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味

我想起了姥姥，年轻时和我未曾见过的姥爷从山东来到湖北。

姥爷是太姥爷最小的儿子，可以说是老来又得子。太姥爷是那个年代的有钱人家，姥爷从小被宠着。即使太姥爷后期家业败了，姥爷长大后没了后盾，依然不妨碍姥爷生活中习惯是被照顾的一方。

姥爷和姥姥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北方夫妻相处模式。所有一切以夫为尊。听妈妈说，在物资缺乏得年代，有好吃的都会姥爷先吃，然后小孩再接着吃。

姥爷会读书写字，小时候有先生教，妈妈说姥爷的字写的特别好看，是文化人，从姥爷起的妈妈和姨妈们的名字，看得出来。可惜了，我从小没见过姥爷，不然，很想和姥爷学写毛笔字。

姥姥却是不认字不会写字的，但并不妨碍要强的姥姥认真工作，帮忙养家，甚至还要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听妈妈说，姥爷在家是不用操心的，婚后依然有姥姥一直尊敬宠爱。

姥姥生了四个女孩，我想，在那个传宗接代观念还很强的时代，姥姥是想生儿子的，或者是姥姥的婆婆是想姥姥有儿子的，还好姥姥躲得够远，来到了湖北。

姥姥虽然大字不识，但是教育女儿们非常严格，规矩也多，那个年代是大人吃完小孩才能再吃，吃饭不能吧唧嘴，不能抖腿，食不言寝不语，讲卫生，不能浪费粮食等等。
其实规矩确实要立，但是操持家内外事物的能干的姥姥，另外一面也就是强势，多少立规矩的方式是会让人敬畏的吧，不然姥姥家这几位女人们怎么都有着压抑严肃的一面呢。

姥姥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妇女，真正撑起了大半边天，所以姥姥是母亲也像父亲，我记忆中姥姥的形象都是有着一丝威严在的，忙着生活或者说是生存的她并没有给特别多的温柔给到女儿们。

这导致妈妈和姨妈们是敏感的，独立的，压抑的，她们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她们仿佛剧里的女儿们一样，爱着却也畏着强势的母亲，而父亲却是跟着姥姥一起尊敬的一个不太具体得形象。

后来姥爷和小姨走的早，我也都没有见过。但我看得出来，姥姥一直没有放下，每年清明总要自己一个人带着镰刀提前上山，为姥爷和小姨的墓仔细除草，等我们上了山的时候，她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妈妈和姨妈们也从来不会戳穿，默默掩饰悲伤。除了小时候的我傻傻的问：姥姥，你为什么又提前自己上来了。

嗯，我妈遇上了我，一个和他们家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可能这也要得益于我爸吧。这是题外话。

姥姥和妈妈那一辈习惯了隐忍，习惯了掩饰悲伤，可悲伤似乎总是会不自觉的从家庭聚会里面流露出来。而且几个女人总习惯了什么都不说，却敏感的去猜测彼此说的话语。这是我至今可以理解但并不认同的方式。

现在，姥姥也走了有几年了。还好妈妈时不时会和我聊那个时候她眼里的姥姥，姥爷，小姨，我知道她会想他们，所以我也总会听着那时的故事。

我时不时也会想起小时候姥姥给我蒸的馒头，饺子。但是小时候我特别挑食，一问就是我不吃馒头不吃肉馅饺子，急脾气的姥姥有次把馒头扔地上骂到：你奶奶个臭jio，什么都不吃。然后去给我煮了豆腐馅的饺子。