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摇滚！

昨天熬夜看完了《孤独摇滚》，是朋友极力推荐，说live爱好者绝不会失望。我抱着怀疑的态度看了，惊喜地觉得还不错。平时几乎从不看番剧，因为二次元的主要受众是男性，动漫里充斥的男性视角和男性幻想总让我感到不适，但这部难得的并没有让人有这种感觉。当时我认定这一定是一部女性作品，果不其然原作作者是女性。然而，紧接着我发现了一篇对比原作和动画的帖子，原来原作有很多卖肉细节都被制作组删改了，如胸部，三角内裤等等。虽然动漫中有些叙事依然媚宅，如女仆，泳装，同质化的女性人设等，但这些小细节已经几乎不影响观感，能做到这样已是很大的进步，感谢制作组！这是我能点开这部番并看下去的首要原因。

几乎不看番的我接触到《孤独摇滚》，它作为一个非典型的切入视角，让我对二次元动漫产生了更多思考。《孤独摇滚》的出场人物全都是女孩子，四个女孩儿组乐队，它讲的是女性友谊，没有男人更没有爱情线。小独呆萌，虹夏温柔，凉高冷，喜多活泼。但是，四个女孩子看似性格各异，实际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存在。小独是典型的社恐，她的作用是笑点担当，引起千千万万社恐的共情（当然也包括本社恐）；虹夏温柔体贴，喜欢母性光辉、“妈妈”人设的观众会喜欢她；凉这个角色的工具感是最强的，她迎合了少量男性受众和大部分女性受众，满足了他们对高冷帅气型女生的想象；喜多是校园明星，社交悍匪，阳光明媚的小太阳型人，她是不是很像隔壁班的某个有追求者众多的漂亮女生？

角色存在的目的是一致的，具有很强的同质化。呆萌、温柔、帅气、阳光、傲娇（虹夏姐姐）...... 这些特质组合在一起就是男性喜欢的女人。

她们是同一个人——男性幻想中的女人。

这不是个例，是日本漫画的通病。日本漫画塑造的通常是男性视角下的女人——大眼睛，大欧派，身材娇小，性格可爱。在这种视角下，女性不像人，更像一个男性幻想中的物品。（哪个正常人会长着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又有几个女生能四肢纤细的同时胸部大？你又见过几个受过正常教育的正常人张嘴先“啊”愣5秒连句话也说不清一走路就摔跤一蹲下就撞头？）相较之下，韩漫的人物塑造更贴近真人——把女人当人。

百合韩漫《狐狸在说什么》

另外，女性友谊的叙述让我想到了去年热播的日剧《重启人生》。《重启人生》以温馨绵长的基调，讲述麻美和真理如何一次又一次转世重来，只为救出飞机失事的朋友。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女孩儿之间深深的眷恋和羁绊让人羡慕又动情，这部剧也众望所归的成为了2023年豆瓣年度日剧榜首。虽然《孤独摇滚》中的四个女孩子因爱好而聚集在一起无可厚非，但对比《重启人生》，人物之间的情感连结太单薄，友谊的推进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重启人生》剧照

全女子乐队，据我稀薄的观影量来看，除了浪三售后综艺《乐队的海边》与此类似以外，国内没有其他该主题的作品。《乐队的海边》这部我相当喜欢的内地综艺在豆瓣评分达到了9.2的高分，却叫好不叫座，热搜买了，营销做了，粉丝互动有了，但依旧没有出圈，在内地综艺里没有激起任何水花。这部综艺的所有嘉宾都是女性，主要受众群体也是女性（主要是女同，及少量顺直女），在市场上购买力不足，金主妈妈没有钱赚，粉丝苦苦哀求的第二季也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梦。主题类似的《孤独摇滚》能有这么高的热度，原因是它的主要受众群体是男性（直男）。如果把性别换一下，几位西装革履的帅哥做纯男子乐队，受众群体会相应变成女性（直女）。可是并没有人做全男子乐队动漫，或者说做了也没有《孤独摇滚》这样高的热度（如果有，那多半是耽美）。这一点区别让我非常遗憾。

综艺《乐队的海边》

再看近几年的内地真人影视剧，几乎全是男性主导女性镶边的模式，女性创作者的空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压缩。（我不想举出具体的例子来加深印象了，点开淘票票一溜的海报都是全男让我感到害怕。）不仅仅是国内市场，全球影视剧都是这样，只是程度有轻有重。类似《乐队的海边》式的纯女子或以女性主导的影视剧，如《天盛长歌》（豆瓣评分8.1分）、《双镜》（6.8分）、《了不起的女孩》（6.4分）、《绿夜》（5.3分），《洋子的困惑》（6.8分），《鹦鹉杀》（5.4分），《波士顿连环命案》（6.8分）（国外的我看得比较少立时想不出别的例子了），这些女性主导的影视，你听过名字的有多少？看过的又有多少？叫好不叫座已经算幸运，更多的是既不叫好也不叫座，从未被关注到，默默出现又默默消失。（热度较高的《浪姐》系列以女性争执为卖点营销的综艺不在讨论范围内）究其根本，原因还是一样——女性主导，看的人太少，消费力不足，投资方赚不到钱吃了瘪，后来人更不会自投陷阱，有技术有名气的大导演也不愿意做，整个影视圈进入“没人看→没人做→质量低→更没人看→更没人做→质量更低”的负反馈死循环。

《绿夜》剧照

二次元动漫多数以女性角色主导，迎合的是男性审美；真人影视剧多数以男性角色主导，给男性提供了比女性多得多的工作机会。既得利益者都是男性。

硬要举例由女人主导又是做给女人看的影视，我只能想到《芭比》。海报中，芭比占据绝对的中心位置，肯只露出半个脑袋。

前段时间被剧名吸引看了《繁花》，虽然剧名是“花”，但整部剧男主阿宝才是主线，他身边的花笔墨远不及他。形象立住了，但依然是陪衬的位置。

《繁花》官方首图，只有男主一人

我不在乎男主是怎么一步步成功的，甚至这部剧的任何男性角色都无法做到让我留神。我在意的是李李帮敏敏扣上的那一粒纽扣，我在意的是金花递给小汪的那一本邮票，我在意的是隔街玲子和菱红那默契的一眼，我在意的是在黄河路上没有饭店愿意给小汪包间时李李给她的八十八桌盛宴，我在意的是小江西敏敏露西三姐妹抱在一起流下的泪水，我在意的是拎着开张礼物的玲子去找小汪时她们释然的相视一笑，我在意的是玲子追将行的菱红时挥舞的钞票和哽咽着叫她在外当心。生意人为了争那一口气的杀伐决断哪及女性之间的暗自博弈和惺惺相惜。宏大的题材和叙事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我只在乎时代洪流里生动鲜活善良勇敢的女性们不足为道的小小故事。我需要女性故事，我需要女性叙事，真正由女性主导且面向女性观众的影视，何时才能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