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

影评人：利维坦白

《四海》在豆瓣的评分是5.6分，这部上映于2022年春节期间的电影曾一度口碑极差，乃至大家开始怀疑韩寒拍电影的能力。作为一个曾在文坛获得极高知名度的青年作家，他独特的叙事风格曾一度让我在初中时痴迷不已。因此，我的影评绝不客观，我在青少年时期就受他影响，乃至读大学那会，我还会像一个粉丝那样在朋友圈宣传他的新电影。同时，我缺乏经典文学的阅读经历，年少时看他的书，纯粹是觉得赛车手很酷，他写的书以及读他写的书也都很酷。说回电影，《四海》会被评价为烂片，作为粉丝我是不太能够接受的，但它的原因值得我们关注。至少可以从下述几个方面展开分析：

第一，导演此时已具备一定的创作自由，因此在无强激励或惩罚机制的情况下，个人风格的创作导向会相比前期创作自由受限的阶段更为明显。韩寒拍摄《四海》之前，已经有《后会无期》《乘风破浪》《飞驰人生》三部电影，豆瓣均分都在7分以上（可能记忆有误，但也在6分之上）票房和口碑上，也不逊色于同时期的大部分导演。而对于一个跨界者而言，这样的成绩单还可以继续加分。故，在拍摄这部影片的时候，他可以追求更为自由的创作风格，选择自己想要突出的情节，想要留下的台词和画面，乃至去忽略叙事的严谨性以及观众的接受程度——简单来说，就是拍摄一部给自己的电影，同时也给那些愿意去理解导演的观众看。也因此，受众就极为狭窄了。

第二，创作自由的说法总归只能论证一种可能性，还不具有完全的解释力。因为毕竟是创作，哪怕是个性强的创作，也要遵循创作的一般规律。例如，冲突的设置，冲突的缓和，角色的出场和退场的节点，角色互动背后的动机等等，都要在作品中交代清楚，否则很难说清楚一个故事。这部影片可能让观众难以适应的地方在于，它对上述问题的交代不够直接，太隐晦了。就像阿耀和欢颂在海边楼房里的对话一样，此时导演是欢颂，观众是阿耀，阿耀没有把欢颂的话往高语境去想，大部分观众也未能理解导演处理电影元素的种种周密考量。其实，从创作者的角度来看，导演的考量是缜密的。但影片的信息承载量不如观众，不宜留出过多想象的空间给观众。

第三，控制表达欲，只讲一个故事，而非多个故事对于增加观众的可接受度也极为重要。否则就会打断观众的观影体验，成为观众眼中的段子集合。也有的电影尝试进行多个故事的拼接，故事与故事之间或相呼应，或为并列关系。例如《疯狂的石头》《心迷宫》等电影，虽然只将了一个故事，但将其拆分为了多个小故事，观众到看完多个故事之后才能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在期间，还可能受到欺骗。这种方式就十分讨巧，毕竟“揭秘”的过程，会增加观众的时间投入和情感投入，而观众之所以给出好评，和其观影过程中的投入有关。也就是说，如果一部影片不能让观众投入进去，那么观众给出低分的可能性就更大。《四海》让我投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它干净的画面、舒服的调色、不经意而巧妙的台词。但对一般观众而言，这些要素是无法让他们投入的。因此，这是《四海》被认为是烂片的关键原因之一。

总结上述分析，一部好的电影应当具备哪些因素？一是个人风格的适度克制，在保持自己独特性的基础上尽可能面向观众讲故事，从观众的角度理解电影叙事。二是清晰的故事线索和人物动机，降低观众的理解成本，把观众当成普通人而非读者、影评人。三是控制表达欲，讲清楚一个故事，避免随意性的插入和元素杂乱，明确自己在类型片中的定位。《四海》是少部分人心中的佳作，但在大部分观众这里，它有着导演太过个人化的表达，太过故弄玄虚和似乎没有必要的台词，以及太多碎片化的故事和元素。因此，这部影片低于八分。两年之后，韩寒交出了《飞驰人生2》，观众给这部影片打出了非常高的分数。对照前面的分析，这部影片基本上避免了《四海》中出现的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