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

评分:
6.0 还行

原名:Das Versprechen又名:The Promise

分类:剧情 / 爱情 /  德国   1995 

简介:

更新时间:2020-03-05

诺言影评:《诺言》电影剧本


《诺言》电影剧本

文/〔德国〕彼得·施奈德、玛格蕾特·冯·特洛塔

译/青藤

〔编译者按〕:影片导演暨编剧之一玛格蕾特·冯·特洛塔(Margarethe Von Trotta 1942——)“新德国电影”著名女演员、女导演。她在1942年2月21日出生于柏林一个画家家庭。曾在慕尼黑、巴黎读日耳曼语言文学与罗马语言文学等专业,后又进入慕尼黑的戏剧学院学习表演,并在斯图加特、法兰克福等城市演出话剧。1968年后成为电影与电视片演员。自1970年起,还从事电影剧本编剧工作,1975年后,她转做电影导演。

玛格蕾特·冯·特洛塔从七十年代至今,已导演了10多部影片,其中不少影片荣获德国电影奖与国际大奖。如1975年与人联合执导的《丧失名誉的卡塔琳娜·布鲁姆》、1977年的(克里斯塔·克拉格斯的第二次觉醒》(1978年荣获德国电影银片带奖)、1979年的《姐妹或幸福的平衡》、1981年的《沉重的年代》(1981年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1982年获德国电影金片带)、1985年的《罗莎·罗森堡》(1986年荣获德国电影金片带奖)、1988年的《恐惧与爱情》(1989年获德国电影奖提名)等。

《诺言》是玛格蕾特·冯·特洛塔1994年拍出的又一部政治情节片,亦是九十年代德国影坛涌现出的一批以德国统一为趣材的重要作品之一。影片以康拉德与索菲这对恋人生离死别的悲剧,鞭挞了柏林墙的非人性,显示出编导者对统一前后德国社会变革的严肃思考与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影片曾获1995年巴伐利亚电影导演奖。

柏林市中心勃兰登堡门。

银幕上映现出一组历史纪实镜头。

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大访问民主德国首都柏林,与前往机场迎接的民德统一社会党总书记乌布利希握手拥抱。

旁白:1961年,那时的柏林已然一分为二。

8月13日,民德政府沿东西德分界线,顷刻在一夜之间,拉起一道铁丝网,随后又在东西柏林之间建起一道高墙。建柏林墙的主意始于莫斯科,而便用的铁丝网却是西德公用的产品。

整个西方对柏林墙的建立反映强烈,他们抗议,甚至发出威胁……当时的西柏林市长维利·勃兰特在集会上严厉谴责这一非法的行动……

然而,民德政府对此不予理睬,柏林墙一天天地在加高、在完善……

一道冷冰冰的水泥高墙最终无情地将柏林这座大城市一分为二,从此东西柏林之间一切联系都被切断。对于世代居住在那里的居民来说,原本仅仅数百米之遥的距离,如今由于一道柏林墙的横亘与阻碍,竟成了世界上一段可望而不可及的最为“遥远“的路程。多少生活在这座城市东西两侧的家庭与亲友,如今只能聚集在尚未建成的大墙两侧,心情沉重地隔墙遥望、相互招手、揩拭眼泪……

在大墙尚未完全建起之前,就已有不少追求自由的东柏林人,甚至还有一些民德人民军的战士,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勇敢地跳越铁丝网,或采用其它各种可能的方式——从乘坐热气球、到挖掘地道,逃到西柏林一侧……

字幕:1961年10月,东柏林。

体操馆内,大学生们正在热烈火爆的迪斯科音乐声中,尽情地狂欢劲舞。

索菲与康拉德也在其中,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此刻他俩正紧紧地相拥着,相互深情地跳着贴面舞。

马克斯悄悄地站到靠墙的一架铁梯上,朝四下里寻看……

马克斯下了铁梯,走向莫尼卡,对她摆了下头,莫尼卡会意,马上朝他走去……

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索菲,伏在康拉德肩头上悄悄地对他说:“到时间了!”

索菲与康拉德深情地接吻,说:“一会儿见!”

夜幕下的一条大街。

夜幕掩映下一条灯光幽暗的大街上,马克斯用力掀起一个下水道井口,用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马克斯催促他的同伴们:“快下,要快!”

沃尔夫冈:“索菲。你快一点儿下啊!”

索菲还在张望着她的恋人……

康拉德这时已经赶来,他站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些犹豫地张望着索菲他们。

索菲看见远处康拉德的身影,于是压低了声音呼唤他:“康拉德,你快点儿!赶快过来!”

康拉德听见索菲的呼唤,鼓起勇气,跑了过去。

扑通一声,他在疾跑中被一根开了的鞋带不幸绊倒,摔了一跤。

疼痛使他趴在地上撕苦地叫了起来……

正在这时,两辆满载士兵的巡逻车隆隆地由远而近,开了过来。

索菲见状,着急地喊道:“康拉德,你快过来啊!”

康拉德:“不成,我走不了了……你先走吧!我会追你来的……”

地下水道内。

已经下到地下水道内的人见情况危急,赶快将井盖盖上。

索菲见康拉德没有能来,急切地说:“放开我,我必须得回去!你们难道不愿意让他和我一起走吗?没有康拉德,我也不走!”

沃尔夫冈(生气地):“索菲,你疯了!”

而后,他又试图安慰她说:“他会赶来的!”

莫尼卡听见巡逻车声临近,连忙制止他们:“嘘!你们小声点!”

夜幕下的那条大街。

夜幕掩映下那条灯光幽暗的大街上,康拉德忍着膝盖的疼痛,赶快躲藏在黑暗处的一堵墙后,神情紧张地看着巡逻车从索菲与她的同伴们藏身的那个下水道井口上隆隆驶过。

地下水道内。

索菲与她的同伴打着电筒,在地下水道里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沃尔夫冈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他气恼地说:“妈的!要当心!”

马克斯(已经有所放松地):“咱们反正已经到了下面,置身于百万人的脚下了,还能会怎么样呢?!”

沃尔夫冈(也不无得意地):“那帮家伙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整个柏林的排水系统分隔成两个部分啊!”

不一会儿,4个人先后咳嗽起来。

莫尼卡甚至感到恶心,呕吐起来,发出呻吟声……

马克斯:“这里的空气污染严重,肯定舒服不了。”

夜晚,下水道井口旁。

夜幕笼罩之下的那条大街。

下水道井口旁。

康拉德的父亲问女儿芭芭拉:“肯定是这儿吗?”

芭芭拉:“没错,就是这儿,我完全可以肯定!他曾经详细为我描述过……”

康拉德的父亲(气恼而又绝望地):“这么说,他们已经下去了?……现在什么都完了!这下他可把咱们给毁了,今后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咱们来得太晚了,现在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完了……”

正在这时,康拉德出现在他们面前。

康拉德父亲看到儿子没有走,喜出望外,亲吻了他一下:“我知道,你是不会做出那种事儿来的。”

随后,余怒未消的他又打了康拉德一个耳光:“你们难道丧失了理智不成?!你们为什么不为你们的父母想想,考虑一下后果呢?!……那些人在哪儿?是在下面吗?”

见康拉德不回答,仍气恼地:“你不要以为能对我隐瞒什么!走,跟我回去!”

康拉德从地上拾起索菲掉在井盖旁的一个蝴蝶结发带,悄悄地放进衣袋里。

地下水道内。

4个人仍在地下水道内艰难行进着。

他们来到一个拐弯的地方,迷失了方向。

马克斯:“真倒霉!现在怎么办?”

马克斯与沃尔夫冈打着电筒,查看起画在他们手掌上的一幅简易路线图。

马克斯(肯定地):“对,咱们现在该从这儿往前走!”

4个人于是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水往前走去。

莫尼卡(满怀期望地):“喂,索菲,你的姨妈真的是住在一幢别墅里吗?”

马克斯(打趣地):“兴许还是个带4间浴室的别墅吧?”

索菲:“不,是两个!”

沃尔夫冈:“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舅舅住在夏洛登堡宫吗?”

夜晚,大街上。

父亲像是押解着康拉德一样地走到街头一个电话亭前。

芭芭拉一看事情不妙,急切地问她父亲:“您不会告发他吧?”

康拉德的父亲:“你什么都不懂,要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找到咱们头上之前,去自首!”

芭芭拉赶紧拽了一下康拉德,对他说:“你过来!”

两人走到一边,康拉德生气地对芭芭拉说:“你简直比他还要坏!”

芭芭拉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他为这件事盘问了我半天,狠狠地责备了我一顿,而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会撒谎的……”

康拉德听完,脸色阴沉地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理她。

这时,父亲已打完电话,走出电话亭。

他走到康拉德与芭芭拉面前,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儿子与女儿宣布说:“好啦,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再无挽回的余地,走吧!”

说完,他拉着站在他一左一右的康拉德与芭芭拉向前走去,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深夜,西柏林一条街道上。

深夜,昏暗而寂静的街道。

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一个下水道井盖缓缓开启,露出马克斯的脑袋。

他连咳带喘地朝外张望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噢,不好!”

尚在井下的索菲,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马克斯(颇感疑惑地):“怎么咱们好像还是在东边呢!”

从井下传出莫尼卡的声音:“这不可能吧……”

马克斯:“真的,我不骗你们,这里看上去跟咱们那儿一个样……”

井下,沃尔夫冈有些着急地催促他说:“你再好好地看看!”

莫尼卡:“嘿,小心点!”

马克斯手握电筒,推开井盖,两只胳膊吃力地撑起身子,爬出井口。

精疲力竭的马克斯此时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向前匍匐了几步,然后努力站起身,两腿僵直、步履蹒跚地走向前面不远处停放的一辆小汽车。

他蹲下身,仔细地查看起那部车尾部的车牌……

突然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狂呼起来:“嘿,我……我看到了可爱的福特一陶努斯牌的小轿车了!”

随后,仍在下面的几个人也相继吃力地爬出地下水道井口。

来到地面,他们不约而同地吐口水、咳嗽起来……

索菲疲惫地倒在井口旁……

远景处,西柏林一列轻轨车的灯光倒映在史普雷河上,正穿过夜幕疾行……

索菲姨妈家。

深夜,万籁俱寂,四野静悄悄。

玛丽雅娜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开了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厅放着的一大堆陌生、肮脏的鞋子与衣服。

她心中忐忑不安地往里走去,一路查看,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当她来到客厅,看到那里席地而卧,睡着好几个人,着实吓了一跳。

玛丽雅娜:“噢,天那!”

她看到蜷卧在地板上的女孩子像是外甥女索菲,便朝她走去,推了推她。

玛丽雅娜:“嘿,嘿!索菲,你醒醒!醒醒!”

沉睡中的索菲一下子惊醒起来:“噢,我的天,你把我吓了一跳!”

玛丽雅娜(关切地):“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孩子,你怎么这副样子?”

而后,她又看了一下四周,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索菲并未直接回答姨妈的问话,她按捺不住心中喜悦,颇有几分得意地说:“这次可有理由得好好庆祝一下了!我可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在西边有姨妈的。”

玛丽雅娜(假装生气地):“你们不宣而来,不请自到,说得上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入侵!……你是不是把你的全班人马都给带来了?”

索菲:“没有,我只把几个要好的同学给带来了。”

说完,玛丽雅娜与索菲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玛丽雅娜这时才感到屋子里的气味不对:“啊,这屋里一股臭气……”

说完,她打开窗子。

索菲起身与姨妈亲切拥抱:“我们像耗子一样穿过地下水道偷跑过来的……现在终于安定下来,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玛丽雅娜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其他几个人,爱怜地说:“都还是些孩子呢,……我该怎么对待他们好呢?”

索菲:“姨妈,您别生气!我对他们说了,不能给您找麻烦。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接纳我们几个……”

玛丽雅娜像是无奈地领受任务:“好,我接纳你们几个。”

这时,一个男人的打鼾声引起玛丽雅娜的注意。

她问索菲:“这是康拉德吗?”

索菲:“不,这是马克斯。”

然后她靠在姨妈的身后,一个个地指给她:“……这是沃尔夫冈,这是莫尼卡。”

玛丽雅娜(不解地):“那,康拉德呢?”

索菲:“他会来的……”

玛丽雅娜看着索菲,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审讯室。

一位戴着眼镜、身体微胖的秘密警察官员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一边使劲擤着鼻子,一边翻阅着桌上的一份档案。

在他的对面坐着康拉德。

秘密警察官员读着档案中的记录:“叛逃,非法越境……”

然后两手一摊:“……就凭这些,就能马上判你5年徒刑!”

秘密警察官员离开桌子,踱到康拉德身前,厉声地:“你们这几个人当中,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

那位官员瞥见康拉德的鞋带开了,似乎有碍他的审判心情,命令道:“把你的鞋带系上!”

康拉德顺从地系好鞋带。

那位官员然后绕到康拉德身后,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以一种体察的口吻:“我能想象得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此时此刻会想些什么:边防哨、铁丝网……你也许会有一种被关起来的感觉,人要是被关起来了,他就想出去,对不对?”

那官员从另一侧走过康拉德之后,突然转过身,以一种质问的口气:“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西方正计划对我们发动一场战争、一场突然进攻吗?……正是由于我们维护着边界的安全,我们才制止了德国人打德国人悲剧的发生!”

说完,他又继续向前踱步,稍微和缓地:“您的父亲对我们说,你曾经做出努力,阻止您的朋友的愚蠢行动。应该说,您做出了完全正确的决定。”

说完,他又使劲儿用手绢擤了下鼻子。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你却没能说服您的女友,……如果你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们,将会对你与你的父亲大有好处。”

那位秘密警察官员这时重又走到康拉德面前站定:“那好,现在你就说吧,是谁制定的下水道叛逃计划?”

见康拉德一言不发。秘密警察官员,又说:“我们把他们都给抓起来了,您难道还在期待着另外的结果?或许你想对我们说,这是一种体育竞技、一次勇敢试验、或者是一场恶作剧?……说,是谁找到这条通往西柏林的地下通道?……你一定数过下水道井口的数量,对不对?那么,通到西柏林总共有多少?”

面对秘密警察官员的威通利诱,康拉德始终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玛丽雅娜家。

马克斯、沃尔夫冈正在试穿玛丽雅娜为他们找出的衣服;莫尼卡在庭院的草地上尽情地舒展腰肢,翩翩起舞;索菲走进庭院,来到已经洗好,正在晾晒的衣服前,面对康拉德送给她的衣裙,睹物生情,她的思绪早就飞到康拉德身边……

康拉德父母家。

康拉德:“芭芭拉,你到索菲母亲那里去问问情况,快点,马上去!”

母亲走进屋来拿东西,两人立时都沉默不语。

等母亲出了房门,康拉德:“……你可还欠着我的情呢!”

芭芭拉:“你想想看,如果他们真的被逮起来,咱们还能一点不知道?!”

康拉德:“说的也是。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成功了?!”

芭芭拉:“肯定的!”

正在这时,父亲出现在门口,他对康拉德与芭芭拉兄妹二人说:“你们会看到,情况将恢复如常……”说完,他把房门拉上,走了。

康拉德:“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索菲了呢?”

芭芭拉双手捧住康拉德的脸,爱怜地看着他,想给他一些安慰:“那堵大墙不会存在长久的!”

玛丽雅娜的妇女时装店。

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时装展示会。

玛丽雅娜站在一旁,为客人们讲解模特身穿时装的特点:“这是一件两侧开叉、风度优雅飘逸的大衣……请注意,这件衣服最抢眼之处在于它那剪裁大方的翻边袖和镶着滚边维罗麂皮的蝴蝶结……”

试衣室里,索菲正帮助下一个模特换穿另一件时装。

玛丽雅娜打量着模特身上的时装,满意地说:“嗯,很好!”

说完又夸奖索菲:“你干得不错!”

玛丽雅娜随后又向客人介绍起其它几款时装:“这是一款‘Viktoria’牌的时装,我们设计的这种新式围巾领,能够充分展示出女士的妩媚……上衣通过一粒玳瑁扣与腰线相连,正如您们所看到的,腰线柔媚地开向后方……”

“现在您们看到的是我们的‘Piccadilly’牌的成套女装,其高妙之处在于它那高置的,突出臀部的衣袋……”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门进来。

那人朝里面的玛丽雅娜作了个示意,便在前厅停住脚步,等在外面。

玛丽雅娜对客人们表示歉意地说:“对不起,请稍等……”

时装店前厅。

索菲的继父:“你可别在这中间插一杠子!我来这儿,是来接她的。”

玛丽雅娜:“这得听听索菲自己的意见啊!”

索菲的继父:“她还小,她能说什么?!”

玛丽雅娜:“你这种腔调,跟把她从你们那边赶出来的家伙一个样!”

索菲的继父:“胡说!她可是自己降落到你的时装天堂来的。”

玛丽雅娜把索菲的继父让进她的办公室:“您先在这儿等一下吧!”

然后她推开玻璃门,走进里面,又若无其事地向客人们继续介绍:“您们看,这件衣服的领子……”

时装店车间。

索菲与继父开始了一场不愉快的谈话。

索菲(嘲讽地):“你们用一道高堵把整个一个国家给圈起来了,而你却跑到西方来喝咖啡!”

继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不是表现你反叛精神的时候!你的妈妈求你,回到我们身边来……”

索菲(充满抵触情绪地):“她或者要我,或者要你!……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你。”

继父(辩解地):“我并没有把你的父亲夺走……”

他把一只手放在索菲的肩上,可是索菲却冷淡地躲开了他,并说:“他是被你给害死的!”

继父一听这话,颇为气恼,他追着索菲辩解道:“胡说!谁往你的脑袋里灌输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你的父亲是在监狱里自杀的,这你是知道的。”

索菲(仍然冷冷地):“我没有胡说,这是事实!而且他不是被你害死的唯一一个人!”

继父无奈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重又戴上:“这是一种病态的怀疑!一种你们年轻人所特有的被害妄想!……你们知道什么?难道,你们认为这就是反抗?!……索菲,必要时我可以用装有蓝色警灯的汽车把你接回去,要知道,你还小啊!再说这里也是有法律的啊!”

索菲(嘲讽地):“看,现在你又这么说了。以前你可是一直对我说,这里是疯狂的西方世界……”

学校进门大厅。

索菲的母亲站在楼梯前正与几个学生谈话。

女生1:“我们想让您看看我们自己制作的圣诞礼物……”

女生2:“我们也要送给您一份……”

女生3:“一个‘带翅膀的小飞人’”

说到这儿,几个女生一起哧哧地笑了起来。

女生4:“……一个圣诞天使!”

这时,学校领导出现在楼梯口上方。

他朝着下面喊道:“拉特克夫人……”

索菲母亲告别学生,拾级走上楼梯。

党支部书记:“您跟我来一下!”

索菲母亲跟着书记走进一间空闲的教室,那里早有两个秘密警察等着她。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秘密警察面无表情地:“简直无法理解,一个教育工作者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您的女儿一直没有消息吗?”

索菲母亲:“我想,这你们应该是清楚的……”

秘密警察:“现在我们要请您,断绝与您女儿的一切联系!”

索菲母亲(难过地):“这我做不到,没有人能要求我这样做。……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秘密警察在教室里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这很简单:不准写信,也不准回信!”

说到这里,他停住脚步,狠狠地说:“因为您的女儿已经跑到阶级敌人那边去了!”

索菲母亲难过地流出眼泪,她走到窗户旁边:“她去她姨妈那里去了,她还是一个孩子……”

党支部书记:“您最好跟您的丈夫好好谈谈!”

说完,他与秘密警察一起离开了教室。

姨妈家的容厅。

索菲与玛丽雅娜一起看着索菲小时候的照片。

索菲:“您看这张照片,我一直握着您的手……”

玛丽雅娜:“唔,我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孩子啊……”

索菲:“请您给我妈写封信,告诉她,尽管我不辞而别,但我是爱她的……”

玛丽雅娜:“这我很愿意做。……不过,自打你到这边来以后,我的信她也不可能再收到了。”

索菲听到这里,心情沉重、悲伤地低下了头。

玛丽雅娜站在窗户旁,看着索菲此时一个人在庭院里心事重重地打着秋千,心中充满酸楚。

东柏林史普雷河畔。

与此同时,康拉德站在东柏林史普雷河畔,正望着一列向西开去的轻轨列车出神……他的心早已越过柏林墙,飞到索菲的身边。

国家人民军训练场地。

柏林墙边,国家人民军训练场地。

墙上放着几个训练刺杀的模拟人形,一队士兵正在接受教官的训话。

教官:“你们必须明白,你们手中的武器,是用来捍卫德国历史上一个史无前例的社会新秩序的……把枪对准那些偷越国境的人,并不是朝着你们的兄弟姐妹射击,那些背叛我们共和国的家伙,怎么配称是你们的兄弟姐妹呢,他们是一帮可耻的罪犯!”

镜头扫过站在教官对面的一张张年轻的、毫无表情的士兵的面孔。

康拉德与哈拉尔德也在行列之中。

刺杀训练开始,士兵一个接一个举着枪上的刺刀,朝柏林墙上的人形刺去。

新兵1:“站住!不然我要开枪了!”

新兵2:“站住!不然我要开枪了!”

现在轮到哈拉尔德,只见他喊了一声“站住……”便如骨鲠在喉,再也喊不下去了。

教官见状大怒,严厉地训斥他:“你们的任务是:守卫边界墙,将偷越国境的家伙抓住,或者将其就地消灭!像你这样犹豫不决,那些偷越边界的家伙早就跑过去了。现在再来一次!”

哈拉尔德紧张地只喊了声“站住……”便又像前次一样说不下去了。

教官气急败坏地走到哈拉尔德面前,铁青着脸,朝他怒吼:“你显然与训练有抵触情绪,退下!”

哈拉尔德默默地退回行列。

教官:“继续操练!”

一个个新兵在教官的淫威下,持枪走出行列,朝墙上的模拟人形刺去。

新兵3:“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新兵4:“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新兵5:“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新兵6:“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新兵7:“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新兵8:“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新兵9:“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站在前排的康拉德回过头关切地朝哈拉尔德看去,一脸无辜的哈拉尔德迎着他的目光,两人会意地对视。

柏林墙。

镜头沿柏林墙东边一侧缓缓移动,离墙十几米远的地方,放置着一个个X形金属防坦克路障。

在一座岗楼里,康拉德正与另一名士兵手持望远镜值勤瞭望。

一辆车顶上装有许多扩音大喇叭的宣传车正沿大墙缓缓开过来。

从扩音器里传出声音:“维利·勃兰特竟然企图将这样一桩‘耸人听闻的事件’提交给联合国讨论:人民军强迫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下车……”

与此同时,西柏林一侧,也有一辆装有扩音大喇叭的宣传车沿着柏林墙缓缓开过来。

两边的宣传车开到一定的地点,不约而同地停下,隔着柏林墙展开了面对面的宣传战。

西柏林宣传车声音:“注意,注意,这里是柏林墙广播站。现在广播对边防哨所的官方通知:请你们不要将从东柏林逃亡过来的士兵送回去!”

东柏林宣传车声音:“勃兰特先生,你别放肆!要知道,我们都是神枪手!”

西柏林宣传车声音:“德国人不要打德国人!”

东柏林宣传车声音:“西柏林的公民们,你们需要摆脱帝国主义的战争政策与复仇主义精神枷锁的自由,摆脱间谍中心的自由!”

西柏林宣传车声音:“自由永远只能是不同思想的自由!”

东柏林宣传车声音:“我们的国家有铁丝网与柏林墙维护着安全……”

西柏林宣传车声音:“可是,谁能为一个建立在铁丝网与柏林墙之上的政权自豪呢?!”

东柏林宣传车声音:“尽管有里亚斯电台、勃兰特与复仇主义者之流存在,社会主义必胜!”

……

在这场宣传战打得起劲儿之际,大墙西侧有人搬来一架梯子,站在上面,越过高墙与铁丝网,向东柏林一侧居民楼里的亲友挥手;东边的亲友打开窗子,也一边向他们挥手,一边擦拭着伤心的眼泪……如今,生活在东西两边,生离死别的居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流他们的思念之情了。

另有一位年青的女子,手拿一具望远镜朝东柏林方向观望,她在寻找她的恋人……

这一切都被在岗楼里值勤的康拉德看得清楚,眼前的一幕幕使他不禁触景生情,又想起如今生活在另一边的索菲。

康拉德父母家。

一家人围坐一起在吃饭。

康拉德与哈拉尔德身穿军服也在其中。

哈拉尔德:“……没有谁必须得加入边防部队,并且向逃亡者开枪!”

父亲对着康拉德说:“他们这次把你派遣到边界服役,算你走运……但是我要告诫你的是,你必须严肃地对待这次对你的考验!”

康拉德母亲(不解地):“怎么又是考验了呢?!你先前不是对我说,这是一次褒奖,是一次对他信任的证明吗?”

康拉德父亲(理直气壮地):“他想上大学,那他只有在这里才有机会和可能,因此他必须这么做。而在西边,他们甚至连高中毕业文凭也不会给咱们过去的人,这一点他早就看清了。”

哈拉尔德(打趣地):“我对你们说过,我还没有成熟到能拥有这么多信任的地步。”

康拉德父亲:“那好,咱们就看看,5年之后,你们两个人谁能继续学业?”

芭芭拉:“要是他们这么对待我,那我早就跑了!”

康拉德(佯做生气状):“但是在这之前,你别忘了先去忏悔!”

康拉德母亲(生气而无奈地):“你们什么时候才不吵架呀?!”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饭桌。

康拉德父亲:“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康拉德(气愤地):“这还不都是您告发的结果!正因为此,所以我现在必须站在大墙旁边,向那些不愿顺从的人们瞄准开枪……”

康拉德父亲:“大墙的作用并不仅仅在此!”

哈拉尔德(又一次打趣地):“好好,那是一种和平措施,成了吧!”

说完,拉起芭芭拉:“……走,咱们走吧!”

康拉德母亲一直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她不解地问道:“你们谁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康拉德(气愤地):“这是关乎您儿子的前途大事!”

康拉德父亲:“别管他,他早晚会明白的……不管怎么说,自从大墙筑起之后,我们的事业才有了可靠的保障。”

岗楼。

深夜,万籁寂静。

靠近柏林墙的岗楼里,康拉德见与他一起值勤的另一个哨兵打起了磕睡,便轻声唤了几次那人的名字:“乌韦……乌韦……”

见乌韦已经睡熟,康拉德便蹑手蹑脚地走下岗楼。

来到地面,他回头望了望岗楼上面,见没有动静,便开始沿着大墙跑了起来。

那知没跑出几十步,便听到后面一声令喝:“站住!”

康拉德本能地停住脚步,迅速转回身,持枪朝着后面的方向,也大喝一声:“谁,站住!”

乌韦吃惊地盯住康拉德:“你疯啦?把枪放下!难道我们要在这儿相对开火吗?你跑到这儿干什么?!”

康拉德紧张地谎称:“我看见,这里好像有动静……”

乌韦(毫不放松地):“这儿除了你,没有别的人……我必须向上报告!”

康拉德(也不客气地):“我也必须向上报告,你在执勤的时候睡大觉……”

乌韦听到康拉德揭他的短处,只好缓和地:“……我差点儿把你当成侵犯边界的人!”

直到这时,康拉德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姨妈家的客厅。

索菲与莫尼卡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电视,沃尔夫冈与海因利希在一旁下棋,玛丽亚娜做着她的服装设计工作。

电视机画面上是电视评论员马蒂亚斯·瓦尔登与他的声音:

“……此时此刻,在柏林墙的另一侧会有很多的人守在电视机前,收看我们的节目。近一年半以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出逃的问题。曾经有41个可靠的人聚集在一起,试图通过挖掘地道的方式而逃往西方,他们在地下极其艰苦的条件下,每天三班倒,不分昼夜地挖……我们这里播放的实况镜头并非要唆使人们采用这种非常的手段,也不是要让人以为,建造这样一个秘密的地下通道是件轻而易举、毫无风险的事情。因为您们知道,此前曾经有过许多暗挖地道的行动,由于被告发、地道坍塌、或其它意外情况的出现,最终都不幸失败了……”

索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视画面,上面映现出挖掘地道的镜头紧紧地吸引住她。

索菲回过头,问沃尔夫冈:“你知道怎样才能找到这些人吗?”

沃尔夫冈:“你疯了?这太危险了!每次我都害怕,马克斯会被抓起来?”

索菲:“马克斯?!他也参与这样的事吗?”

海因里希:“柏林墙不会长久的,德国人不会容忍它的长期存在!”

沃尔夫冈:“这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因为迄今为止德国人毕竟几乎容忍了一切!”

画面上重新出现电视评论员马蒂亚斯·瓦尔登与他的声音:“我们认为这是可能的,通过这些画面,”

玛丽亚娜听到索菲的问题,对她说:“你可别受这个家伙的挑唆,上他的当!他关心的根本不是那边的人!”

电视评论员马蒂亚斯·瓦尔登继续的声音:“……使那些参与建造这座可怕的柏林墙的人,第一次了解他们的罪孽。……一个没有柏林墙、没有壕沟的时代必将到来。”

西柏林一座极其现代感的宏伟建筑——世界文化会堂前。

莫尼卡、索菲、沃尔夫冈站在高高的平台上,望着下面。

马克斯从下面三步并做两步,飞跨一层层的台阶,朝他们跑过来。

来到上面,马克斯气喘吁吁,直喘粗气。

三个人看见他的样子,都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

索菲看到他身穿一身笔挺的西装,颇感意外地:“马克斯,这是你吗?!”

沃尔夫冈:“噢,我简直没看出来……”

马克斯:“这是我的伪装服,还有呢……你们看,我这只箱子是不是也很漂亮?”

索菲开心地笑出声。

几个人来到一个露天咖啡馆,咖啡馆还未开始营业,他们靠在栏杆上交谈起来。

马克斯问索菲:“我听说,你很想念他,是吗?”

索菲:“当然。”

马克斯:“那我要提一个技术性问题:你怎么知道,康拉德想过来?”

索菲:“这我当然知道。”

沃尔夫冈:“可是直到今天,马克斯和我还都闹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要把下水道的井盖盖在你的头上,……他本来也是完全可以钻进去的。”

索菲:“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当时正巧来了巡逻车,他来不及再往下钻了。”

沃尔夫冈:“这倒有可能。可是我听说,他是很听他爸爸的话的。”

索菲:“你是不愿意让他过来……”

马克斯:“……那你又如何解释,他现在在边防部队站岗这件事呢?”

索菲:“他是想以此找到一个能最快翻越柏林墙的途径……”

马克斯(有些讥讽地):“所以他就有了一个摔跤的好理由……”

莫尼卡:“你们别再说了!”

马克斯(调侃地):“爱情可以穿越水泥高墙,真是无可阻挡啊!你有他的照片吗?”

索菲:“有。办成这件事要多少钱?”

马克斯(仍然打趣地):“儿童与热恋中的女士价格减半!”

索菲:“谢谢你!”

马克斯安慰地把手放在索菲的肩上,算是与她告别,然后与莫尼卡一同走了。

沃尔夫冈走近索菲,亲热地对她说:“你知道吗,我这个白痴全是为了你的缘故才爬地下水道的?”

索菲心存感激地替他拉紧大衣的衣领,并轻轻地吻了他一下:“那你就别再作白痴了!”

沃尔夫冈显然误会了索菲的意思,他受此鼓励,更加动情,借机对索菲亲吻起来。

索菲赶快躲避着,推开他,让他恢复理智。

她替沃尔夫冈围好围巾,然后用手包在他头上轻轻地打了一下,离他而去。

东柏林轻轨车站。

东柏林某个轻轨车站,身穿军服的康拉德等候在那里。

不远处,一个穿皮夹克的男青年打开手里折叠的一份报纸,看了看里面夹藏着的一张康拉德与索菲的合影照片。

当那个青年确认前面的那人便是康拉德后,便从他身边走过。

康拉德会意,便跟随他朝出站口方向走去。

那个青年一边走下轻轨车站阶梯,一边轻声而快速地对康拉德说:“你可得考虑好,这可是孤注一掷,没有后退之路的事情,现在你要说‘不’还不晚。……你必须按照要求去做: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能送告别礼物,或给予某种暗示……准确的时间、地点,你将在前一天得知。”

那青年说完便停下脚步,见后面无人跟踪,便又顺原路拾级而上,返回车站。

康拉德听完,一个人站在那里,嘘了一口气。

一座公寓前。

康拉德下了有轨电车,刚刚迈上步行道,便看见秘密警察从一幢公寓里押解一男一女走出来。

被逮捕的女人一出门便试图挣脱秘密警察逃跑,但没有成功,秘密警察重新抓住了她。

那个妇女一边拼命挣扎,一边不住地叫喊:“放开我!你们这些猪猡!放开我……”

秘密警察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把她和那个男人塞进停在楼前的两辆小汽车里,汽车旋即开走了。

康拉德躲在一棵树后,亲眼目睹了这残酷的一幕。

时装店更衣室。

沃尔夫冈向索菲报告说:“只有5个人成功地过来了,其余的全被抓住了……”

索菲(关切地):“那康拉德呢?”

沃尔夫冈:“算他走运,……他根本就没来。”

索菲不相信他的话:“这不可能,这绝不是真实的情况!”

索菲绝望而焦躁地走动着,然后一把揪住沃尔夫冈的衣襟:“你肯定没有对他说清楚!这绝不可能!”

说完,她气恼地将化妆台上的东西扔了一地。

这时,一位店员进来催促:“快上那件‘Opera’牌的套装!”

索菲赶紧摘掉帽子,脱下鞋子,然后从衣架上取下一套女装,让那个店员为她拉开衣服后面的拉链:“快点,帮我拉开!”

店员:“唔,你得快点过去……”

表演完毕,索菲连那件时装都未脱下,便俯卧在一张长沙发上悲伤而绝望地哭泣起来。

东柏林的兵营内。

与此同时,在东柏林的兵营内,康拉德一个人坐在床上也在轻声啜泣。

字幕:1968年夏。

柏林墙西边一侧书写着大字标语:胜利属于越南革命!

(画外音):传来西柏林大学生游行示威中呼喊的反对美国、声援越南的口号声。

字幕: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

康拉德正从远景处走来。

在天体物理研究所的一间实验室里,劳伦茨教授与助手卢兰德正在利用仪器进行试验。

劳伦茨教授:“还得再移动一点儿,再动一点儿……好,停!现在再退一点儿……好了!”

康拉德走进实验室。

劳伦茨教授抬头看见康拉德:“啊!请接受我的祝贺!你的论证既简单又完美。”

听到教授的夸奖,康拉德脸上浮现出成功者的笑容。

随后,劳伦茨教授对卢兰德介绍说:“里希特先生用他的力学理论成功地解释了太阳黑子的周期变化规律。……我认为,我们应该给这位有才华的年轻人一个在国际天体物理学大会上介绍他的理论的机会。”

卢兰德:“据我所知,里希特先生不是个热衷旅游的人……”

劳伦茨教授:“那您就动员他去吧,反正没有里希特先生,我也不去。”

教授说完,赞许地朝康拉德眨了眨眼睛。

教堂。

空荡的教堂。

雄浑的管风琴乐声回荡在教堂大厅内。

康拉德走进教堂,伫立一会,喊道:“芭芭拉!”

芭芭拉出现在管风琴演奏台前,她走下阶梯,来到康拉德面前。

康拉德吻了一下芭芭拉的面颊,问道:“你怯场吗?”

芭芭拉拽着康拉德,朝着讲坛方向走去:“我希望,我能很好地完成我的第一次布道。”

康拉德(鼓励地):“那你站到上面,先体验体验吧!”

芭芭拉轻快地登上讲坛,整理一下衣襟,朝康拉德开心地笑了笑。

康拉德对着讲坛上的芭芭拉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大对头……”

这时,哈拉尔德也走进教堂。

他看到高高站在讲坛上的芭芭拉,赞许地说:“你真是太有魅力了!”

康拉德把哈拉尔德拉到一张祷告的长椅子上坐下,对他说:“告诉你,我得到了去布拉格出差的机会。”

哈拉尔德:“好哇,祝贺你!那你给他们什么回报呢?”

芭芭拉走下讲坛,也在康拉德身边坐下。

康拉德:“我的科研成果呗!”

芭芭拉(关切地):“那……那你这次能见到索菲吗?”

康拉德从西服里面的衣袋取出一封信:“如果她能得到我的这封信的话……当然是通过某个奇特的途径……”

哈拉尔德拿过信,看了一眼上面:“那你又给我们什么回报呢?……我需要你从布拉格带回最新的传单来。”

捷克布拉格。

国际天体物理学大会正在这里召开。

康拉德与劳伦茨教授作为民德代表团的成员一起出席大会。

赫拉特申广场。

康拉德在一个饰有妇人雕像的巨型灯柱下焦灼地徘徊,他已经等了许久,但却始终不见索菲的身影。

与此同时,索菲却在另一个广场等候着康拉德。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渐渐地索菲感到有点不大对劲,便拦住一个过路人:“请问,这儿是赫拉特申广场吗?”

过路人(讲捷克语):“对啊,小姐,这儿就是赫拉特申。”

两个恋人在不同的地点,望眼欲穿,却怎么也看不到心上人,心急如焚。

索菲灵机一动,来到旁边的一家旅馆打听。

旅馆前厅一位上年纪的门卫手里拿着索菲给他的一张纸片,不解地读着:“赫拉特申广场……饰有3个妇人雕像的灯柱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索菲:“我也不知道,我不熟悉这里……”

老门卫又问:“是3个铁制的妇人雕像吗?”

索菲:“是铁制的、石膏的、还是大理石的……我也不知道。”

老门卫(终有所悟地):“噢,我们这儿可有两个赫拉特申广场呢!”

然后,他指着地图解释说:“这里是第一个……”

索菲:“噢,是这样。”

老门卫:“这里是第二个。可是这两个地方的灯柱都是饰有4个妇人像的,而不是3个……”

索菲:“原来如此,这里有两个同名的地方。”

老门卫:“对。”

赫拉特申广场,恋人重新相聚。

康拉德仍然在原地徘徊,等候着索菲。

突然,他一扭头,瞥见了远处出现的索菲,他喜出望外,拔开腿便朝她的方向飞奔过去。

索菲这时也发现了他,她嘴里呼喊着康拉德的名字,张开手臂,不顾一切地朝他跑来,尖叫着投入了康拉德的怀抱。

康拉德禁不住内心的激动,将索菲抱起来,接连转了好几圈……

两个失散多年,重新相聚的恋人沉浸在一片喜悦与幸福之中。

索菲抹着激动的泪水,有些嗔怪地:“……是饰有4个妇人像的灯柱,而不是你说的3个!”

康拉德(歉意地):“你说得对,是4个……”

两人重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咖啡馆。

康拉德与索菲来到附近一家咖啡馆,两个失散多年的恋人娓娓长谈起来。

索菲(调皮地):“你马上就认出我来了吗?”

康拉德:“当然,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索菲(仍然不放松地):“从老远就认出来了?”

康拉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眼就认出你来的!”

索菲:“要不是我一再询问,咱们恐怕真的要错过这次的见面机会了。”

康拉德:“这不可能!”

索菲:“怎么不可能呢?!”

康拉德:“你知道吗?为了见到你,我几乎找遍了这里所有的旅馆、每个房间,我几乎把整个布拉格翻了个儿……”

索菲掩藏住内心的喜悦,换了个话题:“当年,我下去后,你把下水道井盖给盖上了,是怎么回事?”

康拉德:“我当时摔倒了,恰巧那时巡逻车开过来了……这你是看见了的。”

索菲:“后来我又为你的出逃做好了准备,可你却没有露面!”

康拉德:“谁跟你这么说的?是沃尔夫冈吧……你相信他说的?”

索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样也好,你就能安心地把大学读完,这在当时可是你的头等大事。”

康拉德:“是不是我得为此向你道歉?”

索菲:“要知道,你为此实际上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就是我。”

康拉德:“索菲,这些都并非实情……另外,当你看到,我不可能再跑时,你本来也是有可能回来的。”

索菲深思片刻:“回来?我想的是,我们一起出逃,不是吗?”

康拉德:“那边的生活对你来说也许更重要……”

索菲把头扭向一边,心情惆怅地说:“我已经出去了,至于将来魂归何处,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因此而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亲人:你和我的妈妈。”

康拉德:“索菲,一个新的纪元就要开始了……”

索菲俯身吻着康拉德的手,深情地看着他,露出了笑容。

旅馆。

索菲手拉着康拉德,两人飞步跃上一层层阶梯,两人每来到一层楼梯的转角处,都再也按捺不住激情,拥抱亲吻……最后,康拉德把索菲抱起,冲进了房间……

国际天体物理学大会。

国际天体物理学大会上,劳伦茨教授正在向出席大会的各国代表作报告,他旁边的银幕上放映的是日珥喷发的镜头。

劳伦茨:“这段片子是日珥喷发绝好的例证,它摄于1967年7月12日,是用窄谱滤色镜拍成的。发光气团的运动,清晰地显示出日冕内部磁力场线的结构……”

康拉德推开门,悄悄地走进报告厅。

他走到台前,接替劳伦茨教授继续做报告。

康拉德:“我们几天前曾在天底点上测到磁场,在那里可以观察到复杂的带有垂直场辐射点的磁场结构。属于它的还有一个带有德尔塔位形的斑点,这就是说,在半影里存在着更多的带有相反磁力场方向的黑子核。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种结构极有可能导致强烈太阳喷发现象的出现……”

旅馆。

康拉德搂着索菲,两人亲热地推开旅馆大门,走进前厅。

劳伦茨教授正坐在咖啡厅里等着他们。见他们进来,便迎向他们。

康拉德还在专心地向索菲介绍着他所研究的物理现象:“这当中常会有质子释放出来……”

康拉德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教授就站在他们前面,他有些尴尬地向索菲介绍说:“我的导师……”

劳伦茨教授幽默地打断他:“不,您最好说,我是一位深切关心您的朋友……”

然后彬彬有理地转向索菲:“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瓦尔特·劳伦茨。”

索菲同样也向教授作了自我介绍:“我是索菲·泽尔曼。”

劳伦茨教授:“我已经听说过您了,请……”

劳伦茨教授将康拉德与索菲让到咖啡馆里,为索菲脱掉外衣。

索菲:“谢谢!”

劳伦茨教授为索菲与康拉德斟上两杯葡萄酒,然后转向索菲。

劳伦茨教授:“您的男朋友正在自毁前程,近来他总是思想开小差,魂不守舍地……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我想,您不会使他与我们的关系有所疏远吧!”

索菲:“正相反,我决心让他继续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之中,为此我将与他一道前来布拉格。”

劳伦茨教授转向康拉德:“这么说,您想在这儿——在布拉格——生活、定居喽?那该怎么办呢?”

康拉德:“为此我需要您的帮助!试问,为什么著名的科学家劳伦茨教授手下的一个工作人员不能在布拉格撰写他的论文呢?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凯普勒老先生不就是在这儿写下他那著名的《天体新星》一书的吗?如果您能为我推荐……”

劳伦茨教授又转向索菲:“这么说,您为了康拉德,又准备背离西方吗?”

索菲:“这让您感到惊奇吗?民主加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的未来啊!”

劳伦茨教授会心地一笑:“这听起来像罗莎·卢森堡讲的话……”

索菲:“不错!”

劳伦茨教授:“这您可得给我做点解释……”

索菲:“康拉德对我说,战后尽管有许多西方研究机构邀请您,但是您却没有去,这是怎么回事?”

劳伦茨教授:“当时,我对那边更多地是反对而不是赞同。我从苏联回国后,我以前的雇主——西门子公司,曾经邀请我到慕尼黑去工作。那里有许多人是我在纳粹时代就已经认识了,但是他们的傲慢与无知使我感到不快,一位前纳粹党员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有德国人才能解开氢聚变之谜……’而且他们总是期盼着听到我在苏联实验室里所受的罪……他们想把我当成战利品,但是我不是战利品!”

索菲:“您至今仍然认为,您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劳伦茨教授:“我在这儿,在布拉格,在这个春季,重新看到了希望……”

布拉格天体物理研究所的图书馆。

索菲好奇地观看着陈列在图书馆大厅里的一个个古老的地球仪。

研究所的乌拉迪先生操着生硬的德语,正为康拉德朗读一本专业书籍里面的句子:“……我着迷地观赏那神奇浩森的天穹,并在茫茫的宇宙空间里寻找你的精神轨迹……我要看看,你是如何在中心的位置,为那施与人间万物以生命的太阳,制订出5倍的轨道……”

乌拉迪读到这里,对康拉德说:“……我们研究所上下都为这一建议由衷地高兴!如果劳伦茨教授真的能将你放行——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我们就感到太荣幸了!”

康拉德:“谢谢!”

索菲来到他们身旁,乌拉迪转身问索菲:“那么,你们马上会来吗?带着全部家当?”

索菲:“当然,带着我们的全部家当。”

康拉德补充说:“这还是索菲的主意呢!”

乌拉迪询间索菲:“您有工作吗?”

康拉德替她作了回答:“她是个翻译工作者。”

索菲补充说:“可眼下我什么都能做,比如设计服装,这我学过……”

说完,她走到康拉德与乌拉迪中间,充满自信地:“我可以让整个布拉格换上新装!”

乌拉迪:“好极了!”

研究所的礼堂里。

研究所的礼堂里,康拉德、索菲与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一起欢快地跳着迪斯科。

乌拉迪利用与索菲对舞的机会问她:“您是从西方过来的吗?”

索菲:“我在那边住过。”

乌拉迪:“那您以后迁到这儿,会有失落感的……”

索菲:“我在那边同样也有失落感。”

乌拉迪:“这么说,您向往的是一种理想的、人道主义的社会制度?”

索菲:“您难道不是吗……”

康拉德走到乐队前面:“能奏一下《无论你在何方》这首曲子吗?”

在《无论你在何方》这首轻柔的乐曲声中,康拉德与索菲又像当年出逃之夜那样,伴着这支他们喜欢的乐曲,紧紧地抱在一起,深情地跳起了贴面舞。

旅馆。

深夜,索菲与康拉德正在下榻的旅馆安睡。

突然旅馆的门窗剧烈地震动起来,把刚刚进入梦乡的索菲震醒,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推了推身旁的康拉德:“康拉德……康拉德!”

索菲走到窗前望外一看,大吃一惊,一辆辆坦克正隆隆地从街道上开过去……

康拉德与索非面对这一场面,目瞪口呆……

旅馆大厅里声音嘈杂,乱作一团,前厅接待人员正手忙脚乱地应对着一个个客人的诘问。

德国客人:“机场还开放吗?这您应该知道!”

捷克服务员:“我刚打过电话,但是电话不通……”

德国客人:“那您再试试啊!”

捷克服务员:“这回又有德国的坦克!”

德国客人:“我们是从西德来的,跟这里发生的事情毫无关系!”

索菲这时也来到大厅。

她透过玻璃窗向外一看:街道上停着坦克,荷枪实弹的大兵站在上面,虎视耽耽地看着满街愤怒的人群……

一些胆大的企图冲上坦克,但被大兵狠狠地推下。

法国女人:“这真是一场灾难……我必须马上回巴黎!”

一个英国女人急匆匆地走进大厅,心急地喊着:“威廉……威廉!你在哪儿?”

当他看到他的丈夫此时正坐在餐厅里,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生气地埋怨道:“真是不可思议,外面都打起仗来了,你还有心在这儿吃早餐……快走,亲爱的,快走吧!”

哪知那位英国绅士却毫不着急:“别催了。夫人,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把这顿早餐吃完吗?!”

餐厅的女服务员看看外面可怕的情景,不知家人是否安全,难过地哭了起来。

康拉德下了楼,他以为索菲也下了楼,就在嘈杂的人群中到处寻找着索菲……

终于他在靠窗的地方看见了索菲。

摩拉德:“索菲!我到处找你……”

索菲:“我要出去,你跟我来!”

康拉德:“索菲,你疯了?!”

索菲说完使朝旅馆的大门走去。那里早已被封锁。一个荷枪的苏联大兵拦住她,不让她出去。

索菲(用俄语):“我要出去,你这个白痴!”

守卫的苏联兵(俄语):“不成。谁也不能出去!”

索菲(俄语):“让我出去!你们这些让人厌恶的白痴!”

说完便硬是冲了出去。

康拉德(焦急地):“索菲!快回来!索菲!”

但是士兵紧紧地拦住他,不再让他过去。

大街上,两个士兵冲上来,把索菲架走了。

索菲回望着旅馆大门,喊道:“康拉德!”

康拉德站在旅馆大门后面,不住地朝她喊着:“索菲!索菲!……”

街道上驶来一辆一辆卡车,上面的人们高举着捷克国旗,高呼口号,唱着歌曲……

警察向人们施放催泪瓦斯,坦克无情地冲向人群,街道上乱做一团……

教堂管理室。

芭芭拉、哈拉尔德与许多教友正在收看西方电视。

画面上映现的是布拉格高举捷克国旗,高呼口号的人们,烧毀的坦克,抢救伤员的场面……画外音则是捷克总统杜布切克讲话(捷克语)的声音。

电视评论员(画外音):“布拉格的枪声,不仅使人想起1953年与1956年发生在东柏林与匈牙利的抗暴起义,而且表明,苏联正在丢弃宽容,重新乞灵于强权政治……”

电视屏幕随后放映着当年发生在东柏林与匈牙利的起义镜头……

看到警察残酷镇压的场面,芭芭拉用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大学主楼前。

学校的负责人疾步走下楼梯,朝大门走去。

芭芭拉、哈拉尔德与其他几个人站在大学主楼前。他们手持一张杜布切克的画像,进行抗议示威。

两辆小汽车急驰而来,来到大门前嘎然停下,几个秘密警察跳下汽车,直朝抗议者冲去。

秘密警察:“你们聚在这儿干什么?!”

哈拉尔德:”我们在进行悼念话动……”

秘密警察:“悼念谁?”

秘密警察:“说出你们的姓名、住址!”

芭芭拉:“……我们在悼念一个今天刚被埋葬的伟大希望!”

听完这话,几令秘密警察抢下杜布切克画像,扔在地上,把芭芭拉、哈拉尔德等人架着塞进汽车,开走了。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图书馆。

康拉德站在一个小梯子上查阅图书资料。

卢兰德走进图书室,喊道:“里希特先生……”

康拉德走下梯子,卢兰德递给他一份签名簿:“在这样困难的日子里,我们的苏联朋友正指望得到我们的声援……您的朋友与导师,劳伦茨教授也签了名。我想,这上面也应该有您的名字……”

康拉德看了看签名簿,沉吟了片刻,果断地说:“我不签!”

卢兰德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地拿着签名簿走了。

康拉德来到楼顶平台,找劳伦茨教授。

正巧教授刚从观象台里出来。

劳伦茨教授一看见康拉德,未等他开口,仿佛便知他的来意:“对,对,我知道……我签了名,这是个错误……布拉格发生的事情,是犯罪!”

康拉德并未因此而原谅他:“有罪不只是坦克,还有像你这样的人,你们每次都对此保持沉默或者给予签名,才使坦克为所欲为……”

劳伦茨教授:“愤怒的情绪是某种量化的,可以消蚀掉的东西,它在你的身上同样如此……要知道,我已经没有时间、没有这种精力……我现在有的仅是我的能力,我必须保存我的能力……”

康拉德:“尽管如此,你的签名仍然是一种犯罪!”

康拉德说完扭头走到一边。

劳伦茨教授:“我承认,我现在有赖于这个狗屎国家……”

而后,他又和缓地对康拉德说:“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的决定感到自豪的!”

康拉德两眼睁睁地看着劳伦茨教授,不知该如何理解他。

法院审判厅前。

康拉德与父亲朝审判厅入口处走去,被守门人拦住。

守门人:“请出示您的入门证!”

康拉德父亲:“审判不是公开的吗?”

守门人:“是的,但是需要入门证。”

康拉德父亲:“我是党员……”

守门人:“对不起,党员同志,那就请您去问问女法官吧!”

康拉德父亲走向正与人在一旁谈话的女法官:“对不起,我姓里希特,我是被告的父亲,我想旁听审判,但是不让我进去,那是我的儿子……”

女法官朝康拉德看了一眼:“如果还有地方,那当然可以。”

康拉德父亲:“谢谢!”

康拉德父亲又返回到守门人那里:“您已经听到了,我们可以进去。”

守门人仍然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可是里面已经没有座位了……”

康拉德父亲透过半敞开的门,看到最后还有整整一排空位子:“这后面不是还有一条坐凳空着吗?!”

守门人连忙将门关上:“对不起,那是给企业代表团预留的座位!”

康拉德父亲(怒不可遏):“即使在纳粹时期,当我被判刑时,还允许我的父母参加审判呢!”

守门人(毫不动心地):“可是,我们今天已经不是生活在您所说的那个纳粹时期了!”

康拉德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他拽住康拉德的胳膊,像是在寻求安慰,但却痛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柏林边界检查站。

一趟驶往边界的轻轨列车,将索菲送往东柏林边界检查站。

等待入境的人们排着队接受检查,索菲也在其中。

一个年轻的边防警察仔细三番地对照索菲与她的照片,仍然不放心地:“请把您的耳朵露出来!”

边防警察显然发现什么,面色凝重地:“请您走过去!”

索菲以为平安无事,说了声:“谢谢!”

谁知她刚走过通道,推开门,一个秘密警察军官挡在她的面前:“请出示您的证件!”

那军官一把拿过索菲的证件,然后拽住索菲的胳膊:“请跟我来!”

索菲被带到一间屋子前,军官将门打开,开了里面的灯,对索菲说:“请进去等一下!”

索菲一个人心神不安地等着,不一会那个军官推门进来:“您应该清楚,我们不能允许您入境!”

索菲:“我已经提出过多次入境申请了……”

秘密警察军官:“好吧,今天算您走运,我们给您一个例外……说不定,您也许在这里又能找到回家的感觉……您的入境期限到24点结束!”

索菲终于获准入境。

在康拉德家所住公寓门前不远的地方,一辆车里坐着两个秘密警察,正在严密地监视着索菲的行踪:“就是她!”

康拉德的住宅。

康拉德:“他们就这样让你过来了!能有这么简单?!”

索菲:“是啊,连我也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

康拉德(不放心地):“索菲,这不大可能……你是不是过境时对他们做出了什么承诺?”

索菲:“没有,我只是对他们说,你们总得给我个说法吧……我甚至觉得,他们有可能让我在你这儿住下。”

康拉德:“布拉格事件发生后,你还抱有这样的幻想?”

索菲听到康拉德提到布拉格,走到他的面前深情地说:“我们在布拉格的相聚有了个十分美妙的结果:我……我怀孕了,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康拉德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他激动地把索菲拥入怀抱。

康拉德(不放心地):“索菲,跟我来……”

康拉德把索菲拉进里屋,让她坐下。

然后他打开收音机,在收音机声音的掩盖下,他低声严肃地询问她:“这么说,你想回到这儿来,准备为此提出申请?”

索菲:“是的。”

索菲对康拉德刚才的做法有所不解:“你这是为什么?!”

康拉德忙用手捂住索菲的嘴:“嘘,小点声!”

索菲环顾了一下屋子,仍然不解地:“有这种必要吗?”

康拉德:“不信,你从窗户望外看看吧!”

索菲走到窗前,看到楼前停着秘密警察的汽车。

康拉德走到索菲的背后,轻吻着她的头发:“索菲,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回到这里,这意味着什么?你将会被送入收容营,受到几周之久的监禁、审讯,他们会把你迄今为止的生活审个底儿掉……”

索菲:“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康拉德:“我要告诉你,经过劳伦茨教授的努力,我将出席在斯德哥尔摩召开的国际天体物理学会议,在会上做报告。我已经得到通知,名字都已经印在名单上了,这事不会再有什么变化。那么,两个计划,哪个更好呢?是你的,还是我的?”

医院病房。

康拉德来到医院看望病重住院的父亲。

他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精神虚弱地对妻子说:“让他去吧,他应该去看他的孩子……”

母亲走到康拉德身旁:“芭芭拉被他们关了这么久,总得让她跟你爸爸告告别啊?”

康拉德走到父亲的床头,拿起父亲的手亲吻着。

康拉德父亲:“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照顾好你的孩子!”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

夜晚,康拉德还在工作室里忙着。这时有人敲门。

康拉德:“请进!”

卢兰德走进房门:“能打扰一下吗?……实在抱歉,我总是给您带来一些坏消息!”

康拉德:“是关于我父亲的么?”

卢兰德:“不,不是。是这样,部长很为您的事伤脑筋,他已让人通知斯德哥尔摩,说您病了,取消签证申请……劳伦茨教授和我曾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这点请您相信。”

卢兰德说完,问康拉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康拉德没有回答。卢兰德接着说:“根据安排,由我代您宣读报告,这我当然可以做,而且可以很好地完成任务。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得到您的允许才好……”

康拉德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蒙了,他一言不发,孤坐在桌旁。

卢兰德见康拉德不理他,只好无趣地走了。

轻轨车厢里。

索菲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返回西柏林的轻轨车厢里,又一次的入境失败使她的情绪十分消沉低落,想到未来,她真想大哭一场。

画面上响起索菲的声音(画外音):“康拉德,我今天已是第三次在过境时遭到拒绝,我不能再这样期待下去,我也不愿意再试了,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似乎都已感觉到我的焦灼不安……在这样一种无休止的不安定的状况下,我简直无法给他所需要的保护与信任感……既然我们相聚无望,你也别再给我写信了!咱们两个从此只能各奔东西,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柏林墙。

字幕:12年后。

教堂里烛光点点。

芭芭拉正在讲话:“……我们现在还有嘴可以讲话,然而光靠呼吁与请愿,我们还不足以阻止边界两边部署新的导弹,我们的和平运动需要行动、需要看得见的表白!”

这时,一个人站起来,打断了芭芭拉的讲话:“如果我们的和平运动受到攻击,我们该怎样应对?难道只用我们手里的赞美歌集就成了吗?”

紧接着,另一个人也站起来:“或许通过谈判的方式?”

第三个人:“不,最好还是让我们的女牧师出面……”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第四个人:“我们要和平运动干什么?”

第五个人:“我们的国家便是唯一的和平运动!”

说完,那人打开一瓶啤酒:“干杯!”

此举引起在场的人发出抗议声。

芭芭拉(生气地):“我们的教堂不是酒馆……让我说下去,让我继续讲下去?”

抗议声与呼吁安静的声音响成一片。

第四个人:“我也想说几句……”

芭芭拉:“劳驾,请您让我把话说完!我们今天在这里……”

第二个人:“我想……”

芭芭拉:“我们今天在这里……”

第二个人:“我想在这里将一封抗议信……”

芭芭拉:“让我先……”

第二个人根本不听芭芭拉的招呼,兀自继续讲他的:“一份我自己起草的抗议信,提交给波恩议会表决。”

芭芭(生气地):“请您先呆一会儿!”

这时坐在后排的米勒站起来:“我认为,您正在破坏这里的民主气氛……我们多数人都想听听这封致波恩议会的信。干脆让我们表决一下!同意的,请举手!”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举起了手。

米勒:“瞧,多数人都同意……”

芭芭拉(有些急了):“这儿我说了算!未经允许,是不能从这里往外发信的!”

不少的人表示抗议。

米勒发出奚落的笑声:“这纯粹是专制!”

第一个人:“是教权法西斯!”

一直在场旁听的康拉德,怒不可遏地握起拳头,冲向那人,但被众人拦开。

教堂花园。

芭芭拉与康拉德走下教堂台阶,来到花园。

康拉德:“我简直无法理解那些人……”

芭芭拉:“这帮家伙的目的很简单:让和平运动在教堂里大打出手……”

康拉德:“刚才是谁拽住了我的胳膊?”

芭芭拉:“我们的一个人。”

哈拉尔德正在花园里的一张桌子上书写横幅。

康拉德对他说:“我刚才差点把一个家伙给揍一顿!”

哈拉尔德:“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参加他们的活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挨他们的耳光的……”

康拉德不解地问芭芭拉:“这种情况多久了?”

芭芭拉:“已经几个月时间了……这些人到教堂来,都是有报酬的,而且每次都来得极为准时,他们中的某些人,我还给他们做过洗礼呢……”

芭芭拉从桌子上拿起一块上面写有“这个国家在沉默”的横幅标语,展示给康拉德看。

芭芭拉:“但这种情况为时不会太长了!”

然后,拿着横幅走了。

哈拉尔德问康拉德:“教授,您是善于从一种大空间概念思考问题的,那您认为,一个国家的消亡需要多长时间?我曾经查阅过一些历史书籍,知道罗马帝国与奥斯曼帝国持续的时间,我也试图找到答案:这个国家还能延续多久,直至最终垮台?”

康拉德:“你找到答案了吗?”

哈拉尔德:“还需要时间……”

边界检查站。

两辆来自东柏林的小汽车通过边界检查站设置的层层路障,进人西柏林。

汽车停在世界文化会堂前。

康拉德从汽车里走出,他获准参加在这里举行的国际天体物理学年会。

索菲的公寓。

会议空隙,康拉德来到索菲居住的公寓。

他拾级而上,来到三楼,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索菲的男友杰拉德听见门铃声,从里面走出。

他打开房门,见到站在门前的康拉德。

杰拉德(讲法语):“欢迎,欢迎!请进!”

杰拉德把康拉德让进房门(讲德语):“您与我想象的完全一样……我跟索菲打过赌,她说,您不会来,可我认为您一定会来,这下我赢了……您来了,我很高兴。我是杰拉德。”

杰拉德向康拉德伸出手。

康拉德:“我是康拉德·里希特。”

杰拉德:“您请坐!想喝点什么?威士忌,还是金酒?”

康拉德:“来杯苏格兰威士忌吧。”

杰拉德一边给康拉德倒酒,一边对他说:“您这次能过来,本身就是一件轰动的事件。我已经在法国《世界报》上对此作了报道。一个民主德国的代表团前往西柏林参加国际天体物理联合会的年会,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杰拉德把酒递给康拉德:“您请坐!”

杰拉德:“您怎么看,德国人将来会在宇宙研究上进行合作吗?”

康拉德:“我们进行的只是基础性研究而已……”

杰拉德:“每个人都知道,没有民主德国专家的帮助,苏联的导弹是不可能升空的。”

康拉德:“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人们或者贬低,或者又过于信任我们……”

杰拉德:“我不想让我的问题使您难堪,可是亚历山大会这样做,他什么都想知道,总是喜欢刨根究底地问这问那,可我在物理学上是个门外汉……”

正说着,门开了,小亚历山大与索菲回来了。

亚历山大好奇地看着家里的这位不速之客。

康拉德起身,向小家伙走过去,伸出手:“你好,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大方地):“你好!”

然后走到杰拉德面前(法语):“走,我们去下棋!”

杰拉德拉着亚历山大走向另一个房间。

索菲脱掉衣帽,走向康拉德:“你什么时候到的?”

康拉德:“昨天。”

索菲:“你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

康拉德:“呆到后天。”

索菲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的妹妹好吗?”

康拉德:“她挺好的。”

索菲:“她还和哈拉尔德在一起吗?”

康拉德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好吗?”

索菲:“还好。”

停了一会,索菲:“你有孩子了吗?”

康拉德点点头。

索菲:“这很好。”

康拉海(嗫嚅地):“我想求你一件事:让我带亚历山大出去走走好吗?”

索菲低下头,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那好吧。”

柏林墙。

康拉德与亚历山大走出公寓,来到街上。

亚历山大拍着皮球,把康拉德带到离公寓不远的柏林墙前。

柏林墙这一脚与东侧相比,俨然两个不同的世界,这里没有岗楼,没有荷枪实弹的警卫,更没有埋放着地雷、充满杀机的无人地带……这里多年来早已成为艺术家们随意涂抹的“画布”,青年恋人、文人墨客尽情抒发情感的地方,他们在墙上画了五颜六色的图画,写下不少富于政治性、揶揄性的警句,或者浪漫、调侃的语句……

康拉德面对这堵横亘在东西柏林之间,使多少家庭、恋人生离死别的大墙,心中充满了愤恨与惆怅……

亚历山大:“你想到那边去看看吗?跟我来……”

亚历山大打断了康拉德的沉思,使他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

亚历山大指着墙上的一幅图画让康拉德看。墙上画着一扇门,一个窗户,旁边用英,德两种文字写着:“谁要是能从这道门走过去,就能得到一马克的酬金!”

亚历山大调皮地在画上门把手的位置按了按,然后朝康拉德耸耸肩。

亚历山大带着康拉德继续往前走,突然他把手一扬,将皮球扔到大墙的另一侧,然后默默地注视着大墙的上方……不一会儿,那皮球又从另一侧被扔了回来。

康拉德(好奇地):“这是怎么回事?!”

亚历山大:“不知道。但我们屡试不爽,每次球都能安然返回……”

索菲的住宅。

康拉德与亚历山大回到索菲的住宅。

康拉德向他们告别。

杰拉德:“我真是有点嫉妒亚历山大,我要是也能向您提出那么多问题就好了……也许下次吧!”

康拉德:“那说不定又要等多长时间呢!”

索菲:“还要再等十年时间吗?”

杰拉德:“不会的。……我们明天在会议上还能再见。”

康拉德:“好的。”

亚历山大(法语):“杰拉德,你过来!”

懂事的亚历山大把杰拉德拉进另一个房间。

索菲把康拉德送到房门口,康拉德转身面对索菲。

索菲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康拉德抓住索菲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片刻过后,康拉德果断地放下她的手,转身开了门,走了。

索菲难过地把头靠在门上……

已经走出门外的康拉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抽噎着,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梯……

柏林奥林匹克运动场。

索菲用英语向一群日本游客讲解1936年在这里举办的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的盛况:“……遗憾的是,国际抵制运动未能取得成功,阿道夫·希特勒利用在柏林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机会,反倒大大地提高了纳粹党的声望。德国在这届运动会上取得了……请跟我来……取得33枚金牌,希特勒这个本来仇视体育运动的家伙,一下子成了大赢家,不可一世……莱尼·里芬斯塔尔在她的纪录影片里对这届运动会做了记录。……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众多的德国人对阿道夫·希特勒的支持,就不会有第二次世界大战,不会有苏联对中、东欧的占领,当然也不会有今天柏林墙的出现……”

讲到这里,索菲忽然看见康拉德出现在入口处。

她对旅游者说了一声:“请稍等!”然后朝他走过去。

索菲:“你对历史也感兴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康拉德:“我是从阿莱克斯(亚历山大的爱称——译者注)那儿得知的。”

索菲:“噢,原来如此……”

康拉德:“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讲英语呢!”

索菲:“你觉得怎么样?”

康拉德:“听起来满不错的吗!”

索菲:“嗨,这不过是个临时工作而已。”

两人正说着,一个日本游客手持一架照相机,用英语对索菲说:“能请您同我们合个影吗?”

索菲:“当然!”

旅游者在高台上已经站好队形,他们要以奥林匹克运动场作为背景与导游拍张合影。

索菲走到他们中间站好。

这时日本人笑着齐声高呼:“茄子!”

咖啡馆里。

在一家咖啡馆里,康拉德与索菲相对而坐,开始了他们分别多年之后的又一次的晤面交谈。

康拉德:“一个女人如果在20年的时间里只能同他的男友见上三次面,那她还会永远爱他吗?”

索菲:“……永远这个词,对我来说不应该是:永远等待!”

康拉德:“我当初应该看出,你不可能再等下去。”

索菲:“可你不也是马上认命了么?”

康拉德:“我已经无法再出来,索菲,当时已经再没有可能……”

索菲:“当我怀孕时,其实你已经知道,你不可能跟着过来……”

康拉德:“你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你不了解那边的情况……”

索菲:“但是你总不应该把失去的20年光阴,通通都归结到柏林墙、秘密警察、或别的什么事情上吧!到一定时候,你必须对你的生活——即便是已经过去了的,作出解释!”

康拉德:“不对!你不应该这样说!”

索菲:“可是事实如此!你成了劳伦茨教授的接班人,你坐着那边为你提供的汽车通过检查站……你所做的,都是你想做的,而其他的一切则是空想……”

康拉德(微笑地):“你有时候还会想我吗?”

索菲(沉吟了片刻):“是的,可是每次我也都要因此而生气……”

康拉德:“……这么多年,尽管我没有因为我们的分离而垮掉,可是我从来也没有……要知道,我是一直深爱着你的。你应该理解,并接受我的解释:不是由于我,也不是由于我身上的弱点,才造成了我们的生生分离……”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图书馆。

康拉德正在一块黑板上演算数据,米勒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夹走了进来。

米勒:“早晨好,教授先生!法国《世界报》上刊登了一篇您的答记者问,您难道不知道刑法中有关‘向外国传递具有叛国性质的情报’的条款吗?”

康拉德仍在黑板上计算着,不想理睬他:“我只是去看望了我的儿子……”

米勒:“这您应该事先通知我们啊!”

康拉德:“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见我……”

米勒:“里希特教授,我们是一直十分关心您的,如果您想见您的儿子,可以随时见到他,但是在这儿,只能在我们这里。”

“这儿是一份您的立场声明,声明所谓的答记者问完全是记者的任意编造……请您在这儿签个字!”

米勒说完把一份声明放在桌子上,让康拉德签字。

康拉德放下手中的粉笔,走到桌前,看了看那份“声明”,怒不可遏地看着米勒。

米勒:“为您的儿子签字吧!您可以把这个看作是对他的一种爱的表达……”

康拉德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了半天,违心地在上面签了字。

米勒看见康拉德签了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拿起那份“声明”就要走。

康拉德忍住怒气问道:“您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

米勒站住脚步:“您也许会奇怪,当我还像您的儿子亚历山大一样大的时候,我就已经愿意为国家安全而工作了,这是我儿时的愿望。您也许会回想起一些反纳粹的宣传片,它们在我身上点燃起一种仇恨,我立志为此而努力,不让这样的事情再重演!”

康拉德:“那您为此就不惜以欺编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米勒:“亲爱的教授先生,您应该知道,真理永远在我们一边……”

说完,他夹着那份“声明”走出了图书馆。

康拉德憎恶地看着他离去。

边界检查站。

索菲把亚历山大送到边界检查站,小家伙一个人走进通道,接受检查。

警察仔细地将亚历山大与他的照片进行对照,小家伙按照警察的要求将头转来转去,最后那警察终于在他的临时入境申请表上盖了个章。

当亚历山大推开前面的门,即将跨入东柏林一侧时,他回过身,朝仍然站在检查站前的索菲挥了挥手,与她道别。

弗里德利希车站。

站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康拉德早已焦急地等候在那里。

亚历山大走出车站,看见康拉德,向他伸出手:“哈罗!”

康拉德与他握手:“哈罗!”

然后关切地问:“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亚历山大(从容地):“没什么,他们没有搜我。”

康拉德领着小亚历山大回家。

康拉德的住所。

伊丽莎白已经准备好午饭,正在摆放餐具,等待小客人的来临。

康拉德领着亚历山大进了家门。

伊丽莎白向小家伙伸出手:“你好!”

亚历山大有礼貌地与她握手:“你好!”

伊丽莎白:“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真好!”

然后,康拉德领着亚历山大去见蕾娜。

康拉德:“这是蕾娜,你的妹妹,这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将手中拿着的一个熊猫玩具递给茜娜:“你好,这是送给你的。”

蕾娜显然非常喜欢这件礼物,把它抱在怀里:“谢谢!”

然后天真地问亚历山大:“你会骑马吗?”“你会变魔术吗?”

对蕾娜的问题,亚历山大只能摇头:“不会……”

蕾娜仍然追问着:“那你会飞吗?”

亚历山大觉得蕾娜的问题很好笑,他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不会……”

然后他反问蕾娜:“那你会什么呢?”

这时伊丽莎白手里端着一个瓷钵对亚历山大说:“我给你做了肉卷,你喜欢吗?”

亚历山大:“还行……”

伊丽莎白:“你最喜欢吃什么?索菲都给你做些什么?”

亚历山大:“我们家是杰拉德做饭,他最拿手的是布尔吉尼牛排……”

伊丽莎白抓住这个话头:“杰拉德是索菲的丈夫吗?”

亚历山大回过头看着康拉德:“不,他不是她的丈夫,只能说是情夫吧……”

蕾娜怀里抱着那个玩具熊猫,从里屋跑出来,对亚历山大说:“我讲个笑话,你想听吗?两个人穿越沙漠,他们看到前面出现一条8字形的路……”

康拉德看到蕾娜有点卡壳,便提醒地说:“这时一个人对另一个说……”

蕾娜马上打断他:“等等,让我说……这时一个人对另一个说:嘿,你这家伙怎这么傻,在这儿还系着裤带!”说完,她哧哧地笑了起来。

康拉德纠正道:“嘿,你这家伙怎这么傻,这大热天的还系着裤带!”

蕾娜一听更是天真地大笑起来。

可亚历山大却听得莫名其妙:“我不懂……”

蕾娜抓住机会:“嘿,你怎这么傻!”

轻轨列车。

一列轻轨车将亚历山大载回西柏林。

索非的住宅。

亚历山大回到家。

杰拉德把他做的晚餐端上桌。

杰拉德(法语):“当心,烫手!”

在饭桌上,亚历山大与索菲、杰拉德进行了一场无拘无束的谈话。

亚历山大问索菲:“你知道他们那边管比萨叫什么吗?……叫‘克鲁斯塔’。”

索菲:“我在那边的时候,还根本没这玩意呢!”

亚历山大然后又转向杰拉德:“那你知道吗,汉堡包在那边叫什么?”

杰拉德:“不知道。”

亚历山大:“叫‘格里莱塔’。”

杰拉德重复了一遍“格里莱塔”,便哈哈大笑起来。

索菲问亚历山大:“你的妹妹怎么样?”

亚历山大(不置可否地):“怎么说呢……”

索菲:“那伊丽莎白呢?她漂亮吗?多大年纪?”

见亚历山大沉吟着没有回答:“……算了,咱们不说这个!”

亚历山大:“怎么说呢,她看起来跟你有点相像……”

杰拉德:“她肯定没有你妈妈漂亮……”

亚历山大(面向索菲):“康拉德说了,对他来说,你永远是最漂亮的女人……”

索菲抬眼看了看杰拉德,杰拉德也心知肚明地看着索菲,

索菲开心地笑了起来……

杰拉德:“我可不指望,那柏林墙永远存在下去……”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的观侧平台。

伊丽莎白正在那里调试仪器。

康拉德走来。

伊丽莎白:“蕾娜今天早晨画了个熊猫。”

康拉德:“唔,那好哇!”

伊丽莎白:“亚历山大跟她说,下次要带她去那边的动物园看熊猫……这怎么成!咱们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康拉德:“那就让他们去咱们这里的动物园吧!”

伊丽莎白:“可咱们的动物园里没有熊猫啊!”

康拉德:“嗨,蕾娜其实还区分不了熊猫与棕熊呢!”

伊丽莎白:“你别这样以为……每次亚历山大答应蕾娜的事情,都让咱们为难。”

康拉德:“那就对他们实话实说吧!”

伊丽莎白:“好是好,可又该怎么说呢?……我想,下次还是你自己去那边看亚历山大吧!”

蕾娜的房间。

夜晚,康拉德蹑手蹑脚地走进蕾娜的房间。

蕾娜已然入睡,康拉德小心翼翼地将蕾娜抱在怀里的熊猫玩具拿走。

他用一种棕色颜料将玩具熊猫的脸上、身上的白色部分一点点地涂成深色,使其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棕熊。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圆顶观象台。

亚历山大好奇地沿着金属阶梯上上下下,一边观看,一边与康拉德进行谈话。

亚历山大:“如果在我没有出生之前,你能过来,那我们三个人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

康拉德:“那肯定!”

亚历山大:“但是你为什么没有一起过来呢?你是害怕了,还是怎么着?”

康拉德:“害怕,为什么?是索菲这么跟你说的?!留在这里也是一种胆量,一种冒险。我们要在这儿建设一种全新的东西!”

亚历山大:“是吗?什么呢?!”

康拉德:“我们叫它社会主义!”

亚历山大:“这又是什么?”

康拉德:“这我以后再跟你说。你知道,你的母亲与我有着某种不同,我在这里感到像在家里一样。”

亚历山大:“但是如果当年你与妈妈一同走的话,那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康拉德:“那我的生活会与现在完全不同……”

亚历山大:“那样你们也许会吵架,我也许根本没有出生,也就不会在这儿了……”

康拉德:“但是也说不定,你现在已经16岁了呢!……关于我,你母亲还对你谈起什么?”

亚历山大:“他说,你是个天才。”

康拉德(笑):“那你是个下棋的小天才。”

亚历山大:“嘿,杰拉德的棋下得比我还要好些呢!”

康拉德:“你们之间能很好地理解吗?”

亚历山大:“是的。”

康拉德:“跟索菲也一样?”

亚历山大:“当然!……你怎么什么都问我啊?”

康拉德把亚历山大从梯子上抱下来,亚历山大顺势笑着投入康拉德的怀抱。

下水道井口。

亚历山大与康拉德来到当年索菲等人出逃所使用的那个下水道井口。

亚历山大:“就是这里吗?”

康拉德:“对,就是这个井口。”

亚历山大:“那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康拉德用手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

亚历山大蹲下身,把手指伸进洞孔,试图拉开沉重的金属井盖:“噢,这么沉!他们是怎么搞成的?”

他见用手不成,便对康拉德说:“把你的腰带给我用用!”

康拉德怕引起注意,便催促亚历山大:“快走,这可不成!”

亚历山大(有些神秘地):“我有个主意,等到天黑……今天夜里咱们两个再这么干一次……”

亚历山大拉不动井盖,只好作罢。

他看见康拉德的鞋带开了,给他系上。

索菲的住宅。

东柏林电视台正在播放民德国庆阅兵式的盛况。

电视评论员的声音:“行进在前面方队的是民主德国国家人民军与边防部队的队伍,紧随其后的是国家安全部所属的‘费利克斯·迪齐钦斯基’警卫团……他们不仅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安全的可靠保证,而且是我国神圣不可侵犯的边界与领土的忠贞卫士……1961年8月13日是如此,今天是如此,未来仍将如此……”

索菲看着电视上画面,伤心地抽泣起来。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图书馆。

康拉德正在一块黑板上计算,忽然电视机里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西柏林电视评论员的声音:

“今天下午,东柏林人通过他们的后院窗户看到,国际人权协会借‘柏林墙81’车赛的机会,号召参加在贝尔瑙大街举行的游行,位于议会大厦旁边的柏林墙死难者的墓碑是此次游行的第一地点,游行者在那里为悼念死者默哀一分钟。在这次为柏林墙牺牲者而举行的游行中,除了抗议横幅之外,游行者还举着许多黑色的木制十字架,以使人们回忆起自1961年以来在边界牺牲的70多位勇士……另据报道,今天在柏林墙东侧的某个大楼上,一个不知名的青年男子裸露着写有20字样的上身,站在窗户上。以抗议柏林墙存在20年,据目击者说,这名男子很快便被秘密警察逮捕,带走……”

监狱。

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在监狱的房顶上,监视着铁丝网下面放风的犯人。

哈拉尔德跟在其他犯人后面,监狱的生活毁坏了他的健康,他禁不住咳嗽了一声。

马上遭到卫兵的严厉制止:“不许咳嗽!”

监狱的探视室。

芭芭拉前来看望哈拉尔德,一道铁丝网把这对恋人无情地分隔开来。

芭芭拉深情地:“……我好想你,没有谁像你这样让我思念……”

哈拉尔德:“我也一样,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牧师……”

芭芭拉笑了笑:“大主教对我说,要把你保出来……”

哈拉尔德:“见他的鬼去吧!他早就成了为秘密警察服务的工具了!”

芭芭拉:“你这样说可不大公平!”

哈拉尔德:“我只是不想再听那些谎言罢了……明天我就可以出狱了,可是这事不光取决于我一个人。”

芭芭拉:“那还取决于谁?”

哈拉尔德:“你啊!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个多少人曾经毫无结果地期盼着的机会:放我到西方去。如果你跟我一起走的话……”

芭芭拉:“可这不是你已然拒绝了的吗!”

哈拉尔德:“是的,没有你,我也不走!”

芭芭拉:“噢,那我们就放弃吧!哈拉尔德,你不是孤立的!有几千人参加了为你举行的请愿礼拜。我们应该留在这儿干!”

哈拉尔德:“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没有你那样大的耐心!”

说完,哈拉尔德与芭芭拉都站起来,两人隔着铁丝网的空隙亲吻起来……一个警卫从后面冲上来,粗暴地拽住哈拉尔德的肩膀,把他强行带走了。

波茨坦天体物理研究所的观象台。

米勒趴在窗户上看到康拉德在里面工作,便走了进来,他显然是有备而来。

米勒:“怎么样,教授……”

康拉德一看见这个家伙,便嫌恶地站了起来,走向观测仪器,根本不想理他。

米勒厚着脸皮,追着他问:“您与您的儿子的接触情况还不坏吧?为此,您得给我点回报才对!您的妹夫提出了出境申请,但是我们将抻着他,倘若您的妹妹也要同去的话……我想,您作为她的哥哥总能做点什么吧?”

康拉德冷冷地:“我的妹妹是不会为人所左右的!”

米勒:“可是如果小亚历山大因此而不再能见到他的父亲……或者永远不能再见到他的父亲,您又将如何呢?”

米勒的话像一把尖刀扎进康拉德的心里,他面色沉重而又难过地抬起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教堂。

芭芭拉正在练习管风琴,康拉德站在她的身旁。

康拉德(心绪恶劣,愤恨地):“咱们还要受他们多少次的骗!我再也不愿意这样下去了,跟着他们成为不齿于人的狗屎堆!哈拉尔德也不会愿意的!”

芭芭拉:“布拉格事件发生后,哈拉尔德与我决定,留在这里,我们要在这里做我们的事情,尽管我们都很清楚,摆在我们面前的将是一条十分艰险而又坎坷的路……”

康拉德:“这样做,是否有它的价值呢?”

芭芭拉:“无论如何,我不能抛弃这里的人们,我认为那样做是一种背叛!”

康拉德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现在别再说这些好听的了!我再也无法忍受那些请愿、祈祷永久和平的行动,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些十字架、蜡烛、圣餐杯……让它们全都滚开!”

芭芭拉:“你已经提出出境申请了吗?”

康拉德:“可我这样做根本就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哈拉尔德和你!哈拉尔德必须得离开这里,可是没有你,他是不会走的。”

这时,亚历山大走了过来,问芭芭拉:“你能用两只手弹吗?”

芭芭拉:“嗯。”

芭芭拉又继续弹了起来,教堂里回响着管风琴雄浑的声音。

索菲的住宅。

索菲专注地看着书,刚刚从东柏林返回的亚历山大想跟她说话,便敲了敲钢琴,以引起索菲的注意。

亚历山大见索菲没有反应,不解地:“你怎么今天什么都不问我啊?”

索菲抬起头,看着亚历山大:“什么?”

亚历山大走近索菲(神秘而又认真地):“什么是‘出境申请’啊?”

索菲:“‘出境申请’是一份表格,人们用它向当局提出出国请求……喂,你从哪儿听说这个东西?”

亚历山大听到索菲的解释,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坐到沙发上,告诉索菲:“我听说,康拉德要出来……”

索菲:“这我不大相信,他真的这么说了吗?”

亚历山大:“真的……如果他过来的话,能让他住在咱们家吗,反正现在杰拉德在纽约呢!”

索菲:“你希望这样吗?”

亚历山大:“那当然!我认为这样挺好,你说呢?”

索菲:“我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

亚历山大:“可你们一直相爱啊!”

索菲:“不错,但是他也爱着蕾娜与伊丽莎白啊!”

亚历山大:“我听说,伊丽莎白要跟他离婚……”

索菲:“别胡说八道!这肯定是你胡诌的……”

亚历山大:“要是果真如此,那又怎么样?”

索菲:“咱们两个人不是生活得挺好么?”

狱长办公室。

哈拉尔德被传唤到狱长办公室。

狱长:“你提出过出境申请,对不对?”

哈拉尔德:“您知道,这件事情的过程与我目前的身体状况……”

狱长:“当然喽,去西边肯定比在这儿坐牢要强多了……好吧,那就请你在这上面签字吧!”

哈拉尔德(坚定地):“可是如果没有芭芭拉同行,我也不走!”

狱长:“这您应该早考虑好啊!现在为时已晚!”

说完,狱长按了桌上按钮,两个人冲进来,一边一个架起哈拉尔德就走。

哈拉尔德拼命挣扎,嘴里喊着:“不,我不走!我……我没有签字!我不走……我不走!”

狱长走到窗前,看到哈拉尔德仍在喊叫着:“你们都听着,我要留在这里!我不想去西方!”

哈拉尔德终于被塞进一辆汽车,汽车开出了监狱大门。

西柏林动物园地铁车站。

夜晚,被驱逐出境的哈拉尔德只身一人来到西柏林动物园地铁车站。

那里是酒鬼、乞丐、妓女、朋克、无家可归者麋集之地。

哈拉尔德被一张通缉的布告所吸引,他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无家可归者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乞求道:“给我一个马克吧!”

哈拉尔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马克,递给那人。

没想到那人瞥了一眼,就把那枚马克扔到地上,恶狠狠地骂道:“妈的,你想用你的东马克打发我吗?”

索菲的公寓。

天亮之际,哈拉尔德仍然徘徊在市中心的大街上。

他来到索菲住的公寓,找到她的房门,按了几次门铃,都无人应答。

哈拉尔德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怀着沉重心情离去。

哈拉尔德决心挺而走险,返回东柏林。

夜晚,他穿越一片黑黝黝的树林,摸到了边界。

他成功地翻越了第一道铁丝网,就在他惊魂未定,正准备翻越第二道铁丝网时,从一座岗楼里突然射出一道探照灯强光,将他照住。

同时从岗楼里传出边防哨严厉的声音:“站住!不准动!”

哈拉尔德举起双手,慢慢地朝岗楼方向走去。

这时从岗楼里再次传出边防哨严厉的声音:“站住!不准动!”

哈拉尔德没有止步,仍然朝岗楼方向走去……

这时从岗楼里“啪”地传出一声枪响,哈拉尔德应声倒地,成为又一个死于大墙的无辜牺牲者。

康拉德家。

康拉德刚一回到家,他的妻子伊丽莎白便走上前去,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大耳光。

伊丽莎白(狠狠地):“这是对你虚伪作为的报复!”

康拉德(不解地):“你疯了吗?!”

伊丽莎白(气愤地):“你参加了芭芭拉主持的星期一集会,为什么这样的事要瞒着我?非得要我从米勒那里得知?!”

康拉德:“我不想让你为此而有所牵挂……”

伊丽莎白(气急败坏地):“你这样做无非是想把我排除开,排除开!把我从你与芭芭拉的关系,从你与索菲的历史,从你与亚历山大,与所有人的关系,从一切事情中,把我排除开!”

康拉德:“你不是不愿意让亚历山大再到这儿来吗!”

伊丽莎白(委屈地):“自从亚历山大出现后,蕾娜和我对你来说已经完全变得无所谓了。我看出来了,你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娘儿俩,当你坐在这里,把伏特加往你的肚子里灌的时候,你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儿,你的思想始终在想着,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

康拉德(试图缓和地):“哈拉尔德死了,我不可能像个没事人似的……”

伊丽莎白:“可是你却不管不顾地把我们也给牵扯到危险里去了……”

康拉德:“真有意思,你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伊丽莎白:“你错了,我并不害怕!如果事情真的涉及到我们,我会坦然面对的。可是你现在旧情难却,根本不是跟我,而是跟你的旧日情人一起生活……”

康拉德:“我的生活在这里,是与你在一起的……”

伊丽莎白气势汹汹地走到书架前,从一本书里取出康拉德一直珍藏着的那个索菲系发用的蝴蝶结:“……我看你是跟它吧,跟你保存的这件‘情人遗物’一起生活的吧?”

东柏林弗里德利希轻轨车站。

亚历山大被请进边界检查站的一间屋子里,屋里的墙上挂着一幅昂纳克画像。

不一会儿,一个边防军军官走进,对亚历山大宣布:“你不能在这儿入境!”

亚历山大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边防军军官打着官腔:“按照国际惯例,无可奉告!”

亚历山大:“我简直不懂……”

弗里德利希轻轨车站外,康拉德仍像往常一样在那里焦急地等候着亚历山大。

保铃球馆。

米勒正在忘情地玩着保铃球,每当他打出一个好球,便兴高采烈地大喊大叫。

康拉德走进球馆。

等米勒投完球,康拉德请求道:“请您让我去看看我的儿子吧,米勒先生!”

米勒回头,见是康拉德:“是您啊,教授。……西方并不讨每个人的喜欢,这一点想必您已经在您妹夫的身上看到了。”

米勒边说边在在黑板上登录他的成绩。

康拉德:“请您让我去看看我的儿子吧!”

米勒(不为所动地):“我们真的对您很失望,您把我们的协议给破坏了……”

米勒玩球的兴致依然很高,对康拉德说:“您跟我来!”

康拉德眼睛直盯着米勒,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加重了口气:“请您让我去看我的儿子,米勒先生!”

米勒拿起一个保铃球递给康拉德:“来,您也试试!”

康拉德把球扔出。

米勒:“玩玩这玩意儿,也许能让您的思想有所转移,不再想这些事,教授!”

康拉德再也按捺不住愤怒,他倾尽全力,朝米勒脸上打了一拳,将那家伙打倒在地直哼哼。

字幕:1989年11月。柏林墙。

游泳馆地下室。

康拉德被发配到一个游泳馆的地下室劳动,在这里烧暖气锅炉。

伊丽莎白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下班后,康拉德孑身一人回到栖身的小屋,吃着简单的晚餐。

索菲的公寓。

时光荏苒,数年过后,亚历山大长大成人,成了个英俊的小伙子。

亚历山大从外面回来,他激动地大声呼喊着:“妈妈,妈妈!你快点去外面看看吧!”

索菲:“现在不成,我得工作……”

亚历山大见索菲一动不动,便走进屋子拉她:“你必须得去看看,快点……”

索菲(不解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亚历山大不想跟她解释,只是一个劲地拉她:“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快走!”

亚历山大拉起索菲,为她穿上外衣:“快点,快点……”

索菲仍然不明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康拉德的小屋。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看书的康拉德听见外面街道上一片嘈杂的声音,汽车的笛声响成一片,他走到阳台上,询问旁边的邻居:“发生了什么事?”

邻居:“墙开放了……”

康拉德:“什么墙?”

大街上。

从各家各户络绎走出的人们,来到大街上,与一辆一辆的小汽车,一起涌向柏林墙。

边界过境站。

此时,昔日戒备森严的边界过境站聚满了欢庆的人们,所有在场的人一起欢呼,庆祝柏林墙的开放。

大批的东柏林人开着汽车,鸣着笛,通过业已开放的边界站,来到西边……

西柏林的居民则站成两排,拍着手热情欢迎从东边过来的同胞。

索菲与亚历山大也在其中。

一位身穿红大衣的女士高举着一瓶刚刚打开的香槟酒,朝她的女友喊着:“克丽丝塔,快把杯子拿过来!”

她将手里的香槟酒倒进酒杯,分发给在场的人们:“拿着!拿着!”

然后举起酒杯,高喊着:“干杯!为所有的边境居民干杯!”

一位年轻的女士站在原来大墙东柏林一侧,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简直无法令人相信,我们如今能站在这个地方……”

她的男友:“此时此刻,边境两边的居民都欢快得像过节一样!”

一个红发女人:“我从没敢想过,这一天会到来,而且这么快,这么轻而易举……”

那位身穿红大衣的女士:“干杯,朋友!让我们一起干杯吧!”

很多电视台的记者在现场进行采访。

记者采访一位戴眼镜的男士:“此时此刻,您想说点什么?”

戴眼镜的男士:“柏林墙是在我六岁生日那天建起来的,在它开放之际,我简直不知该怎样描述我的心情……”

记者询间一对从东柏林开车过来的中年夫妻:“您好,女士!您也是来看这一难忘的场面吗?”

坐在车里的女士:“我们过来看看这一历史的时刻……我们的女儿还在家里睡觉呢。”

她的丈夫:“我们还要去西柏林的库当大街,一睹那里的风采……”

记者又采访一位50岁上下的女士:“您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欢呼呢?”

50岁的女士(漠然而又伤感地):“对我来说,这一时刻来得太晚了!”

记者:“那您也应该跟着一起乐乐啊!”

50岁的女士:“3O年的漫长岁月啊,真是不堪回首!当笼子一旦打开时,可鸟儿却已经飞不了了……”

亚历山大拉着索菲,朝着东柏林方向走去:“妈妈,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索菲:“你去吧,孩子,我等你……”

亚历山大:“妈,你可别再等了,‘等’这个字眼你现在可以将其删除了,永远地!”

索菲:“你去吧!”

记者:“此刻我看到周围的人,个个喜气洋洋,喜悦的眼泪与香槟酒一起在流淌……”

这时人们看到,昔日那个米勒竟也混迹其中。

记者:“先生,您看起来也很幸福愉快……”

米勒(油滑地):“这还用说吗,这是一个欢乐的日子!为了这一天,我们做过多年的努力啊!”

康拉德住所前的街道。

康拉德走出公寓,顺着人流、车流,也朝着柏林墙方向走去。

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亚历山大差点与康拉德擦身而过。

亚历山大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一回头,看见已经走过去的康拉德,急忙叫住他:“爸爸?”

康拉德回身一看是亚历山大,喜出望外:“阿莱克斯!”

父子两人紧紧地拥抱一起。

随后,两人顺着人潮,一起走向业已开放的格里尼克大桥。

康拉德一眼看到等候在那里的索菲:“这不是索菲吗?索菲!索菲!”

索菲站在那里,她看着康拉德与亚历山大一起牵手走来,百感交集……

康拉德也呆呆地站住,看着他分离多年的恋人。

两人为这迟到的团聚而涌出幸福的泪水……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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