博拉的房间,暴跳如雷。黛博拉跟在她的后面,用饭菜往她身上泼。妇人彷徨。
麦克普尔森::“出什么事了?”
海琳娜:“黛博拉要夺走我的午饭!”
黛博拉:“撒谎!”
妇人对黛博拉:“娼妓。”
“密探”非常小心翼翼地从黛博拉屋里出现了。李又回到走廊里。
麦克普尔森:“有人看见出什么事吗?”
没人作声。李露出羞怯的微笑。妇人亳不在乎。“密探”把手指放到唇间,海琳娜恫吓地瞪着黛博拉。
麦克普尔森:“好吧,海琳娜。去另外拿一盒。黛博拉,来把它擦干净。”
黛博拉跟着麦克普尔森走下过道。海琳娜跟着他们,从一边晃到另一边。西尔维娅还是贴墙站着。

21.医院
麦克普尔森打开浴室的门:“去吧。”
黛博拉走到门口,麦克普尔森转身回到过道上。黛博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太冷了,我会跌倒的。”

22.洛基峡谷
身着白长袍的安蒂拉巴站在峭壁之下,顶上是洛基峡谷。
黛博拉朝他走去:“我不羡慕世界和我自己。我在等待你的黑暗。”
安蒂拉巴:“比你想象的还要黑。你又把我们出卖了。你给了大夫更多的暗语。”
黛博拉点头。
安蒂拉巴:“说吧!我不是故意的。不会再发生了!”
黛博拉:“我的许诺值什么东西?”
安蒂拉巴:“木镍。”
空气中出现雾气,这是从峡谷下面发出的。黛博拉嗅嗅道:“那可怕的恶臭是什么?”
安蒂拉巴:“恐惧,羞怯,流言和秘密。”
安蒂拉巴显出专横的样子,示意黛博拉跟他走。她照办了。
一个麻风病人站在峡谷下通往黑岩洞的入口处。
他穿着肮脏的医院制服,一手拿着铃。他的脚边有一条条被解体的手和胳臂。
麻风病人的上面,岩洞入口处的远处是其他的麻风病人,他们都在摇着铃。其他一些被解体的肢体抛散在地上。两个病人摇着铃,走出山洞。
安蒂拉巴拉着黛博拉来到第一个病人面前,她害怕极了。
安蒂拉巴:“你知道麻疯病吗,小家伙?它是如何吞食身体,胳膊,大腿和面部的?它不可救药……”
第一个病人不停地摇铃。
安蒂拉巴:“吻他一下。他要别人吻他。”
黛博拉没有动弹。其他病人摇响铃铛。安蒂拉巴推了黛博拉一下。她闭上眼睛,动作敏捷地在第一个病人的面颊上吻了一下。他满足地发出嘶嘶声。安蒂拉巴:“你是他的!”
其他病人团团围住黛博拉,铃声不断。
安蒂拉巴:“你是他们的!瞧,他们是怎样承认你的?”
最后一个,非常憔悴的麻疯病人走出山洞。他向黛博拉伸出一条又细又白的手臂。其他人停止了铃声。他们围住黛博拉,不让她逃跑。
安蒂拉巴:“那是大王,麻疯大王,他不愿继续等待。”
麻疯大王口喷污水,黛博拉尖声喊叫,其他人缩小包围圈,麻疯大王突然抓住她的胳臂,使劲往自己身边拉。其他人狂乱地摇铃。

23.医院
黛博拉躺在冰冷的浴缸里,身上盖着几条被单。她的眼睛慢慢睁开。她想起身,可是却发现自已被紧紧绕缚着,动弹不得。她就像是个木乃伊。
她环顾四周。旁边一只洛缸里,西尔维娅躺在冰块之中,双目圆睁。
屋里有两辆推车和一个下水池。
黛博拉:“这是什么地方?”
西尔维娅没有回答。
黛博拉想挣脱身子,可是不能动弹。出什么事啦?
门被打开了,电灯亮了。麦克普尔森进来。他走到黛博拉身边:“感觉好些了?”
黛博拉:“太热了!”
麦克普尔森:“是这个理儿。冰会使你凉快的。”
黛博拉:“是的,在我发热之前,我感到发冷。我要在这儿呆多久?”
麦克普尔森:“跟往常一样。四个小时,……想要出来吗?”
黛博拉:“请!”
麦克普尔森解开绑黛博拉的帆布条。这时,霍伯斯进屋来,检查西尔维娅。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手腕上扎着绷带。
麦克普尔森:“放你出来比捆你要容易多了。你大叫大嚷,拼命挣扎。”
黛博拉:“我不记得了。”
霍伯斯检查西尔维娅后,上前来帮助麦克普尔森为黛博拉松绑。她注意到他的绷带:“你切开静脉了,霍伯斯?”
霍伯斯吃惊地:“什么?”
黛博拉:“你的手腕。那是我们给了你什么高见了?”
霍伯斯:“海琳娜咬了我。”
黛博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味,也许是臭鼬。”
麦克普尔森:“够了,黛博拉。”
霍伯斯揪开盖在黛博拉身上的最后一条被单,她赤条条地站起身。霍伯斯看着她手臂上难看的伤疤,对麦克普尔森说:“瞧她用铁罐对自己的胳膊干了些什么。”
霍伯斯转身离去。麦克普尔森立刻捡起一件医院衣服,让黛博拉穿上。她朝前摇晃了一步。
麦克普尔森:“你能走吗?还是用推车?”
黛博拉:“我能走。”
黛博拉步履不稳地朝门口走去,一个肌肉发达的男服务员出现在门口,正等待着把她送回病房。当她走到门口时,麦克普尔森:“黛博拉……让霍伯斯休息一下好吗?”
黛博拉:“为什么?他病了,自己会知道的,他对我们够厉害的。”
麦克普尔森有点生气:“那么你就不能助人为乐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了受罪的角落?”
黛博拉没回答,但是麦克普尔森被击中了要害。她穿门而出。服务员跟着她。
麦克普尔森叹息,收拾起被单,把它们放入洗涤槽。
黛博拉又出现在门口,服务员在她身后。黛博拉:“我会让霍伯斯休息的。”转身离去。

23.护士室
走廊一端的护士室,几个病人在排队领取安眠药。服务员乙轮流递给她们一只纸杯和一粒药片。病人中有妇女,海琳娜,李,“密探”和正在呻吟的女子。呻吟女子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发出低沉、有规律的呻吟。
李对呻吟女子:“你停止喧闹,好吗?太讨厌了。”
“密探”将身子紧贴墙壁:“别上当了。这是密码。”
海琳娜大声地对服务员:“给她大剂量,要不然,一夜不太平!”
门打开了,服务员甲把黛榑拉带进屋子。
他示意她加入领取安眠药的行列。黛博拉照办了,妇人走出队伍,朝门口冲跑过去。服务员乙抓住她,妇人:“放我出去!让我走!我不想呆在这鬼屋里,每天晚上都被奸污!我不愿意!”
妇人拼命挣扎。其他人不大在意,显然已习惯于这种行为。呻吟女子没有停住声。
李:“太讨厌了。”
李拿了安眠药,朝走廊走去。
海琳娜:“给她大剂量。”
海琳娜拿了安眠药,向走廊走去。
妇人精疲力竭地挣扎。当服务员乙抱住她时,她倒下身子,望着他的脸。妇人:“要是你愿意,可以把我带走。我太累了,不会反抗的。”
黛博拉拿了安眠药,朝走廊走去。

24.黛博拉的房间
她进屋,看到第三张床被人占了。卡拉躺在上面,她的那张水彩画挂在床头的墙上。黛博拉进屋时,卡拉坐起身子,对他微笑。
黛博拉对她既不友善也无恶意,只是很冷漠地:“什么时候来的?”
卡拉:“几小时以前。(自豪地)我想要吊死自己。”
卡拉指指自己脖子上的紫红色的斑。黛博拉看了一眼,然后倒身上床。
卡拉:“他们说治疗将使你不去憎恨那些让你讨厌的人。可是我的敌人是在憎恨和宽恕之外的。”
卡拉用期待的目光看黛博拉,可是她已掉转脑袋。卡拉干巴巴地:“我母亲用枪打我和我弟弟,还有她自己。除了我,她们都死了。(停顿一下)她就在憎恨和宽恕之外的。”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黛博拉,妇人悄悄进屋。
黛博拉面对着墙:“我喜欢麦克普尔森。他对你说话时,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人。”

25.医院接待室
埃丝特和杰坐在沙发上等候着。杰有些焦虑不安。埃丝特却十分镇静、从容。接待员在桌子上写东西。
杰:“别说得太多,让她说。”
埃丝特:“好的。可是别寄太大的希望。”
过了一会儿,弗莱德从门口向他们走来。她显得很疲惫。埃丝特和杰站起来。弗莱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今天忙极了。”
埃丝特:“她怎么样?”
弗莱德:“时好时坏。今天不大好。”
杰惊讶地:“今天出什么事了?”
弗莱德:“就那样。我已弄清了她的病。她与别人格格不入。”
杰:“我们能期待什么呢?我们给了她那么多的爱……她还能过正常人生活吗?”
弗莱德(带讥讽的口吻):“跟其他人一样?”
杰点头。
弗莱德:“不知道。”
埃丝特:“我们能见见她吗?”
弗莱德:“我不会这么建议的,她现在的神色会使你们吃惊的。”
杰:“我想见她。”
埃丝特:“杰,我看要是大夫说……”
杰:“这是我的权利。”
弗莱德朝接待桌走去:“那么我让人把她带来。”
弗莱德拿起话筒。杰惊恐地:“我不想见她了。”
弗莱德搁下话筒。

26.医院入口处
杰和埃丝特坐上汽车。杰开始发动引擎。车启动了,埃丝特将头探出车窗,欢快地:“再见!谢谢!我们真的希望她好!”

27.医院场地上
弗莱德朝小屋走去,听到埃丝特的告别声,她转身挥手,然后继续走,脸上带着苦涩的神色。
哈勒朝她走来时,她抬眼望着他。
哈勒:“你显得恨疲乏。”
弗莱德:“父母亲……能使我们的孩子好起来吗?能不能给她一张大学文凭,给她我们梦寐以求的那种未来?”
哈勒:“我也有过那样的病例。‘我们多么爱她。我们觉得她该见见有好工作,英俊的年轻人……”
弗莱德:“‘开始时她是那么聪敏,完美无缺,瞧她现在……”
哈勒:“问题是,当他们失望时,孩子们总是知道的。”
弗莱德点头:“人们为什么要期待着奇迹呢?(转过身子)有时我真庆幸我从来没有生过孩子。”
弗莱德朝小屋走去。哈勒对她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朝相反方口走去。

28.医院病房休息室
黛博拉坐在地上。她看上去很冷漠,衣衫褴褛。画外传来圣诞颂歌。
圣诞前夜,休息室里有一棵圣诞树。颂歌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屋里约有25个病人。一个实习护士和值夜护士正在值班。
李笔挺地坐在椅子上,搔着头发。海琳娜绕圈走,西尔维娅无声无息地靠墙而立。妇人出神地看着窗外。“密探”蜷缩在桌子下面。卡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撕着自己的衣服。呻吟女子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尤吉尼娅躺在地上。
李:“考拉尔小姐去年圣诞前夕出去了。”
尤吉尼娅:“傻婊子。”
黛博拉:“考拉尔小姐是谁?”
“密探”从桌子下面探出脑袋:“双重间谍,太危险了。”
李对黛博拉:“在你之前……(哈哈大笑)我曾经见她把床扔出去。”
卡拉:“她比海琳娜还强壮。”
李:“足足有90镑,还受过真正的教育。”
海琳娜:“受的教育没我多!”
“密探”:“危险!”
李:“停!大家都停下,让我跟你们讲讲考拉尔小姐。”
其他人都沉默了。
李对黛博拉:“那个老妇人教过数学和几何学,还有三角和视力测定,占星学。她还会讲三种语言。她出去后,又开始教学。”
尤吉尼娅:“傻婊子。”
海琳娜:“别说考拉尔小姐了,见鬼!”
呻吟女子突然发出呻吟。海琳娜改变方向,围着她打转:“住嘴!”
呻吟女子无反应。
海琳娜:“我在警告你,住嘴!”
黛博拉若有所思地坐在地上。突然画外传来尖叫声,黛博拉转过脑袋。
海琳娜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呻吟女子的头上。呻吟女子发出尖叫声。值夜护士冲上去,想要把海琳娜拉开,可是却挨了几拳。
妇人用手猛击窗栅栏:“强奸!放我出去!强奸!”
李激动万分,从椅子上站起身,冲向圣诞树:“太讨厌了!”
李撕打着树,并将它折断。一些病人也如入进来,发出激动的呼叫声。
实习护士按响了警铃。
卡拉起身,激动地撕着自己的衣服。
尤吉尼娅在地上撕开裙子,开始行手淫。西尔维娅还是目光呆滞地靠墙站着。
“密探”紧贴着墙,睁大眼睛,不停地咽口水:“吞下所有的秘密清报!”
海琳娜用粗野的拳头将值夜护士击住倒在地,然后,朝惊慌失措,往后退却的黛博拉走去。
黛博拉:“别打我,海琳娜!”
黛博拉往后退,发现自己已靠着墙。海琳这没有揍她,却在她的嘴上和脖子上狂吻起来。
值夜护士踉踉跄跄地起身。不顾实习护士的阻止,李和一群病人已将圣诞树解体,并互相扔着树枝。妇人徒劳地击着窗栅栏,卡拉已脱下衣服,开始跳舞。呻吟女子在呻吟。尤吉尼娅继续在地上手淫。“密探”靠墙用双手遮住脸。海琳娜继续在吻拼命挣扎的黛博拉。只有西尔维娅无动于衷。
门打开了。麦克普尔森、霍伯斯和三个男服务员,冲进屋子。麦克普尔森和一名服务员将李和其他手拿树枝的病人拉开。
另一名服务员将坐在地上猛击自己头部的呻吟女子拖开。
霍伯斯和第三名服务员朝海琳娜和黛博拉走去,将她们拉开。
黛博拉歇斯底里地:“拖她,别管我!”
霍伯斯抽打她的脸:“脏狗。”
霍伯斯转向第三个服务员,他正与海琳娜争斗。霍伯斯:“小心,她会咬人的。”
麦克普尔森把李带走。她没有激烈反抗,只是笑得喘不过气来。其他的病人都跟着笑起来。
卡拉穿着内衣,跑出门去。妇人跟在后面。两个服务员挡住了她们。
霍伯斯把黛博拉拖出去,第三个服务员把海琳娜拖出去。黛博拉疯狂地:“放开我!”
海琳娜对霍伯斯:“是她引起的,她让我干的!”
海琳娜猛推第三个服务员。
休息室空荡荡了。圣诞树枝遍地都是。椅子和桌子翻到了。收音机里继续播放着圣诞颂歌。

29.仓库里
黛博拉和卡拉并排躺着,身上被被单裹得象木乃伊。她们的眼睛都大睁着。卡拉:“今晚病房里真是闹翻了。”
黛博拉:“闹翻?”
卡拉微笑:“我想我们害怕了。”
黛博拉:“比往常更害怕?”
卡拉:“大谈考拉儿小姐。”
在黛博拉回答之前,门打开了,灯也开亮。霍伯斯上前摸摸卡拉的太阳穴。卡拉对霍伯斯:“肉做好了吗?”
霍伯斯没回答,只是转身去搭黛博拉的脉。卡拉:“没有,再给它廿分钟。”
霍伯斯为黛博拉搭完脉,就离开了。灯也熄灭了。
卡拉:“考拉尔小姐已经好了,出去了。”
黛博拉敌对地:“所以?”
卡拉:“难道那没使你害怕?病好了出去的主意?”
黛博拉:“见你的鬼!你一定是比我还蠢。当然,你们家就那样。你那古怪母亲留下了什么?”
卡拉吸了口气,沉默。
黛博拉:“我太讨厌了。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试着打我一下。”
卡拉:“不。”
黛博拉:“我真他妈的!我是跟自己生气,不是你。你说的有关考拉尔小姐的事,当然是真的。”
黛博拉露出吃惊的目光。她凝视着画外。
安蒂拉巴,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站在黛博拉的浴缸上。安蒂拉巴穿着肮衣,扎着头巾,拉克塔梅昂穿着大氅,伊达特穿着长袍和扎着头巾。他们在黑暗灯光下的剪影。
安蒂拉巴:“都一样,你可以永远不出去生活。”
黛博拉悄声地:“我知道。”
卡拉画外音:“都很好。”
伊达特用懊悔的口吻对黛博拉:“你毒死了所有的人。即使是躺在那里想成为你朋友的人。”
黛博拉吃惊地:“卡拉?我怎么会毒死卡拉?”
卡拉画外音:“你说什么事?”
安蒂拉巴:“是你的本质。”
黛博拉:“为什么?
拉克塔梅昂:“你偶尔诅咒别人来惩罚你。”
黛博拉:“为什么?”
没人坑声。
拉克塔梅昂、安蒂拉巴和伊达特不在屋里了。
卡拉已睡着了,她的呼吸很沉重。
黛博拉:“为什么?”

30.护士室
值夜护士在看杂志。走廊里空荡荡,十分宁静。画外传来呻吟女子的声音。
护士起身,往纸杯里倒了一些水,从大杯里拿了两粒药片,朝走廊走去。

31.仓库
海琳娜躺在黛博拉旁边的浴缸里,四周放着冰。黛博拉:“卡拉?”
海琳娜:“不,是海琳娜。”
黛博拉掉转脑袋,见到海琳娜。黛博拉:“我睡着时他们把你送来的?”
海琳娜:“不知道。你被裹在樟脑里是没有记忆的,可是蛾子会进去……”
黛博拉:“什么?”
海琳娜:“是我做过的游戏,我忘了是哪一个。一些白鸽在阳光下拍打着身子,树就象是下了一场碎玻璃雨那么明亮……”
海琳娜叹息良久。灯突然亮了。她吃惊地抬头看。
霍伯斯朝浴缸里的海琳娜走去,抓住她的脸袋,测她太阳穴的脉搏。海琳娜转过脑袋,迷惑地:“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霍伯斯露齿笑:“那正是我想的。让我测一下你的脉搏。”
霍伯斯抓住海琳娜的脸,用一只手扶着,用另一只手测她的脉搏,可是她又转过脑袋。
黛博拉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一情景。
霍伯斯站起身,用手击海琳娜的脸。
海琳娜向他吐唾沫。
黛博拉无声地看着,余悸未消。
霍伯斯仍在打她,海琳娜仍在向他吐唾沫。霍伯斯朝她头部猛击一拳,海琳娜被降服了。她测了她的脉搏:“还很高。”
霍伯斯走向黛博拉,用同样的方式抓住她的脸袋。她没作反抗,霍伯斯测了脉搏:“你也需要更多时间来降体温。圣诞节快乐。”
霍伯斯离去,灯熄灭了。

32.弗莱德的小屋
黛博拉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弗莱德站在房间中央:“你把这个告诉病房大夫了吗?”
黛博拉:“是的,他说,‘哦,真的?我们得査一下。’他老说,他觉得我们在想象什么东西。”
弗莱德:“当霍伯斯在打海琳娜时,你在干嘛?大声喊叫过吗?”
黛博拉摇摇脑袋:“我担心他会揍我,我是胆小鬼,你知道。”
弗莱德:“不,我不知道那个。”
弗莱德用体贴的目光看着黛博拉。黛博拉:“你觉得我想象出来的?”
弗莱德:“不,有人应该查一下。(叹息)可这不是本部门的事。你知道我不管理这医院。我只是受雇于此,我与行政部门没关系。”
黛博拉:“你可以在职员会议上提出来。”
弗莱德:“我会的,当然会的。可是我不能保证有什么结果。”
黛博拉辛酸地:“你能保证什么?(在弗莱德回答之前)你跟我谈了要治好病,调节好现实生活。要是对霍伯斯这种人都不能治的话,现实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弗莱德:“我从未答应你一座玫瑰园。”
黛博拉:“胡说八道?”
弗莱德:“不,玫瑰园和胡说八道同样令人烦心。我从未答应过你一个完全正确的世界或是完全错误的世界。只是有一个自由和自我选择的机会。”
黛博拉没回答。她转过脸去,弗莱德看了一会儿:“我们谈谈你想自杀的时候。”
黛博拉亳无反应。
弗莱德:“你母亲告诉我她发现尔坐在浴室的地上。你割断手腕,看着鲜血流入平底锅。后来她问你干嘛不让血流入洗涤槽。你说:‘所以它不会流得太远了。’还记得吗?”
黛博拉保持缄默。
弗莱德:“我想过这事,在我看来,那时刻是一个呼声,意味着,‘我不能再假装我没事,我玩命,我会发疯的。’”
黛博拉:“你真的会在职工会议上提出来吗?”
弗莱德:“会的,我说过了,我不能保还有什么结果。”

33.医院走廊
四名男服务员抬着考拉尔小姐朝护士室走去。一个矮小白发老太太在拼命挣扎。
一个穿白制服的病房大夫跟在他们后面。
考拉尔小姐:“混蛋!性反常!臭大粪!”

34.护士室
一名护士站在敞开的门前,服务员把考拉尔小姐抬进屋,大夫跟了进来。
考拉尔小姐:“婊子养的!人面兽心的家伙!”
黛博拉,卡拉,海琳娜,李,妇人和其他人站在走廊上,看着考拉尔的到来。
考拉尔小姐:“猪罗!老鼠!猴子!”
服务员抱着挣扎搏斗的考拉尔小姐经过护士室,在走廊上走着。病房大夫对护士:“把她关到第二隔离室,她需要打一针。”
护士点头,朝放器材的柜子走去。
考拉尔小姐在走廊上,其他病人向她致意。
李:“你好,考拉尔小姐!你这90镑。欢迎你回来,亲爱的。”
考拉尔小姐:“你还在这儿,李妹?太遗憾了。”
海琳娜:“教书教累了,考拉尔小姐?”
考拉尔小姐:“你上去了,另一边就滚开了,海琳娜!”
妇人:“他们把你绑架来的?”
考拉尔小姐:“被诱拐和轮奸!”
考拉尔小姐经过黛博拉身边,对她望了一眼:“你太年轻了,不该来这儿。”
黛博拉:“对不起,我很年轻,可是我们有权跟别人一样疯狂。”
考拉尔小姐:“你也许是,小妞。永远别象以前那么想。”

35.隔离室
走廊尽头对门两间房间之一。门敝开着。屋里除了帆布床,别无它物。
服务员拾着考拉尔小姐进来,把她放到床上。她继续在挣扎。他们把她按倒。
病房大夫跟在他们后面进屋:“考拉尔小姐,冷静点,要不然我们会把你捆起来的。”
考拉尔小姐立即停止挣扎。她静躺着,她的那双盯着病房大夫的眼睛却是野性的。
病房大夫:“要是你规矩点,过两三天就可以出去。”
黛博拉站在走廊里,张望着。
隔离室里,考拉尔小姐伸手捏了一下服务员的胳膊:“要是把这个给我,我可以呆一星期。”
护士拿着皮下注射器和药签进来,大夫拿过皮下注射器,护士用药签擦考拉尔小姐的手臂。考拉尔小姐:“再来一针?我已经象风筝一样腾云驾雾了。”
大夫给考拉尔打了一针。
考拉尔:“过去卅多年,我被分析过,瘫痪过,休克过,令人反感过。我又回来了。也许我需要动脑部手术。”
黛博拉在走廊上对此作出皮应。
大夫,护士和四名服务员走出隔离室。最后一个服务员关上门。他们在走廊上走着。
隔离室里,考拉尔小姐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跳起身,将草席和毯子抛下帆布床。

36.走廊上
大夫、护士和四名服务员朝远处的护士室走去。
黛博拉仍然站在走廊上,朝隔离室的方向凝视着,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她突然缩下脖子。帆布床从空中飞来,落在走廊中央。
大夫、护士和四个服务员转身。
门打开了。考拉尔小姐出来,带着胜利的目光拍打着双手:“你们这些笨蛋忘了锁门了!”
大夫对服务员点头示意,其中两人捡起帆布床,把它送回隔离室。另外两人从口袋里掏出皮带,跟在后面。
他们经过黛博拉,走进隔离室并随手将门关上。画外传来扭打声音,接着是沉寂。
服务员又出来,这时,其中一人将门锁上。

37.走廊上
黛博拉蹲在地上,两眼盯着隔离室上了锁的门。
霍伯斯经过她的身边。他走到隔离室门前,门半开着。黛博拉起身。
霍伯斯的声音:“够了吗,老疯子?今天打算起来晒晒太阳吗?”
考拉尔的声音:“霍伯斯,你的眼神倾向于我留在隔离室。”
黛博拉来到门口。

38.隔离室
霍伯斯在为考拉尔小姐解皮带。
黛博拉:“你教过几何学是真的吗?”
考拉尔:“当然罗。”
霍伯斯:“走开。”
黛博拉没动弹:“教教我好吗?”
考拉尔:“我很累,你知道,我身体不大好。”
霍伯斯:“告诉她圆圈和正方形的区别!”
霍伯斯为考拉尔解开皮带。她立即跳起身,疯狂地朝门口奔去。他粗野地抓住她,并猛击她的腹部,把她又弄到床上,同时他又用脚踢门,门合上了。
考拉尔在霍伯斯抓住她之前,对黛博拉:“我会决定,以后通知你的。”
屋里传出激烈搏斗的声音。
黛博拉转身,在走廊上嚷叫起来:“来人啊!护士!快!”

39.走廊
海琳娜,李,妇人和其他病人听到喊叫声都站到了各自的门口,画外搏击声仍在继续。
李:“病得太重了,考拉尔小姐真是病得太重了。”
海琳娜:“‘白鸽正在阳光下拍打翅膀,树就跟……’”
海琳娜突然亳无表情地停止说话。
黛博拉在走廊上拼命地喊叫:“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家都来!”
海琳娜回忆起来:“‘……碎玻璃面那么明亮。……’”
麦克普尔森出现了,急急匆匆地朝隔离室走去。
李:“至于她的精神分裂症,这太肮脏下流了……”
麦克普尔森匆匆经过黛博拉,后者跟了上来。他打开通往隔离室的门。考拉尔立即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淌着血,霍伯斯从后面抓住她。考拉尔:“狗娘养的!”
霍伯斯见到麦克普尔森,有点惊慌失措。他立刻放开考拉尔。她转身对着麦克普尔森:“有手绢吗?”
麦克普尔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了她。她开始擦脸。麦吏普尔森质询地看着霍伯斯,他转身离开了隔离室。

40.弗莱德的小屋
黛博拉头发蓬乱坐在地上。弗莱德坐在桌子后面。吊门倒了下来,把他们隔开了。
弗莱德:“我知道,你不想再听我说的,黛博拉……我使你失望了……”
黛博拉没有反应。
弗莱德:“对不起,有时我必然会使你失望的。你也对我很生气。因为你把一些秘密告诉了我,这些秘密的透露是很危险的……”
黛博拉仍无反应。弗莱德拿起一张纸,瞥了一眼:“你的这个世界,……尤里,……大部分时间看来它使你惊讶和害怕。它好象在告诉你……你期待生活的所有东西是……(看了一下报纸)惩罚和死亡。(停顿一下)那就是你真正期待的吗?”
黛博拉稍有反应,好象要移动步子,后又改变主意。弗莱德起身:“抽烟吗?”
无反应。
弗莱德:“喝咖啡吗?”
仍无反应。
弗莱德:“我们可以坐到院子里去,今天天气不错。”
还是没有反应。弗莱德站在唱机边上。里面有一张唱片。她打开机器,音乐声响起来。
黛博拉的倔强在极度紧张之中崩溃了。她突然爆发出干哭声,开始痛苦地摇晃起身子。
弗莱德站起身,黛博拉也起身。
吊门消失了。黛博拉突然说了一个单词,似乎与自己的极度痛苦在拼搏:“内拉格!”
弗莱德温柔地:“那是什么意思?”
黛博拉:“内拉格!害怕。”
弗莱德感动地伸手碰了一下黛博拉的胳膊。黛博拉马上抽回自己的胳膊:“对不起,你有准备之前,我不想碰你。”
黛博拉碰了一下弗莱德刚才碰过的胳膊,作出非常痛苦的样子:“避雷针……(惊讶地看着弗莱德)你有火击。它会烧……”

41.医院操场
医院操场上有一座人造小瀑布。
黛博拉和实习护士一起走着。黛博拉看来好多了,她的头发理得干净多了。衣服也很整洁。
护士转身朝着她们走来的方向:“我们该回去了。弗莱德大夫不让你在外面呆得太久。”
黛博拉顺从地跟着她,她们一起往回走。
瀑布声、狗叫声,黛博拉迅速反应。
拉克塔梅昂站在瀑布前面。他精赤条条,向她招手。
画外瀑布,黛博拉紧跟在护士后面,看着前方,对拉克塔梅昂作出反应。
黛博拉仍在走,看着画外,她朝瀑布边的拉克塔梅昂走去。
拉克塔梅昂拉着她的手。黛博拉俯身吻他的手。瀑布声惊雷般地响起来,画面转换成惊雷般的马蹄声。

42.森林里
夜晚,大树,树影,马蹄声在继续,越来越近。
拉克塔梅昂和黛博拉坐在白马上,现在黛博拉也赤身裸体。
马蹄声由近而远,渐渐消逝。
场地中央铺着一条颜色鲜艳的地毯,有点象印度画在沙滩上的地毯,上面的图案类似上帝和动物。
黛博拉仰面朝天躺在地毯上,就象是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样伸展双臂。拉克塔梅昂将她双腿叉开,拉住她的一条胳膊。
背景两匹白马。
黛博拉:“她说过我的上帝是残忍的。”
拉克塔梅昂:“你觉得怎么样?我残忍吗?”
他放开她的胳膊。她吻他的手。然后他让黛博拉移开身子,自己也躺下来:“你的大夫和看护人要你呆在监狱里。他们把你与小小的危险搞开了,针,火,柴和鞋带,可是他们对夸鲁一无所知。”
黛博拉:“夸鲁!那是什么?”
拉克塔梅昂:“这是指……极大的危险和极大的恐惧。在他们的房间和医院之外发生的。当你对外开放,没有隐蔽希望之时发生的。这真漂亮。”
黛博拉吻他。他站起身来。黛博拉:“你走吗?”
拉克塔梅昂:“该隐蔽了。”
拉克塔梅昂朝马站立的地方走去。可是它们不在那里了。只有树和黑夜。
黛博拉站在他们作爱的地方,可是地毯不翼而飞了。黛博拉:“还没有……”
拉克塔梅昂过了一会转过身子。
拉克塔梅昂:“你羡慕他们的世界之时,就等待你的黑暗。”
他的身影消逝在森林的黑暗中。

43.医院
黛博拉穿着衣服,她和护士一起走出来。黛博拉:“还没有……”
黛博拉踉随护士走向休息室。护士打开门锁,然后等她进去。
黛博拉进入休息室,里面约有15个病人,其中还有海琳娜,李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抓头发,西尔维娅默默地靠着墙,妇人透过窗栅往外看,卡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撕着自己的衣服,尤吉尼娅坐在地上,“密探”蜷缩在桌子底下。
坐在地上的考拉尔见黛博拉进来,叫道:“嗨,小姐!”
黛博拉心烦意乱地朝她走去。考拉尔:“要是你愿意分享的话,我一直记得。”
黛博拉:“几何学?”
考拉尔点点头,拍拍身边的地方。黛博拉坐在她身边。
考拉尔:“现在……(迟疑了一下)没学中文我一直感到遗憾。这是世界上用得最普及的语音。五亿多人使用它。(高兴地笑笑)要是甲等于乙,丙是多少呢?”
“密探”从桌底下探出脑袋,对黛搏拉发出嘘嘘声,并说:“别说,要不他们会枪毙你的!”
妇人抓住窗栅栏,激动地往外看:“那边那个重要人物是谁?我要把我的案子交给他。”

44.医院操场上
透过窗栅栏,可以看到霍伯斯身穿深色西服,提着皮箱。他洋洋得意地走着。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看休息室大楼。

45.休息室
妇人大声嚷叫起来:“是霍伯斯!大强奸犯!从不满足!他去哪儿?这个野兽是不是可能离开我们?”
黛博拉,李,海琳娜和卡拉都来到窗边,往窗外看。
护士对妇人:“是的,霍伯斯要离开了。”
於李:“这样的奇迹怎么会发生呢?”
护士淡然一笑:“得感谢麦克普尔森先生。”
李鼓起掌来:“感谢麦克普尔森先生!”
其他人也来帮腔,拍着手,他们围拢在窗边,上下跳跃。疠人们:“感谢麦克普尔森先生!”

46.医院操场
霍伯斯兴高采烈地走着,欢快地吹着口哨。他经过一个躺在操地上的病人身边,闭上眼睛,停住脚步,弯腰:“再见,疯子!”
病人睁开双眼,觉得莫明其妙。
霍伯斯发狂似地:“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自鸣得意地朝前走,又吹起了口哨。

47.医院的治疗室
卡拉精神集中,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正在画一幅水彩画。画面上是一条鳄鱼咬住了一个女子的脑袋。
治疗老师走上前去,看卡拉画画。
治疗室里约有八个病人,有的在编筐,有的在画画,有的在泥塑。
老师经过正在画画的妇人身边,她画的是身穿长袍,头戴皇冠的自我画像。
“密探”正在用一大张白纸写着犹如密码的符号。她发现老师站在身边,急忙遮盖起来,用挑战的目光看着老师:“他们接下来要抓你!”
老师走到李身边,她正在全神贯注泥塑犹如男性生殖器的东西。老师:“那是什么,李?”
李:“是我想了很久的东西,亲爱的!”
李将它举起来,哈哈大笑。老师来看黛博拉和考拉尔。她们并排坐着,正在编筐。
考拉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等边三角形?”
黛博拉摇摇脑袋。
考拉尔:“那我一定告诉你,小妞,这很重要。(在空中画了一个假设的三角形)等边三角形就是甲角、丙角的角度等于甲角和乙角的角度。乙角和丙角的角度也相等。”
黛博拉:“你是指所有的边都一样?”
考拉尔:“我说过吗?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护士为海琳娜开门,她进屋。她怀着受到压抑的激动心情,围着老师打转。
老师:“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海琳娜?”
海琳娜不作声,继续打转。
老师:“大夫给你药了吗?”
海琳娜还是沉默不语。
考拉尔高兴地:“享受医院伙食的秘诀是病得很厉害而不去注意它了。”
海琳娜:“当它注意你的时候,怎么办?”
海琳娜大声打嗝,接着突然开始在地上顿起脚来。
老师:“海琳娜,请别发出声音,回去搞泥塑。”
海琳娜更重地踩着地:“结案了!我在为霍伯斯之案了结而踩!”
老师:“海琳娜……”
海琳娜:“霍伯斯先生刚把脑袋放入他自己的煤汽炉里。”
大家都注视着海琳娜。
海琳娜:“要是不相信我,你们自己去问大夫。我听到他对护士说的……(停顿一下)霍伯斯先生关上所有的门窗,打开他妈的煤气,死了。”
一阵惊人的沉默。李大声笑起来,她站起身,也开始用脚踩地:“结案了!”
除了黛博拉,所有的病人都仿效李和海琳娜,她们都起身,用脚猛踩地。
老师:“安静!请安静!”
黛博拉仍然坐着,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病人仍在踩地,老师无法阻止他们。
她去按了警铃。
黛博拉站起身,她的恐怖心情在增加。传来克莱克特的画外音:“纳格瓦!纳格瓦!”
黛博拉发疯似地往屋外冲去。老师试图阻止她,但却被她推到一边。

48.治疗室外的走廊上
黛博拉惊恐万状地在走廊上跑着。
克莱克特画外音:“纳格瓦!桑格兰恩!”
克莱克特朝黛博拉快步走来。黛博拉跑,克莱克特追。
黛博拉朝病房入口处跑去,门都敞开着。

49.护士室
两名护士正忙着对付尤吉尼娅,她把衣服脱了一半,眼神很野。一个护士抓住拼命挣扎的尤吉尼娅,另一个在准备皮下注射器。
黛博拉跑过去时,她们没有注意她。尤吉尼娅在声嘶力竭地喊叫,这时传来了克莱克特追逐的声音:“纳格瓦!纳格瓦!”
黛博拉来到淋浴室门口,开门冲入,随手将门关上。
克莱克特声音:“纳格瓦!”

50.淋浴室
淋浴室内有一排喷头,里面空无一人。
黛博拉跑到屋子尽头,然后气喘吁吁地转过身子,吓得颤抖起来。她凝视着门。门没有打开,仅传来克莱克特的声音:“纳格瓦!纳格瓦!”
黛博拉倒在地上,开始用脑袋击地。脑袋上开始淌血。
黛博拉看见血,用手指抹了一下,朝墙边爬过去。鲜血从她的脸上往下淌。
黛博拉在墙上写下N字母,然后用手指抹脸上的血,写完Nagua(纳格瓦)。当她写完字,克莱克特的面外音消失了。死一样的沉寂。然后不知觉地往前倾倒。

51.医院病房
黛博拉躺在空屋里的一张帆布床上,身边有一条进食管,直插入她的鼻子里。她的脑袋被绷带包扎着。手脚被皮带捆着。她两眼盯着天花板,当她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身边时,她的两眼闪动起来。
安蒂拉巴坐在一只非常高的凳子上,低头看黛博拉,逗趣地:“你的毒药是致命的。真正致命的。吸上一口,人就死了,要么把自己杀死……”
黛博拉躺着,仰面看高凳上的安蒂拉巴。他用尤里语哼起摇篮曲。
门打开了,奎汀进屋,安蒂拉巴消逝了。奎汀的动作腼腆,温柔。他走向黛博拉,看看进食管,见到碗里差不多空了,他取下黛博拉鼻子里的管子。
黛博拉:“你是谁?”
奎汀:“奎汀。接替霍伯斯先生的。”
当他提及霍伯斯时,黛博拉的眼睛闪动起来。奎汀在拔管子:“痛吗?”
黛博拉:“不。”’
奎汀(歉意地):“你不吃东西时,我必须这么做。”
奎汀:“请别不吃东西。那意味着你想自杀,那是最造孽的。(非常甜蜜地)自杀裊魔鬼的事。”
黛博拉惊讶地:“你相信魔鬼?”
奎汀:“我跟他斗争。这可是场大战,后来他离开了我。”
黛博拉凝视着奎汀。他对她天真地微笑。

52.弗莱德小屋
黛博拉蹲在地上。她面色苍白,衣着却很整洁。前额有一块纱布。弗莱德画外音:“纳格瓦。”
黛博拉信心十足地:“毒药,我的毒药……他们告诉我,它杀死了霍伯斯。”
弗莱德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纸和笔。弗莱德:“你真的信那个?”
黛博拉不吭声。弗莱德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她的身边。弗莱德:“霍伯斯是个怪人。在你来这里很久以前,他就是个怪人。”
弗莱德:“你不要再有犯罪感。别再折磨你的躯体。割断自己的手腕和胳膊,撞自己的脑袋——”
黛博拉不作声。
弗莱德:“你的上帝是残忍的上帝。”
黛博拉:“并不总是那样!”
弗莱德:“太经常了。当它们好的时候,我怀疑,那只是在让你上当。”
黛博拉不作声。弗莱德起身,走到屋子中央。她看了一会儿黛博拉:“你母亲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他们想来看看你。”
黛博拉起身:“别让我父亲来!”
弗莱德:“我让你与你父亲脱离的时间太久了。每当我们谈起他,你总是很生气、好害怕……”
黛傅拉不耐烦地叹了一口长气,然后在屋里踱起步来,弗莱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弗莱德:“你说起了一些事情。是什么?”
黛博拉迟疑一下:“他总是警告我要小心男人。”
弗莱德大惑不解地:“哪儿?”
黛博拉:“所有的地方。藏在黑暗的街上要抓我!等在树上的性疯子!一天,一个男人在街上挡我的道,把那家伙掏出来。我告诉父亲时,他说这是我的过错。他说要是我不去吸引男人的注意,这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我说我潦倒,遭污辱,为何还要找我的麻烦?他揍了我。”
弗莱德平静地:“你父亲一定是有那些他非常害怕的感觉。”
黛博拉注视着弗莱德,一开始非常吃惊地,然后又不太肯定地:“他是父亲。”
弗莱德:“他还会知道他自己的感觉和所害怕的东西。”
黛博拉突然离开弗莱德,背对着她。弗莱德:“你还怕他吗?还是生他的气?”
黛博拉回转身子。泪水涌出眼睛,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弗莱德:“你在哭……也许是因为你刚触及了另外一人的痛楚?”
黛博拉:“至少与触及我自己的痛楚不同。”
弗莱德朝她走去:“保持住那个感觉。快!这是真的!是爱的一部分……”
黛博拉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瞪眼看着窗子。
弗莱德看到这个:“坚持住!”
黛博拉仍然朝窗边看。
安蒂拉巴俯身在窗台上,脸上带着挖苦的表情。
安蒂拉巴又消逝了。黛博拉转身对着弗莱德。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那样掉下来。她叹了口气:“你做到了,你使我哭了。”
弗莱德:“还有更多的秘密,你是知道的。”
黛博拉:“是的。”
弗莱德:“让你爸爸来看你吗?”
黛博拉:“好。”
前门打开了,实习护士出现在门口。黛博拉疾步走出门去。
弗莱德看着黛博拉离去,突然感到精疲力竭。

53.医院操场
黛博拉走着,经过瀑布,她的身边是埃丝特和杰。实习护士紧跟着她。
埃丝特高兴地:“这地方真漂亮。我喜欢那个瀑布。”
黛博拉瞥了一眼瀑布,微微一笑。埃丝特:“她看来真的好多了,难道你不同意,杰?”
杰对黛博拉:“你瘦了,他们给你吃得好吗?”
黛博拉:“医院伙食……考拉尔小姐说享受医院伙食的秘诀是病得厉害,就不会注意了。”
杰惊讶地:“有那么糟糕吗?”
黛博拉:“不。她只是开玩笑。”
埃丝特:“考拉尔小姐是谁?”
黛博拉:“以前当过教师的老太太。这些年来她一直进出于此。她有时教我几何课。”
杰:“你以为要是能教数字,她就不会发疯了。”
埃丝特看了杰一眼,好象在责骂他不讲究策略。
黛博拉:“知道数字与了解你自己无关。”
杰不自然地:“我想也是。”
黛博拉看着瀑布。当她转身时,画外音使她惊呆了。她抬头。
伊达特画外音:“难道我看来不漂亮吗?”
瀑布附近,伊达特站在树枝上,一手抓住树杆,另一手抓住树枝。她穿着白长袍,戴着长纱巾。
黛博拉停住脚步,朝树的方向望去。伊达特不在那儿了。埃丝特和杰也停住了,迷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黛博拉大笑起来:“人可以学习,再学习,到头来还是精神分裂。”
过了一会,埃丝特笑笑,杰显得心神不宁。

54.医院入口处
杰和埃丝特要驾车走了,埃丝特探身出车窗,挥挥手。
黛博拉和弗莱德站在医院人口处。黛博拉举起一只手,打发的成份多于告别。
弗莱德:“这很好,是吗?”
黛博拉:“是很好。”
黛博拉转身离去。
弗莱德若有所思地:“哦,黛博拉……有件事我这就想告诉你,所以你会习惯于这个想法。下个月我要去度假了。”
黛博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会儿又恢复镇静:“你要走多久?”
弗莱德:“五周。不太久……”
黛博拉:“不。”
弗莱德不:“完全是度假。先是在瑞士有个会议。”
黛博拉:“那以后去哪儿?”
弗莱德:“威尼斯。这是休息的好地方,我真的需要休息。”
黛博拉有些惊讶地:“威尼斯。”
弗莱德:“五周时间不算长。”
黛博拉:“不。”
弗莱德:“我走以后,我为你安排了与洛伊逊大夫谈话。”
黛博拉:“我喜欢卡拉的大夫。我就不能跟他谈?”
弗莱德:“他的日程怕是都排满了。”
黛博拉过了一会儿:“纳鲁伊。那是尤里的词。指的是我没有选择。”
黛博拉转身走开。

55.黛博拉的房间
妇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楞。卡拉正在上床。她的鳄鱼水彩画与原先那张并排挂在墙上。妇人:“臭娼妇。臭娼妇把我包围了。谁来救我呢?”
黛博拉进来。她看看卡拉,接着脱衣服:“会看我的心思吗?”
妇人:“你俩只有一个心思,臭娼妇。”
黛博拉粗鲁地:“别说了。(对卡拉)怎么样?”
卡拉:“你的大夫今天走了……”
黛博拉快活地:“暖和。”
卡拉:“出什么事了?……(看着黛博拉的脸)有些事她还不知道?”
黛博拉:“太暖和了。”
黛博拉从紧身短衬裤里掏出一盒烟。卡拉下床:“你偷来的?”
黛博拉:“还有火柴。”
黛博拉点燃一支烟,递给卡拉。卡拉猛抽了一口烟,又还给黛博拉,然后上床。黛博拉也上床,抽了一口后递给卡拉。
妇人:“我是退位国王的秘密妻子,你们得征得我的同意才能当我的面抽烟。”
黛博拉和卡拉无视她,继续抽烟。

56.洛伊逊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普普通通的。洛伊逊坐在桌子后面。实习护士开门,黛博拉进屋。护士关上门。
黛博拉无精打采地看着,她停留在门口内侧。洛伊逊清了清嗓子:“请进来坐下。”
黛博拉照他说的做了。洛伊逊自鸣得意起来,拿出一盒烟递给黛博拉。洛伊逊:“弗莱德大夫跟我说过你喜欢抽烟。我特意为你买的。”
黛博拉抽出一支烟。洛伊进又递给她火柴,她点燃烟,深深抽了一口,仍然一言不发。洛伊逊失望了,他又清了一下嗓子:“弗莱德大夫说过你有一种秘密语言。告诉我其中的一个词好吗?”
黛博拉:“依纳。”
洛伊逊:“什么意思?”
黛博拉口喷烟雾:“谢谢。”
洛伊逊:“请你拼一下。”
黛博拉:“INAI(依纳)。”
洛伊逊将它写在笔记本上:“太有意思了。就象是印第安的词。去过印第安乡村吗?新墨西哥?亚利桑那?”
黛博拉:“纳扎。”
洛伊逊:“那是什么?”
黛博拉:“指的是‘没有’。”
洛伊逊:“NAIA(纳扎)?”
黛博拉点点头。洛伊逊又将它写了下来:“太有趣了。象是西班牙语,学过西班牙语吗?”
黛博拉摇摇脑袋:“大夫,你不能用词来治我的病。”
洛伊逊无动于衷,继续在研究笔记本上的词。伊纳,纳扎。两种你不知道的语言,可是却存入了你的不知觉中……
这时,黛博拉注意到桌上的那盒烟和那包火柴,她伸出手去。洛伊逊还在研究笔记本,全然没有觉察到她的举动:“弗莱德大夫有没有说过什么?”
黛博拉生气地:“我说过了,大夫,你用词永远治不好我的病。”

57.医院病房
海琳娜站在门口,挥动着双臂:“我疯了!我疯了!”
黛博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突然坐起身,生气地:“滚开,他妈的。滚!”
海琳娜旁若无人地:“完全疯了。”
黛博拉挖苦地:“太可怜了。大家还以为你的病好了。”
海琳娜:“是吗?”
黛博拉点点头:“传说是不久就让你出去。”
海琳娜:“别管我!别管我,要不然,我会砸碎你身上每一根骨头的。”
海琳娜离去,黛博拉又躺倒了。

58.医院操场
黛博拉同实习护士一起走着,她显得十分寂寞。经过爆布时,她投以渴望的目光。
卡拉和哈勒大夫一起与黛博拉插肩而过。她拿着水彩画,小心翼翼地将它紧贴在胸口。
黛博拉和卡拉都停住了脚步,哈勒和实习护士等候着。
黛博拉:“上哪儿去?”
卡拉:“回到乙病房去。(指指哈勒)我的大夫把我转过去了。”
黛博拉注视着哈勒:“我第一天来这里时就见过你。”
哈勒:“我记得。”
黛博拉:“你很好,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你谈?”
哈勒:“对不起,我的计划排满了。”
黛博拉点点头,然后看看卡拉。
卡拉:“我会想你的,但愿不久我还会再见你。”
黛博拉:“别指望了。”
黛博拉继续走。实习护士跟她一起走。卡拉和哈勒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59.医院病房
黛博拉踡腿坐在马桶座圈上,吸着烟,没有目标地环顾四周。
一只澡盆,另一只澡盆,然后是并排着的两只洗脸盆。
用长笛、鼓和小提琴演奏的奇怪的、带节奏的音乐声。
黛博拉听到音乐,站起身,一只手中拿着烟。她朝洗脸盆的方向看去。

60.加州沙漠
阳光灿烂,骑白马的拉克塔梅昂停住,招手。
黛博拉出现了,朝他走来。克莱克特跟在拉克塔梅昂的后面,他们边跳舞边弹奏长笛、鼓和小提琴。
黛博拉来到拉克塔梅昂面前,他俯身,将她举了起来,现在她坐到了马鞍上。
克莱克特跟在后面,弹奏、舞蹈。他们的队伍消逝在沙漠里。

61.洛基峡谷
洛基峡谷下支撑着一只帐篷。克莱克特围着帐篷弹奏,舞蹈。白马被拴在附近。烤肉铁叉冒着烟,上面在烤一头羊。他们一伙人时而撕下一块肉,吃起来。

62.帐篷
里面有一块色彩鲜艳的地毯和枕头,被蜡烛灯照亮。黛博拉和拉克塔梅昂光着身子拥抱在一起。

63.带小岛的湖边
清晨,黛博拉坐在拉克塔梅昂前面,在湖边上骑着马。克莱克特边演奏边歌唱跟在后面。
拉克塔梅昂下马,把黛博拉扶下马。几只木筏子正等候在湖边。拉克塔梅昂和黛博拉上了第一只木筏,克莱克特上了另一只木筏。
他们开始朝小岛划去。

64.小岛
拉克塔梅昂,黛博拉和克莱克特坐木筏接近小岛,他们下了木筏。
安蒂拉巴和伊达特站在灵柩车的前面,他俩都身穿白袍,伊达特还戴着面纱。
音乐声越来越近。拉克塔梅昂出现了,他带着黛博拉朝灵柩车走去。
安蒂拉巴走向黛博拉,伸出一只手。她接着了,他把她引向灵柩车。
克莱克特站在远处,仍在演奏、歌唱。
安蒂拉巴把黛博拉带到灵柩前,弗莱德躺在里面,她已经死了,脸白得象纸,双手交叉。黛博拉惊呆了。安蒂拉巴:“我们非常漂亮地把她收拾了。”
黛博拉凝视着他。
安蒂拉巴:“这是个可怕的事故。血流遍地。”
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来到安蒂拉巴的身边。
拉克塔梅昂对黛博拉:“你能不能忍受极大的危玱和恐惧?”
安蒂拉巴:“夸鲁!”'
伊达特揪开面纱。她脸部表情很严峻:(指着弗莱德的尸体)“伊摩尔!它来了!伊摩尔终于来了!”
克莱克特:“纳克!纳克!”
黛博拉惊魂未消,又朝灵柩看了一眼。
弗莱德的头部上方是闪着亮光的火炬。
安蒂拉巴,拉克塔梅昂和伊达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克莱克特又开始跳舞。
黛博拉发狂似地細灵柩跑去,又看了一眼弗莱德的尸体。然后她举起火炬。

65.医院,浴室
黛博拉想入非非,将燃烧着的香烟触到自己的手腕。黛博拉用烟烧着了手腕,面部毫无表情,没有痛苦的表示。然后她又烧了胳膊上的两三处。烧到第三处时,她才如梦初醒。

66.医院仓库
门打开了。弗莱德站在门口。
麦克普尔森出现在她的背后,进屋后,把电灯打开。
弗莱德匆匆进屋。她走到一只浴缸前,黛博拉躺在里面,四周都是冰块,身子用被单包表着。西尔维娅躺在另一只浴缸里。
弗莱德低头看黛博拉,黛博拉凝视着天花板。麦克普尔森上前解开皮带。
黛博拉见到弗莱德,她恍惚地注视着她:“你回来了?”
弗莱德:“这是我说过回来的日子。”
黛博拉含糊不清地:“过得好吗?”
弗莱德:“我休息了。”
黛博拉:“太有趣了,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弗莱德:“他们?你的上帝告诉你的?(黛博拉点点头)我怎么被设想已经死了呢?”
黛博拉:“看来象是事故,可这真是我的毒药!”
麦克普尔森解开包裹黛博拉的最后一条被单,弗莱德可以看到她那捆着绷带的手臂:“多少处烧伤?”
麦克苷尔森:“五处。”
黛博拉:“我恨自己的身体!恨自已的生命!我是有毒的,我恨它!”
麦克普尔森解开了最后一张床单。黛博拉转过身子,他递给她一件医院的衣服,她穿上了。黛博拉还是背对着:“我同洛伊逊试谈了。他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让他失望了!”
弗莱德:“没有。”
黛博拉似乎没有听见:“多年来我使大家都失望?(回转身面对弗莱德)我恨我的生命。真该死!”
弗莱德:“总有一天,你越恨,就会越爱的。”
弗莱德转身离开。
麦克普尔森:“可以走吗?”
黛博拉:“没问题!”
她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奎汀进屋。她将捆着绷带的手臂伸了过去:“瞧,奎汀!魔鬼的活。”
奎汀(甜蜜的口吻):“要是我把自己的躯体烧着了,而没有宽容的话,对我毫无益处。”
他走向画外的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圣保尔。给考琳希恩斯的信……”
黛博拉同麦克普尔森一起朝门口走去,她吃惊地转过身。
奎汀正在解西尔维娅的皮带。他用极乐的表情看着她。西尔维娅:“宽容是病人。是好的。”
她突然停住话头,黛博拉和麦克普尔森望着她。
奎汀:“说下去,西尔维娅。”
她没有反应。
奎汀:“宽容不是野心勃勃,不是寻找自我,不是挑衅……”
可是,西尔维娅已经崩溃了。过了一会儿,麦克普尔森转身,示意黛博拉跟他走。
奎汀:“宽容不是忌妒,不是狂妄……”

67.仓库外的走廊
黛博拉跟着麦克普尔森朝病房走去。黛博拉:“你有没有看出奎汀与西尔维娅之间的区别?”
麦克普尔森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拿在手里:“奎汀有一串匙钥。”

68.弗莱德的小屋
弗莱德在厨房里,给自己和黛博拉倒了一杯咖啡。黛博拉的胳膊仍然捆着绷带。
黛博拉(敌意地):“你从未碰到过棘手的病例,是吗?”
弗莱德:“是的,对不起。我只能猜想那是什么样的?”
她拿着手中的杯子,来到起居室,黛博拉仍站在那里:“好吧。你有没有结过婚?”
弗莱德:“结过。”
黛博拉:“出什么事了?他死了,还是离开了你。”
弗莱德:“我们离婚了。”
黛博拉:“也是干这一行的吗?”
弗莱德:“是的。”
黛博拉:“有孩子吗?”
弗莱德:“没有。”
黛博拉:“那更好。有时一定很孤独。尤其是在你这年纪。那么你干些什么呢?”
弗莱德:“我一直在干的是,工作。”
黛博拉:“就干这活?”
弗莱德:“不,你得承认它。”
弗莱德不动声色地看着黛博拉。黛博拉的敌意烟消云散了,她突然显得绝望起来:“我不够坚强,干不了那个,是吗?”
弗莱德:“你够坚强的。”
黛博拉:“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
弗莱德:“那是你自己的感觉吗?”
黛博拉:“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累了,我害怕了。我扔出的垃圾越多,我留下的东西也就越多。在黑暗中干活,在严寒中工作,为了什么!”
弗莱德:“让你脱离这见鬼的地方。”
黛博拉倒在沙发上:“我要求休战。”
弗莱德:“所以你退却了,姑娘,你的余生就呆在这疯人院?”
黛博拉闭上眼睛,点点头:“就跟西尔维娅一样,那么好,那么平静。”
黛博拉无声地躺着。弗莱德看看她:“我说过那很容易吗?”
黛博拉不作声。
弗莱德:“我说过那很快吗?你第一次来这屋里,大约是两年前……”
黛博拉睁开眼,坐了起来:“两年前?”
弗莱德:“是的。”
黛博拉站立起来。她的目光顺着弗莱德移到壁炉架上,上面有一圣诞卡。
弗莱德:“下周又是圣诞节了。”
黛博拉拿了张圣诞卡看着。
弗莱德:“黛博拉……当你的上帝来找你时,别跟他们去。别烧你自己的胳膊,把它们从你的脑袋里烧走。”
黛博拉一言不发。
弗莱德:“要是你想做的话,准能行。”
黛博拉仍然保持缄默。她看看卡片,又看看窗子,突然紧张起来。
窗外没有人,可是地上有一个影子,实习护士来了,正要把黛博拉带回病房。
弗莱德看着黛博拉,黛博拉转过身子:“时间到了。”
弗莱德:“是的。””
弗莱德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黛博拉。黛博拉终于说:“我愿意。”
弗莱德走向花盆旁,折下一枝花:“我不愿折花,可是我想送你一支。”
黛博拉接过弗莱德递过的花,跟护士走了。

69.医院操场
黛博拉跟着护士朝医院走去。
她拿着花,吻了一下。
她走了几步,远处传来枪声。她紧张地低头继续往前走。
枪声渐渐逝去。黛博拉走了几步,画外又传来狗吠声。她突然停住脚步。
护士回头,看见了黛博拉紧张的脸。
护士:“你没事吧?”
声音停了,黛博拉点头,继续朝前走。

70.医院病房,休息室
又是圣诞之夜。圣诞树摆在屋子中央,收音机里传出颂歌。屋里约有30个病人,一名实习护士和另一名夜班护士在照顾她们。
黛博拉和考拉尔一起坐在地上。黛博拉的胳膊上捆着绷带。海琳娜围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打转。西尔维娅无声地靠墙站着,妇人透过窗栅栏往外看,尤吉尼娅躺在地上,“密探”蹲在桌子底下。
海琳娜:“地狱能维持多久?”
李:“不会比你能忍受的时间长。”
海琳娜:“你肯定吗?”
李:“你能忍受的地狱会是污秽的。”
考拉尔对黛博拉:“我没有告诉过你当一条直线把一个80度角一分为二将会出什么事?”
黛博拉:“考拉尔小姐,今晚我不能把注意力集中于几何。”
考拉尔:“法语怎么样?”
黛博拉摇摇脑袋,站起身,穿过屋子朝夜班护士走去。
考拉尔大叫道:“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在沙哈拉捕鱼的时刻,小姐!”
“密探”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我知道那个密码。这是指战争!”
黛博拉朝夜班护士走去:“去撒尿。”
护士向实习护士打了个手势,她开门带黛博拉出去。黛博拉跟着她。

71.洗手间
实习护士开门,黛博拉进屋,朝尿盆走去。护士关门,留在屋里,黛博拉转身:“你看吗?……那是我不能忍受的。(她开始脱裤子)搜我的身,你不会找到香烟的。”
护士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黛博拉走到暖气旁,取出藏在里面的香烟和火柴。她点燃烟,卷起袖子,将烟瞄准绷带上面胳膊位置。她疼痛难熬,急忙抽回香烟。黛博拉:“令人难以相信。”
她还想烧自己,又感到痛。她再干了一次,感觉是一样的。她突然激动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挥动着胳膊:“痛,简单普通的痛苦。”
门开了,实习护士进屋。她看见黛博拉手中的烟,急忙上前去抢夺。可是黛博拉却将烟递了过去:“好吧!我想见见弗莱德大夫!”
实习护士:“她在城里,参加酒会。今天是圣诞之夜。”
黛博拉:“重要事情。”
黛博拉推开实习护士,从通向走廊的门走了出去。

72.走廊
黛博拉跑出去,后面跟着实习护士。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麦克普尔森。
实习护士对麦克普尔森:“她又烧了自己!”
黛博拉:“可是它烧痛了!我要见弗莱德大夫!”
麦克普尔森:“今晚你不能见她,黛博拉。”
黛博拉:“为什么不呢?”
表克普尔森:“明天早上我给她带口信去。”
黛博拉:“我想告诉她我感觉到痛了!这儿……(指指手臂)在这条胳膊上,在这个世界里!”
实习护士:“隔离室都满了。”
麦克普尔森激怒地:“我知道,别管这个!”
黛博拉对护士:“嘘!”
麦克普尔森对黛博拉:“够了,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黛博拉伸出卷起袖子的胳膊。麦克普尔森査看了上面的三个微红小斑。
麦克普尔森:“没烧焦。还痛吗?”
黛博拉用力地点点头。
麦克普尔森:“跟我走。”
黛博拉:“我要见弗莱德大夫。”
麦克普尔森:“别让我用力。”
黛博拉犹豫了一下,跟着麦克普尔森走下过道。

73.护士室
夜班护士坐在通往入口处过道的桌子旁,取出唱片。门打开时她拾起头,麦克普尔森带黛博拉进来。
夜班护士对麦克普尔森:“她是不是又烧了自己?”
麦克普尔森:“她很好,需要冷静下来。”
护士点点头,从瓶中取出两粒药片。麦克普尔森往纸杯里灌水。黛博拉:“没什么事。”
麦克普尔森:“也许会的。”
护士将药片递给黛博拉,麦克普尔森递給她一杯水。黛博拉犹豫一下,然后将药片吞下。
麦克普尔森:“现在睡觉吧。”
黛博拉:“你一定告诉弗莱德大夫?”
麦克普尔森:“明天早上。睡觉吧。”

74.医院病房。
黛博拉坐在床上。
妇人在床上睡着了,一个新病人睡在卡拉的床上。黛博拉朝走廊看看。
远处传来枪声。黛博拉迅速扭过脑袋。戴头巾的安蒂拉巴和戴纱巾的伊达特正坐在另外两张床上。
黛博拉的脸上零出恐惧的神色。又传来狗吹声。她迅速看画外。

75.走廊,对面房间
拉克塔梅昂坐在第一张床上,他被包裹在大氅里:我们在等待,跟我们打电话。

76.黛博拉的房间
伊达特:“我们都是一路货色。”
安蒂拉巴:“我们从来没有恨过你。要是我们残忍的话,那只是证明一下世界就是残忍的。”
伊达特:“要是你离开我们,还会有这般光景吗?”
拉克塔梅昂:“你会咒我惩罚自己吗?让我烧自己吗?”
黛博拉感动了,她望着拉克塔梅昂,然后下床,朝他走去。安蒂拉巴和伊达特站起来,跟在她的后面。
安蒂拉巴:“别跟他们的谎话作斗争了,跟我们在一起吧。”
伊达特:“我们爱你。”
安蒂拉巴:“给我们打电话。”

77.走廊对面房间
拉克塔梅昂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可怜可怜我吧,我要烧。”
黛博拉看着画外的拉克塔梅昂,安蒂拉巴和伊达特望着她。黛博拉朝拉克塔梅昂迈了一步,大声叫道:“弗莱德大夫!”

78.病房的走廊,护士室
夜班护士坐在床边。走廊里空空荡荡的。
黛博拉绝望的声音:“弗莱德大夫!弗莱德大夫!”
护士起身,走到器械柜前。
海琳娜的声音:“谁他妈的发出响声?”
李的声音:“黛博拉!她又犯病了!”
黛博拉的声音:“弗莱德大夫!”
妇人的声音:“她要撒野了!婊子养的。”
护士已取出注器,并装上了药。她匆匆在走廊上走着。
黛博拉声音:“弗莱德大夫!”

79.黛博拉的房间
黛博拉坐在地上,摇动着身子好象处于极度痛苦之中。新病人坐在床上,凝视着她。妇人站在床上,海琳娜站在门口,考拉尔小姐睡眼惺忪地刚起身。
黛博拉:“我没叫他们!拉克塔梅昂在烧,可是我没叫!我说了再见,我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考拉尔:“不是谁中的一个,小姐?”
海琳娜:“不管你的事!”
妇人:“我在这儿跟这些疯子在一起干嘛?”
护士拿着注射器匆匆进屋,她命令黛博拉:“起来,黛博拉。”
黛博拉不再晃动身子,抬头看护士。出乎护士的意料,她起身伸出一只胳膊:“让我睡觉吧,我说过再见了。”
海琳娜(模仿地):“再见!”
黛博拉闭上眼睛,当针头扎进她的胳膊时,她退缩一下,精疲力竭地:“我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80.弗莱德的小屋
弗莱德不在屋里,黛博拉站着,朝厨房欢快地叫了一声:“结束了!”
没有回音。
黛博拉:“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事?结束了!”
弗莱德出现在厨房里,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两杯掺了牛奶、鸡蛋的酒。她把盘子搁在桌上,旁边是一盆用礼品包装纸包着的花盆。弗莱德:“鸡蛋酒,请自便。我听说你了。因为我知道你多么恨谎话,所以我最好现在就警告你。”
弗莱德看着桌上的花,稍稍移动一下:“还没完结。”
黛博拉正要反驳,可是弗莱德拉住了她的手:“对不起,我必须说上几句。我以前说过,说出来总象是毕业日。可是,当然,你从来没毕业过。你一定要回到学校去,……你必须通过所有的考试,然后穿上白色上装,他们跟你说,你就听着……(自我嘲讽地)你要进入生活了,我亲爱的。这是个大冒险。当然罗,别期待太多、太快。有很多问题,挫折、失望……”
黛博拉爽快地:“你在告诉我,我还没作好离开这里的准备。”
弗莱德:“谢天谢地,你真精明。是的。”
莱弗德点燃烟,然后把烟盒递给黛博拉。黛博拉摇摇脑袋:“多久?或多或少得一年?”
弗莱德:“或多或少。”
黛博拉没说话。
弗莱德:“可是我们至少是在谈未来而不是过去。”
黛博拉:“这是第一次。”
弗莱德:“所以我们用未来来继续吧。我把你调到乙病房去。我们已经在一起共过事,我会去打听一下学校的……”
直到这时,黛博拉已遮掩了自己的失望。现在她脸上的光泽失去了。她一声不吭。
远处枪声响起来,她反应紧张。
安蒂拉巴的声音:“你永远不会成功的。出去吧,当她放你出去时,那就是交给报社!”
黛博拉露出怪异、苦涩的微笑。
弗莱德迷惑不解。
黛博拉还在笑:“有很多事我可以做,而不是回学校去。我睡觉很轻,半夜就会醒过来。我可以当守夜人。我学过所有的疯子病例,他们怎么表现。我可以当演员!我学了要厉害些。有人会把我当作受雇佣的杀手。”
为了迎合黛博拉的情绪,弗莱德决定开个玩笑:“那可赚大钱了。”
黛博拉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大钱!”
黛博拉笑出了眼泪,笑过之后,开始抽泣。
弗莱德见此情景,故意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让黛博拉嚎啕大哭起来。

81.医院操场
前面是网眼篱笆。带斜坡的小山丘上被绿草复盖着。上面是蔚蓝色的天空。山坡的顶上见不到什么东西,只有一棵棕榈树。
黛博拉和卡拉出现了,俩人一起在山坡顶上走着。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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